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擡腳剛想走,突然,我聽見了一聲石頭挪動的聲音。我示意霍英和馬思哲安靜。四周看了一圈,我發現之前陷下去的龜字又慢慢的升了起來。但是它只是那樣的升了起來,祭臺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別大驚小怪的’馬思哲說我。我還是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可過了一會也沒見有什麼動靜,就在我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從祭臺下面傳來了滔天的水聲。
我仔細的聽着水聲的來源。
‘在祭臺’霍英說。
我走過去把耳朵貼在祭臺前的臺階上,果然,水聲是從下面傳來的。我拿起手電筒照着臺階,竟然看到純白的硨磲下翻動着水花。硨磲是純白不透明的,不應該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啊。
‘這,這怎麼回事?’我被驚得語無倫次。
霍英和馬思哲也趕緊湊過來。‘糟了’霍英說。
‘怎麼了’
霍英神色緊張,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是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我們很可能觸動了機關,這墓快淹了’霍英看向我。
我腦子裡飛速的想了一下我們來時的路,看看哪條是能走出去的,發現這一路上來下去的,我已經完全喪失了方向。
這時候從社柱陷下去的地方衝上來一柱水,水壓之大,直接衝到了墓頂。霍英拉上我和發呆的馬思哲‘快跑’
我們趕緊從進來的銅鏡門那裡跑了出來,出來之後才發現外面早已經大水滔天。
‘我的天’我看着外面的大水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麼。
‘這是自毀機關,看樣子墓主人是不打算讓我們出去了。’霍英道。
看來墓主人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這是一個轉動了上千年的機括。如果哪天被人強行停止便會觸發墓中的自毀機關。
墓裡的水已經演到了我的腰部,連行走都變得吃力。這時候,從山洞裡衝出來的一股水,將我們幾個一下子沖走。即使我會游泳,但在這種水勢下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更何況是旱鴨子馬思哲。這時候水越來越大,整個墓道變成了一個地下河。
令我驚訝的是霍英,靈巧的像一條魚一樣。從水下潛過去,一把托起了馬思哲,向我游過來。我勉強從水裡浮起,用手抓住了身旁的山洞口。
馬思哲咳了兩下‘這下怎麼辦?咳,咳。整個墓道都淹了,就算原路也回不去了’
我看着水勢湍急,馬上就要沒頂,如果還找不到走出地下的出口,我們很可能會被淹死在這。
‘這些水一定有個來處,看這水量一定是地下水。我們順着水走只能越來越往下,出不去,我們現在得逆着水走。出口一定在上面。
我看了看上面,頓時感覺渾身沒有力氣。上面衝下來的水浪一直往我們臉上拍,馬思哲被拍的睜不開眼睛。霍英把繩子從包里拉了出來,繫了一個結給我。
‘把繩子繫上’
我接過繩子,系在了腰上。我明白霍英意思,現在這種情況,衝散了跟死沒什麼區別,好歹以後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不至於落下誰。
我係好了之後霍英又把繩子給馬思哲繫上,馬思哲不明就裡,還想着爲什麼要繫繩子。霍英衝我使了個眼色,我點頭,對馬思哲說‘準備好沒?’
馬思哲一臉不解‘準備好什麼’
我憋了一口氣,和霍英猛地一起潛到了水中。馬思哲沒有防備,也被拖了下來。我們三個相隔不是很近,有充分的空間夠我施展。我納悶霍英到底帶了多長的一根繩子。
我和霍英遊在前面,把馬思哲掛在身後。水勢依舊湍急,沒遊幾米都會消耗極大的體力。我擔心的回頭看馬思哲,千萬別我們在前面遊,他在後面斷氣了。我回頭,沒想到這貨竟然奇蹟般的自己漂起來了。
‘馬思哲,你不會死了吧’
‘你才死了,我活的好好的,就是嗆了太多水,有點難受。’
當年怎麼都學不會的游泳,現在在這種情況下,竟然無師自通了,這說明什麼?人的技能啊,還是得在艱苦的環境才能鍛煉出來。
我浮出來喘了一口氣,又紮了下去。水底有什麼我根本看不清,只是一路跟在霍英的後面。霍英像水裡的魚一樣,遊得暢通無阻。
沒多大會,墓道里已經被灌滿了水。我們連伸頭喘口氣的空間都沒有,身體疲憊到了極點,腳踝也微微顫抖。有種不好的預兆。
這個時候抽筋了可不行,霍英一個人絕對帶不動我們兩個。我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耳邊已經聽不見什麼水聲,只顧着悶頭往前遊。跟着霍英左轉右轉,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隨着水流浮浮沉沉,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這時候我感覺腰上的繩子好像被人拽了拽,我勉強睜開眼睛,原來是霍英在拉繩子。她不停的衝我比劃着什麼,我順着她的方向看去,是光!
我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見過自然光了。現在眼前距離我不遠處,我看見水面上透過來一束很亮的光線。
我頓時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感受不到胳膊和腿的存在。像在沙漠裡看見了海市蜃樓,我的意志力一下子被擊垮,繃着的那根線好像斷了。
我的手腳不聽使喚的無法動彈,身體慢慢的沉了下去。
耳邊安靜極了,沒有水聲,也沒有人說話的聲音。我的血管裡好像有水流淌過,渾身輕飄飄的,我連眼皮都懶得睜開,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讓我感覺到我還活着。
‘你醒了嗎?’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是?臥槽!這是我媽!
我努力的把眼睛睜開,看見我媽坐在我面前抹着眼淚。我看了一眼四周,白色的牀單,吊瓶,牀頭還擺着花籃。我竟然在醫院裡。
我媽看見我睜開眼睛,一把抱住我,大哭起來。我爸本來背對着我在接水,看見我醒了也趕緊過來。我被我媽哭的一頭霧水,肩膀傳來的疼痛提醒着我,這不是做夢。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大人省心那,那水庫多邪門我也不是沒跟你講過,還非得往那去,你看看弄的這一身的傷’說着,我媽的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媽你等會再哭,你怎麼知道我去水庫了’我現在腦子有點斷片,想不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還說,要不是前院你國棟家嫂子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你出事了’
原來,我是被前院一個叫國棟的人救得。那天他路過水庫的時候,卻發現水庫的水竟然幹了!好奇的湊過去一看。媽呀,水庫裡竟然躺着幾個人。嚇得國棟趕緊報了警。我們幾個這才得救。
我突然想起來‘那兩個人呢?’
我媽一愣,吞吞吐吐的說‘啊,沒事,那兩個人也沒事’
我看着我媽的表情,心涼了半截。馬思哲和霍英不會?我的腦袋嗡的一聲,不願去想這個結果。我媽拍了拍我的頭‘兒子,只要你沒事就行’
‘媽你跟我說實話,他們倆到底怎麼了’
我媽收回手,嘆了口氣,想了一下說‘本來媽不忍心告訴你,但你非要問。那兩個人,走了’
‘走了’我自己喃喃的嘟囔着,心中涌進一股酸楚與自責。
我錯了,我以爲我是救世主,其實我是罪人。一條人命的犧牲去換幾百條性命,這件事情沒什麼值得不值得。死一個無辜卻有罪的我,可能是最好的結尾,無關奉獻,只關解脫。
我又哭又笑的樣子讓我媽很擔心‘兒子,他們走就走。女人嗎,哪裡還沒有。趕明個,媽給你找個更好的’
女人?我越聽越不對勁‘什麼女人?’
‘就跟你一起的那個女人啊,醒了之後就跟那個人走了。一輛大車來接的,急匆匆的不知道去了哪’
我聽完,右眼皮一跳。‘他們倆走了,坐車走的’
‘對呀,走之前還給你留了這個’我一看,是一個信封。‘感情這東西總得兩廂情願,人家倆看對眼了你就別摻和了,你看人家都不好意思當面跟你說’
‘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那倆都是我朋友’
‘媽明白,朋友幹這種事更讓人心寒,你聽媽說…’
‘哎呦,您不明白,先出去吧。我頭疼的厲害’
我媽還不死心,依舊頑強的說着。我爸摟過我媽的肩膀把我媽拉了出去,我媽邊走邊回頭‘幹嘛,沒說完話呢’
直到門關上,屋子裡才清靜了點。我揉了揉太陽穴,整理了一下。
看來那些水都是從水庫倒灌到墓室裡的,我們誤打誤撞的找到了出口,被送到了同一家醫院。但是霍英和馬思哲兩個人突然有事先走了。
我把紙條打開,上面簡單的寫着兩句話,知道你小子命大肯定沒事,我家裡有事先走了。是馬思哲的筆跡。
我把紙條合上笑了笑,現在我最迫切的就是回村子裡看看那些人都怎麼樣了,到了晚上是不是還會那樣?
我在病牀旁邊的櫃子裡找到了我的揹包,翻了一會,找到了那兩個銀龜。在陽光的照射下我也沒看出有任何不同,就算是仿的,那也仿的夠高超。
把通獄從墓裡拿走,到底能不能解決問題?我開始擔心,我做的到底正不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