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館出來,陽光有些晃人,思緒混亂,大牙也和我一樣,所有的疑惑與不解都寫在臉上,沒有選擇直接回家,索性就在路上慢慢地走着。打了一會嘴仗後,我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不再那麼低落了。
北京的街道很寬,路上的車比行人要多,穿梭不停,突然有種陌生的無助感,感覺與這個現實社會無法融合,經歷的一切,發生的一切,比小說都要離奇,看似虛無飄涉,但卻真真實實的在我們身邊發生。
大牙一邊走着,一邊問我:“來亮,看董三爺武武玄玄的樣子,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事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還要繼續查下去嗎?查到最後會是什麼樣子呢?有必要去查,真值得我們去做嗎?難道真的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們未知的嗎?真的有嗎,會不會這一切其實很簡單,是我們自己想得太複雜了呢?
我擡頭看了看天,也沒有看大牙,又看了看路上的車流:“我也不知道究竟這一切是巧合還是註定。或許我們身在局中,反爾看不清了。真應了那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身中了’。
不過,我覺得這事未必是我們的臆想,那張圖我看了,我覺得有點名堂,只認得上面的一個‘十’字,還有一個應該也是一個字,反正我不認識,可能不是我們漢字,倒是像是少數民族的文字。這樣的珠子,至少人家肯下了這麼大功夫的在上面刻上這些東西,總不會是一時興起吧。”
大牙聽我這麼一說,點了點頭:“這一點上我也覺得,費勁扒拉地在那個珠子上又是刻又是畫的,如果只是一時興起,準是腦袋讓驢給踢了,沒有理由費這個鳥事。這樣吧,來亮,你說吧,你要是想繼續查下去,我回去交待一下,讓我家老爺子替我看看店,應該不成問題。”
聽大牙說完,我也未置可否。說着說着,就上了過街天橋。
北京的人行過街天橋數量很多,形式各異,順着有些微陡的臺階走到橋上,可以站在公路之上,看着往來的車輛奔流不息,感受着都市的節奏。有時在天橋上肆意的站着,眺望一下,心境也會開闊許多。橋上總是有些地攤商販,兜售些手機袋、皮帶、日記本等日雜用品,也有些擺攤算命的或是賣些小吃的,很是熱鬧。
大牙和我一樣,都站在天橋的中央,看着腳下的川流不息的車流、身邊人來人往的行人,各自想着心事,或許都在重溫那些記憶,想理出一個頭緒來。
愣神的功夫,身後忽然有個聲音傳來:“小夥子,算一卦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見有個老頭坐在一個馬紮上,前面擺了一個卦攤,平鋪在上面,上面繪着一個太極八卦圖。一左一右像對聯似的寫着兩排字:參透玄機,明察世間百態;洞曉陰陽;預知人生禍福。老頭鬚髮皆白,頷下一縷白鬚,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清瘦的面龐,戴着一幅寬邊老式眼鏡,但眼睛炯炯有神,絲毫未見渾濁。正看着我笑。
平時見過這類的人不少,對於這種街頭算命的行當一直不感興趣,看了一眼老頭後,禮貌的笑了一下,不作聲,就別過頭來,仍然看着遠方。
“小夥子怕是遇到事,有過不去的坎了吧?”
我心想,沒遇到事,大冷天倆傻子站天橋上發什麼愣啊,是個人都知道不會是吃飽了來這溜彎兒。這點小伎倆在我這兒根本就沒有用。也就默不作聲,懶得答理他。
“朋友的事吧,性命攸關。”
乍一聽這話,我心裡頓時一驚,按理說,這話一般人可不能輕易看個人就敢這樣說,純粹是沒事想找抽。都說心情不好,就去天橋找個卦攤,保準嘮的你所有的煩惱煙消雲散,但這個算命的老頭卻敢如此斷言,莫非是真有點道行還是純是在湊巧蒙對了?
金點行的高人在天橋算卦的不能說沒有,但是極少。大多是些察言觀色騙錢之徒。一些諸如“定睛則有,轉睛則無”的小把戲,我也早就知道。
在劉寶瑞的單口相聲《黃半仙》,說的是一個人的心理。比如過去算卦的常用這種方法,他們會試探性的說你最近得了一筆銀子,如果說對了,你肯定會是一愣,瞪着眼睛,驚訝;如果沒有這件事情,那麼你就會轉眼睛琢磨這件事情了。可是能直接斷言我是爲了朋友的事,還是血光之事的,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荒冢一堆,命奔黃泉。欲解真相,北斗聚全。”身後的老頭不緊不慢的又念出了這麼幾句話。
聽完這樣一段話,我是徹底傻了,大牙也看了看我,也是吃驚不小,老頭的話極易理解。說的正是一處孤墳,卻讓人命赴黃泉,意外身亡。最後說要是想把真相弄清楚,要把北斗七星聚全。
大牙琢磨了一會,扭頭問我:“來亮,這老頭好像說的有點道理,不像是胡縐八扯啊,備不住真有點能耐,要不咱問問?”
我看了看大牙,點了一下頭:“這老頭看來真有點道行,聽說過麻衣神相,能對人體相貌進行分析。看透人的命運轉機。可以從長相上看懂命運的大起大落,但這老頭這本事,比麻衣神相可高多了,簡直是個活神仙啊,走,過去看看。”
說着,我和大牙轉過身來,剛轉過身子,我們倆幾乎傻在了那裡,剛纔那老頭還坐在那兒說話,前面擺着卦攤,可是這一轉眼,也就是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老頭不見了,連卦攤都不見了。我和大牙呆若木雞,腦中一片空白。
趕忙問一左一右的其他商販,剛纔擺卦攤的那老頭去哪兒了?結果更是讓我倆差點瘋了,別人都說這裡根本沒有擺卦攤的老頭,他們在這兒天天練攤,這地方都是分片兒的,各佔各的位置,從來沒有見過這橋上有算卦的老頭,而且看我們的眼神就像看着兩個精神病一樣。
我拉着大牙不知道是怎麼才走下了天橋。難道是幻覺,可不對啊,太真實了,我們兩個都見到了那老頭,還有那老頭的長相,都看得一清二楚,說得話我們也聽得真真切切的,幻覺怎麼如此的真實?難不成遇到鬼了?正是近午時的光景,這大白天的,列日之下,人羣聚集之地,陽氣剛猛,怎麼會有鬼出現呢?
大牙和我相互對了一會眼,都不知道該如何的解釋這件事情。也想不透,但是卻不由的堅定了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事一定要查下去,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回到家裡,做好了安排,大牙準備先回長春一趟,把店裡的事安排一下,然後再返回來。於是很利索的直接買了車票,當天就坐車返回了長春。
送走了大牙後,我一個人在家裡,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煙,把整個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最後整理了一下,一一寫在紙上。
1、1989年10月29日,農曆十月初一,小寶被荒墳死人纏住。
2、1989年10月31日,農曆十月初三,替那死人拾骨進金。
3、2008年10月29日,農曆十月初一,小寶身亡。整整十九年,一個公曆與農曆的輪迴。
4、10——小寶出事時的年齡;29——小寶死時的年齡。
5、十月初一,卦象天火同人,三爻變,變卦爲天雷無妄。預視着墳地遇難,招來無妄之災,禍及無辜人。
6、硨磲魄珠。內有圖紙一張及細孔,不明其意。
7、神秘算卦人說的:荒冢一堆,命奔黃泉。欲解真相,北斗聚全。
看着紙上的這些疑點,這些偶然與巧合交織在一起的同一事件,我確信了,這肯定是一個局,一個布了多年的局,到底是什麼人,因爲什麼事,爲什麼找上我們?現在看來只能希望那像鬼一樣的算卦老頭沒忽悠我們,解決的方法或許就是“北斗聚全”。
可是“北斗聚全”指的是什麼呢?北斗應該是北斗星,可是北斗星天天在天上掛着,也沒見少過一個啊?怎麼個聚法呢?總不能一個一個摘下來吧?這話到底是另有所指還是無稽之談呢?至少在當前一無頭緒的時候,就當成一個線索吧。
我把本子合上,開始把那顆“硨磲魄珠”上刻畫的圖案掃描到電腦裡,不斷的放大縮小,仔細的查看,也沒看出個究竟。那個筆畫衆多的文字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發到網上後也一直沒有人回覆。唯一能看懂的只有刻了一橫一豎的“十”字,可是這個字對於我來說,也沒有大太的關係,可能是漢字“十”字,也有可能是某種符號,或是某種指示都說不準。
想得實在頭疼,就在網上不斷的嘗試着關鍵字搜索。搜了半天也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最後在一個論壇裡卻找到一個故事,是關於伊通縣七星山的傳說。
伊通縣也就是伊通滿族自治縣,在吉林省的中南部,東與長春市雙陽區接壤,西與公主嶺市毗鄰,南接東遼、東豐、磐石市,北靠長春市。故事裡說伊通縣有大孤山、小孤山、東尖、西尖、李家屯尖山、馬鞍山和莫里青七座孤山,在縣城的西部,橫跨伊通河,東北西南走向,如北斗一樣排列,被稱爲“七星落地”。
說到這七星山的來歷,還真有點玄,神話色彩濃重。
在盤古開天地的時候,天上有兩組七星,一組北斗,一組南鬥,相互輝映。後開分了工,北斗照夜晚,南鬥照白天。時間長了,南鬥覺得不如北斗受世人讚美,就要和北斗換班。北斗不服,就大打出手,一陣暴打過後,南鬥七星被打敗,降下雲頭,爲了顯示當年的威風,還像天庭一樣,長勺排開,橫跨伊通河,與天上的北斗相互媲美。
仔細的又在網上查了七星山的一些史料,顯然這只是個民間傳說,沒有其它相關的文字記載,怎麼感覺也不像是我們要找的北斗七星,但也不敢輕易否定,就收藏了起來,準備給大牙回來一起看看再說。
閒着無聊,就開始在網上鬥地主,反正這事也不是一時能想出來的。或許真是關心則亂,玩了一會鬥地主,突然想起董三爺給我的那張名片,趕忙翻了出來,好在沒有弄丟,看來只能去試一試了,希望這個所謂的專家老太太能認得上面的鬼畫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