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好長時間,總算回到了家。把行李放在家,我馬不停蹄的打車回到了研究所。所裡很冷清,午休時間,基本沒什麼人。找了兩圈,沒看見小海,我心急的撥了個電話。
我們研究所是1961年籌建,大概在七個月以後成立。到現在爲止也有五十多年了,除了在雲南挖掘的那座古滇國遺址之外,這五十年來一直都沒什麼重大的考古發現。所長換過一任,但是也沒什麼起色,所以所裡的人工作一直都沒什麼幹勁。但好在幾個人性格都不錯,比較好相處,所以工作的還算順心。
同行聚會,我們也都是聽人家高談闊論,跟着陪笑。每天正常上班,在所裡磨洋工。偶爾能接到幾個發掘的任務,但大多數都是參與編寫點資料什麼的。日子過得與世無爭,倒也逍遙自在。
我在回老家之前,參與的那次搶救性挖掘,也是爲數不多的一次。剛畢業時的野心勃勃,在這幾年裡都被磨得沒了興致。
我捏着電話樓上樓下的找了小海幾圈,找不到人,只能順手打了個電話。
‘喂,在哪呢’
小海口齒不清的說‘你回來啦,我現在在外面吃飯,等我一會,五分鐘就回’
‘好,我在一樓等你’
放下電話沒多久,小海匆匆的跑了回來。‘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笑了笑‘你電話裡那麼急,我怎麼還敢耽擱’
小海抹了抹嘴‘走,上樓說’
‘我走的這幾天所裡有什麼事嗎’
‘哪有什麼事,所裡一直冷冷清清的’
‘湖南那頭怎麼樣了?’
‘收尾快收完之後好像又出了點事,丟了個人’
‘啊?丟了個人?’
‘就是在你走之後,考古隊都快撤離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人。過了沒幾天,大隊都回來了,剩下了老大,陸桓和曹可瑞。好像還有點其他的事沒解決。’
轉眼已經走到了樓上,小海給我接了點水,轉身拿着鑰匙打開了抽屜拿出了一個眼鏡盒。我正納悶什麼意思的時候,小海從眼鏡盒裡拿出了那個內存卡。
我拿起來‘這是我郵給你的那個內存卡?’
‘嗯’
‘沒壞?’
‘我檢查了,沒什麼大問題’說完小海找了個讀卡器,把內存卡插在了電腦上。翻動着鼠標。
看着一張張匪夷所思的照片,我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小海只是安靜的翻找,什麼都沒問我。
‘小海,我…’我吞吞吐吐的。
‘我沒跟別人提起過,你放心’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連我都搞不清楚。現在我也是一頭霧水,等我徹底弄明白的那天我會告訴你的。所以你能不能’
‘我會保密的’小海燦爛的一笑。
‘謝謝’
‘對了,就是這張!’小海的鼠標停在一張照片,慢慢的放大給我看。我一看,是在白骨溶洞照的那幅壁畫。
‘這張怎麼了’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端倪。
‘你看這裡’小海把照片往下拖了拖,我在拍壁畫的時候無意中稍微照到了壁畫牆下的水潭,而水潭中,竟然倒影着一個人的影子!
圖片放大了這麼多倍,加上本來就是倒影,所以看不真切,但我能肯定,他不是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他是和你們一起的嗎?’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照片,搖了搖頭。然後把鼠標從小海的手裡搶了下來,上下翻着照片。發現只有這一張照片上有,其他的照片都沒有。
‘這個角度,得吊在墓頂才行,我就感覺有點蹊蹺。孫乙哥,你被人跟蹤了你都沒發現’
我沒說話,只是看着電腦屏幕。這個人是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一路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隱藏的也是夠好的。
‘魚皮書和石片呢?’
‘哦,我拿去化驗了,估計一週之內出結果’
‘找的誰?靠得住嗎’
小海羞澀的一笑‘靠得住’
我心下了然,明知道是誰還故意問‘是樂婷?’
‘啊,是’
樂婷以前是檢測鑑定研究院的,後調到了我們這裡。自從樂婷進所以後就一直跟小海兩個人眉來眼去的,大家總拿這兩個人開玩笑,說要是以後能成了份子錢就省了一份。
我內存卡拔了下來‘我先走了,鑑定有結果了通知我’
‘你不上班啦’
‘我請假了,長假’說完拿上內存卡走了。
我這一次可是把以前沒請過的假一次性請了個夠,沒準等我回來以後我就被直接通知以後都不用上班了。
回家以後電腦打開,把內存卡里所有的照片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如果要是在比個剪刀手,真的就跟旅遊紀念照一模一樣。翻到今天下午小海指給我的那張照片的時候,我停了很久,怎麼想都想不通到底會是誰要跟蹤我。
揉了揉太陽穴從椅子上站起來,從書房走出去外面已經黑了。感覺有點餓,翻遍了冰箱業沒有吃的,又懶的出去吃,索性泡袋面算了。
剛撕開調料包,手機就響了。我用肩膀夾住,歪着頭邊接電話邊接熱水。電話裡傳來一個很低沉的聲音‘你好,是孫乙嗎?’
‘我是,請問你哪位?’
‘你不認識我’
我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好吧,你找我什麼事’
‘保護好那個銀龜’
我手裡的泡麪盒子一下子掉在地上,趕緊騰出來一隻手把電話拿穩。‘你是誰?’
對面沉默了很久,不一會低低的聲音再次傳來‘無所謂,你只要保護好那兩隻銀龜就好’
‘你怎麼知道…喂!喂!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他把電話掛斷了。我反打回去,打了幾次之後才接通,這次接電話的是一個老頭。
‘喂,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那銀龜的事’
老頭不緊不慢的說‘剛纔打電話的那個人已經走了,我這裡是公用電話,你幫幫忙不要打來了好伐’
聽老頭一口上海話,我問‘你那裡是上海?’
‘對的對的’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這個人知道銀龜的事。聽聲音不像是程叔,更不可能是馬思哲。難道是程叔找的別人給我打的這通電話?沒有必要啊。
難道?他是在墓裡跟蹤我的那個人?我走回電腦前,眯着眼睛看了一會電腦屏幕。
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第二天
我睡的正香,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迷迷糊糊的接起‘喂’
‘還睡覺,我昨天就聽說你回來了,你小子怎麼沒跟我說。想多賴幾天?沒門!我這邊都忙飛了,你還有心睡覺,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滾過來’這噼裡啪啦的語速聽得我睏意全無,不用看來電顯示我都是知道是誰。
‘老大,我剛回來,就再多歇一天不行嗎,更何況我是回家奔喪的,總得讓我緩和一下悲痛的情緒吧’
電話裡又一陣嘈雜,我把手機拿開,依然能聽見電話裡的聲音‘少跟我扯淡,你都二十年沒見你姥爺了傷心兩天得了這都半個多月了,別跟我扯沒用的,我給你兩天時間趕到湖南,後天早上我要看見你滿面笑容的站在墓地。’
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我敢怒不敢言。
這是我們隊裡的老大,大名好像叫什麼羅山本。爲人仗義,就是平時嘴損了一點,我們都叫他老大。名字是死穴,誰也不能叫他大名,更不能叫後兩個字。記得上次有個剛畢業分到我們這裡的女生,就因爲叫了他一聲山本哥哥,然後愣是被髮配到了傳達室。
我一看躲不過去,只好硬着頭皮起牀,收拾收拾行李,買票去了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