東岑西舅
關夕。
他怎麼會不知道關夕是誰。
原來他是受了刀傷,而且刺中的還是他曾受過槍傷的地方,難怪那陣痛楚那麼熟悉。熟悉到讓他在夢境裡下意識就想起曾爲岑歡受傷的那一幕。
所以他才以爲一直握着他的手那個人是岑歡。
因爲當時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的確是岑歡,她也是一直握着他的手。
只是他忘了除了岑歡會連名帶姓叫他外,關夕也是。
而且他承諾過帶關夕去溫哥華,也只有她,纔會一直在等他愛上她。
他想起夢裡聞到的那陣淡淡地中藥香,也只有常年用中藥泡澡的關夕身上纔會有這種獨特的香味。
她和岑歡有這麼多的不同,爲什麼他會混淆,把她誤認成是岑歡?
他用力甩了甩頭想坐起來,胸口立即一陣鑽心的痛,不得已重又躺回去,卻緊拽着身下的白色牀單,似乎在隱忍什麼。
“媽,她是不是哭了?”
席文絹看着他,搖頭:“我不知道,她跑得很快。不過從自己愛的人口中聽到別的女人的名字,我想應該不只是哭吧?”
樑宥西閉上眼,臉部輪廓因緊咬住牙關而繃得死緊。
“她二哥已經讓人在找兇手,可能——”
“我的手機呢?”樑宥西忽然開口打斷母親。“我要打電話,很急。”
席文絹睨他一眼,從包裡拿出他的手機遞過去。
樑宥西點開屏幕找到關耀之的電話撥出去,電話接通後不待他開口便道:“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誰,事情我會處理。還有我想見關夕,麻煩你幫我把她帶來。”
話落掛了電話,然後從通話紀錄中找到程馨榆的號碼撥通。
“如果你打電話過來是求我放棄起訴,那我告訴你,太晚了!”電話一接通便傳來程馨榆冷漠的聲音。
樑宥西冷笑:“我想現在要求的人應該是你。”
那端一頓,“什麼意思?”
“你弟弟在嗎?”樑宥西話題一轉。
“你問他做什麼?”
“聽着,程馨榆,我不想和你拐彎抹角,如果你不在明天下午之前帶你弟弟來醫院見我,那就等着警察以故意謀殺罪逮捕他!”
不等程馨榆迴應,樑宥西已經掛斷電話。
席文絹目瞪口呆的望着兒子,滿臉的震驚和匪夷所思。
“你說是程寧想殺你?”那個剛滿十八歲的男孩?
她想起那日在手術室程寧提起樑宥西時一副恨不能將他撕成碎片的的表情,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難以置信地搖頭,“怎麼會變成這樣?”
樑宥西閉着眼不語。
他才做了手術沒幾個小時,身體還很虛。加上剛纔說了那麼多話,現在又渴又累。
可是他現在還不能喝水。
他皺眉,下意識舔了舔幹得厲害的脣,忽然很想念關夕。
“媽。”
席文絹從剛纔的震驚中回神。
“我希望您以後不要再爲難關夕,我不論如何不會和她離婚。”
席文絹點頭。
她還有什麼臉去爲難關夕。
“爸呢?他知道我受傷的事了麼?”
席文絹點頭。
“我告訴他了,但不知道他能不能趕回來。”
“媽,您和爸見了面好好談談,別老來還鬧離婚。”
席文絹又點頭,然後久久沒再聽到有聲音,一看才知道是又睡着了。
她給他蓋被子,轉身出去。
關夕出了電梯幾乎是一口氣衝出醫院,然後站在馬路邊上氣不接下氣地猛咳。
過往的路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好奇她的裝扮還是好奇別的。
關夕視若無睹,卻無法控制眼眶裡不段往外溢出來的眼淚。
隨後追出來的小蘭左瞧又瞧看到到她,連忙跑過來。
“小姐,你怎麼跑這麼快?”小蘭邊大口喘氣邊問。
關夕低頭抹去臉上的淚水,忍住眼淚不想讓小蘭知道她在哭。
可小蘭見她肩膀一抽一抽的,想不知道她在哭都很難。
“小姐,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好端端的就哭了?難道姑爺被兇手劃花臉毀容了?”
“……”
“還是姑爺醒來失憶不記得你了?”
“……”
“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啊?本來我都做好睡走廊的準備了,因爲我以爲你會留下來陪姑爺。”小蘭嘆口氣,從隨身帶的包裡拿了瓶水遞給關夕,“喝點水吧,小姐,不然哪裡有那麼多眼淚來流。”
關夕本來心裡很難受,被小蘭無厘頭的這麼一攪和,頓時難受不起來了。
她接過水擰開瓶蓋,剛遞到嘴邊忽地想起如果樑宥西醒來渴了怎麼辦?
關夕你是豬啊,爲什麼老想着他。
她懊惱的自罵,心裡雖然因爲他愛的人不是自己而感到痛苦,但就是忍不住會擔心他這個擔心他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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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有他母親在照顧,應該不需要她。
“小姐,我們是回家還是回醫院?現在已經很晚了。”小蘭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你不是有手機?打電話給我二哥讓他來接我們。”
小蘭應聲,剛拿出手機電話就響起來。
“哇,二少爺好神奇,居然知道你要打電話給他。”小蘭嚷嚷完立即接聽。
“二少爺,我和小姐在姑爺的醫院附近的馬路旁,小姐說讓——”
“叫小夕聽電話。”
小蘭聳聳肩,把屏幕暗下去的手機遞過來。
關夕接過,“二哥,你過來接我。”
“小夕,你和樑宥西怎麼了?爲什麼你在醫院他卻還打電話給我讓我把你帶過去?”
關夕欣喜:“他醒了?”
“你不知道?”關耀之嘆氣,“小夕,二哥被你弄糊塗了。”
“我覺得……在醫院呆着不舒服,所以……沒等他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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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
“……二哥,你如果沒時間那我們就自己打車回去了。”關夕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免得自己說漏嘴。
家人有多護着她她又不是不清楚,如果知道她受了委屈,樑宥西絕對不會好過。
而她不希望他有任何閃失。
“他醒來想見你。”
“……”
“小夕?”
關夕咬脣,然後把手機遞給小蘭,“掛電話,打車回家。”
小蘭傻眼,瞪着關夕往前走去的背影喊:“小姐,我剛纔好像聽二少爺說姑爺想見你,你不去?”
關夕沒回頭,心裡卻想,爲什麼他想見她她就要感恩戴德的把自己送到他面前,而他卻連在昏迷中都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
她以爲自己很大方很寬容,足夠容忍他的心裡住着別的女人,只要他的人在她身邊就好。
可是她做不到。
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妒嫉那個被他深愛着的叫岑歡的女人,會想要他的人留在她身邊的同時心也是屬於她的。
他一直說她單純得像張白紙,可如果他知道她心眼這麼小,內心這麼貪婪,居然野心勃勃的想擁有他的全部,那他還會不會這樣形容她?
他明明握着的是她的手,爲什麼心裡住的人不是她。
——他醒來想見你。
其實他想見的人是岑歡吧?
而她不過是一個替補,一個他在思念岑歡時用來打發寂寞的傻瓜。
“小姐!別往前走了,你要撞到電話亭了!”
身後傳來小蘭殺豬一樣的尖叫聲,雖然刺耳,但也成功制止住關夕的腳步。
“小蘭。”關夕忽然喊她,語氣有些飄忽。
“什麼事,小姐。”
“你說人爲什麼那麼貪心,要到了這個還想要那個?”
小蘭一臉茫然:“……”
“我明明應該生他的氣的,可是他又沒有錯。他又沒強迫我愛他,也沒強迫我和他在一起,而且還勸我放棄他不要喜歡他,也不否認他有愛的人,所以我有什麼資格生他的氣?”
說來說去,原來是她錯,錯在她和他一樣,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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