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鈴鐺從泥裡撈出一看,整個鈴鐺被堵的嚴嚴實實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着急的想找水來把鈴鐺衝一衝,可這時蔣六把霍英甩開,捏住馬思哲的脖子開始往旁邊的牆壁上用力撞去,一下一下,越來越狠。
我突然想起之前程叔說過的話‘鈴在人在,鈴損人亡’看了看發瘋的蔣六。對不住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狠了狠心把鈴鐺往地上一摔。程叔猜到了我的用意,趕緊撲過來,要把鈴鐺撿起來。我趕在程叔之前,一腳把鈴鐺踩住,狠狠地碾了一下。
銀質的鈴鐺被我踩得變了形,我趕緊回頭看蔣六。
他一下子定在那裡,手上始終維持着向前伸的動作。我跑過去和霍英兩個人把他的手臂拉開。
蔣六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聲音在墓裡迴盪,聽得人心慌。
我警惕的看着他。不一會,他臉上的皮膚開始腐爛。迅速的,像被什麼化學藥品侵蝕了一樣,皮膚化作液體,從臉上淌下來。
我趕緊把馬思哲拉出來,和霍英架着他向後退。
沒多大會,蔣六皮膚的腐爛,從臉蔓延到了身體。他整個人都在一點一點的溶化,他直勾勾的看着我,驚恐的長着嘴,彷彿要向我控訴什麼。
這時,他突然向我這邊衝過來,看樣子是死也要拉我墊背。蔣六啊,不是我要害你,而是你不死我們幾個就都別想活,這種情況下換誰都得這麼做。
我嚇得往後一退,就在他把手伸向我腳下,就快要伸到我腳上的時候,化作一灘血水,攤在我腳下。
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程叔從後面逃跑了。我也懶得追他,蔣六不在了,他一個人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個問題。恐怕我更應該擔心的是我自己,馬思哲現在這樣,我們是不是還能順利的出去。
蔣六最後呆在的地方,留下一灘血水和密密麻麻白色的蟲卵。我嫌惡心‘咱們先把馬思哲拖去山洞裡休息休息吧’霍英點點頭。
我揹着馬思哲走到了山洞裡,把他放躺在地上。霍英拿出水壺脫下外套,用壺裡的水把外套潤溼遞給我‘擦擦臉吧’
之前蔣六的血都噴到了我的臉上,想到那些白色的蟲卵,我就一身的雞皮疙瘩。
接過衣服胡亂的擦了兩下,感覺臉上沒東西了,便把衣服還給霍英。
‘謝謝’
霍英笑了一下‘沒什麼’然後又倒了點水,細細的給馬思哲擦臉。
我上下打量着霍英的動作,擦的這叫一個細心,難不成不是看上我而是看上馬思哲了?馬思哲這小子油嘴滑舌的,上學的時候總能吸引不少的學姐學姐學妹。沒想到對三四十歲的成熟女人也這麼有吸引力。霍英雖然看起來不年輕,但也算是比較有風韻的女人,可能最吸引男人的就是那眉眼間的清高勁吧。
只可惜不對我的口,我還是比較喜歡活潑開朗型。想着想着就想遠了,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具體是不是這個原因我也不好問。我總不能張嘴就問人家,你是不是看上我哥們了?這話也說不出口。
‘有什麼好奇的就問吧’霍英淡淡的開了口。
我閃過了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猶猶豫豫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從我是誰開始說起吧’霍英看出了我的猶豫,自己主動說。
然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聽到了一個在平行時間裡,故事發展的另一個角度。可惜馬思哲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放電,不然他一定會和我一樣,震驚的張大嘴巴,把下巴抻的快脫臼。
霍英是馬思哲叔叔早些年工作上的搭檔,跟着他叔叔的時候不過二十多歲,走南闖北的經常陪在身邊,也算是跟着經歷過生死。一來一去也有二十幾年,經歷的多了,慢慢的看淡了不少事,所以在馬四爺生意走上正軌之後,也就淡出這個圈子了。這次跟着來全是因爲馬四爺的一通電話。
‘四野沒有孩子,把這個唯一的侄子當成親兒子。交給別人當然不放心,然後就找到了我’霍英淡淡的說,我卻聽出了箇中滋味。
原來這霍英心屬的不是馬思哲,而是他的叔叔。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程叔有自己的打算的?’
‘像程叔那種人,你根本不用奢望他會爲你死心塌地的爲你辦什麼事。他安分守己的前提是沒有一個更大的利益吸引他,可是就在剛進山洞的時候,程叔發現了這個利益’
原來。在我們第一次被蝙蝠圍攻的那條墓道的萬年燈座下,程叔發現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塊碎布料,程叔簡單的看了一眼就趕忙塞在了褲兜裡。這個動作正巧被霍英看見。霍英當時的心裡就有點疑問,只是並沒有明說。
最明顯的是在火山噴發的時候,墓道劇烈晃動。長腦子的人都知道,墓裡險象橫生,這種情況下走散的人就是死路一條,可程叔偏偏像故意的一樣,反其道而行朝另一條路跑去。霍英光顧着跟在程叔的身後,也跟我們跑散了。
程叔回頭看見了霍英,覺得礙事,但是不好明說,只好裝糊塗硬着頭皮跟霍英兩個人一起走。霍英心裡犯怵,萬一程叔覺得自己礙事,現在心裡正盤算着一會怎麼滅口。到時候就防不勝防了。
霍英想了想,開了口。
‘程叔,你可知我此行的目的是爲何?’
程叔明顯一愣‘大家不都是一樣,受人之命忠人之事’
‘受人之命是沒錯,可我向來忠己之事’
程叔聽了霍英的話,來了興趣‘哦?那我是不是能聽聽你爲何事?’
霍英見程叔上套趕緊往下說‘我幹這一行也有二十幾年了,從剛到這裡的時候我就覺得風水不簡單,下來之後更是發現玄機不少。程叔,您是行家,不用我說你應該能知道我是爲了什麼吧’
‘只是憑你和四野的情份,你捨得丟下他侄子嗎?’
‘我和四野那都是幾年前的陳情舊章了,跟墓裡的寶貝比,那算什麼呢’
程叔笑了一下‘從風水上看,要說墓裡沒寶貝肯定沒人信。只是怕這墓裡有的不止是寶貝這麼簡單’
‘何以見得?’
‘這你不用管,說到底你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求什麼我不會管,我要做的事你也不用幹涉。’程叔深知霍英德身手非但不會給他添麻煩,而且留着會有用,便同意兩個人同行。
我卻有點疑問‘這麼說程叔知道你和馬思哲叔叔的事?’
霍英看着我,淡淡的笑了一下‘當然知道,只是他好像低估了’
低估了一個女人對愛情的忠貞程度。
和我偷聽到的內容一樣,兩個人走到了白骨溶洞,發現了壁畫的秘密,然後我們幾個人又在通天殿匯合了。
‘這麼說,程叔跟我們講的地下空間的事都是真的?’
‘嗯,他不知道你們對這件事瞭解到什麼程度,在那種情況下再說假話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可能那些事他沒有瞞着你們的必要。對於程叔來說重要的只有一個東西,程叔一直在找,可他始終都沒有找到。’
‘那個銀龜?’
‘看程叔剛纔的樣子,應該是’
我看了看馬思哲的揹包‘那個銀龜到底是什麼?程叔會這麼想得到它?’
‘他當然不可能告訴我,不過我估計,應該和這個有關’說完,霍英從包裡拿出一塊藏青色的布,破破爛爛的上面落滿了灰,在布上歪歪扭扭的寫着‘通獄屍龜,通欲屍龜’
‘這是什麼意思?’
‘看來這個通獄屍龜的東西有一種通靈的力量,可以控制人的慾望’
這麼說那個碑上記載的通獄是一隻龜。可是程叔明明知道通獄是一個龐然大物,不可能是馬思哲包裡的銀龜,他爲什麼這麼迫切的想要,難道他發現了這個銀龜和通獄的聯繫?這件事估計也只有程叔知道了。
‘這個碎布是程叔給你的?’
‘我偷的,程叔不知道。不過看到這個碎布之後,我有點明白程叔說的比寶貝更重要的是什麼了,如果能控制人的慾望,那可比什麼寶貝都要珍貴’
‘這麼說,程叔帶上你我能理解,可是爲什麼第二次要帶上蔣六?是有什麼東西要避開我和馬思哲的嗎?’
‘我從墓頂拿下那個盒子的時候,程叔覺得銅球和通天殿裡的蛇首人身手裡的銅球有什麼關係,所以想帶着再回去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可是這時候蔣六醒了,偷偷的跟在霍英和程叔身後,偷聽到了程叔的計劃,威脅程叔如果不帶上他,他就會告訴我們,程叔揹着我們倆想把寶貝自己私吞,程叔只好先答應帶上他。
程叔動了殺心,他忌憚馬四野,不能對我和馬思哲做什麼。但蔣六就是個小嘍囉,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但是程叔發現殺不了他。
程叔趁蔣六不注意,從背後插進了他的身上,可蔣六總會在不久之後若無其事的站在他們兩個面前。反覆幾次,程叔知道,蔣六已經開始屍化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毀了噬魂鈴。
那這麼說,就算我不殺蔣六,程叔早晚也會殺了他,程叔只是借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