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我吃驚,可能就連馬四野一時都不敢相信,赫奢竟然這麼輕易的就鬆口了。但是隨後馬四野笑了一下“其實就算你不答應也沒用,現在這種局勢,我硬搶也是能搶來的。”
“但如果孫乙死了呢?你要怎麼辦?”赫奢冷冷的說出這句話,馬四野措手不及。我也不是很懂赫奢這句話的意思,難不成是要我咬舌自盡?馬四野倒是因爲這一句話開始警惕我,對上面的人喊道“把孫乙給我吊上去,好好看着。”接着我腰上的繩子一收,我就被慢慢的提了上去。
我心想真不用費這麼大力氣,你讓我咬舌我也不敢。
“我有條件。”赫奢說道。
“你不可以有條件。”馬四野斬釘截鐵的說。
“那孫乙恐怕活不到你祭通天通獄的時候。”這種情況很好笑,竟然是赫奢用我來威脅馬四野。雖然我知道這只是赫奢的緩兵之計,但是還是覺得有點奇怪。赫奢這是什麼意思?需要我配合他嗎?
不料馬四野好像先我一步明白了赫奢“你有解蠱的辦法?”
赫奢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赫奢在蒙馬四野,看到這我終於明白了。龍蛇蠱這東西明明就是在通天通獄銷金的時候自然就解了……不對啊,這麼一想我才明白過來,這玩意也不是隨機播放的,到時候死一個活一個,那肯定是有個方法的,這纔是關鍵,決定着我和赫奢之間的生死。
赫奢一直沒說,難不成是心裡早就有決定了?
我看着下面孤身一人的赫奢,陷入沉思中。告訴我,你在沉默不說話的時候心裡到底有着怎樣的煎熬?你在一次一次勸慰我們一定會活着出去的時候,是抱着怎樣必死的決心?你口中那讓你擺脫不了的宿命,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是怎樣一點一點吞噬着你?
希望這一切到最後都有個最好的安排……
赫奢的言外之意是,反正我什麼都不想要,你要是不答應我說的,咱們就誰也別好過,馬四野要的不過是順利銷金,我要是在銷金前死了就白玩了。
“你什麼條件?”
“放我的人下來。”
“這好辦。”馬四野接着衝上面的人說道“把東西給我收了,然後把人放下來。”我眼看着脖子他們都被吊了上去,身後的揹包被人摘下來倒在地上。脖子翻身就要護着,但是下面的赫奢到“讓他拿走。”脖子只好憤憤的收回手。
我眼看着我們這麼長時間玩了命拿來的東西,一樣樣都落到了馬四野的手裡。不過馬四野也算是言出必行,拿走東西之後把人都放了下去。除了我和馬思哲。
我們倆被扔在了上面的棧橋上,只留下了一個看着我們倆的人,其餘人蕩着繩子都跟了下去。
其中一個黑衣人捧着天火的盒子和通天通獄遞到馬四野面前,馬四野臉上露出了一陣難以掩飾的笑意。那表情的貪婪和他心底的慾望一瞬間展露無遺。赫奢就這麼冷冷的看着馬四野,一動不動。
馬四野接過黑衣人手中的天火盒子,慢慢打開。裡面幽藍色的火焰照在他的臉上,馬四野不自主的展露笑容。“焚天之火,火祭中原,原歸幽冥,冥來通欲。你知道這天火是怎麼煉成的嗎?”馬四野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沉醉其中。
赫奢沒做聲,馬四野自顧自的說道“這是五大祭坑在封土之時點燃的長明燈,五燈在祭坑中不斷的吸食養食,最終煉成一束,才擁有這麼漂亮的火焰。”
“這是緣悔的記憶?”赫奢問道。
“當然不是,那和尚知道什麼。你們都不知道,我爲了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從接馬哲回來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孫乙找到馬哲,這就是天意。冥冥中註定,這個人就是我。”馬四野說話的語氣和瘋魔了的緣悔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馬四野這麼說我倒真想了一下,爲什麼我找上了馬思哲,爲什麼事情最後就變成了這樣?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什麼在指引着我們,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我們誰也逃不過。
“薛景求怎麼回事?”赫奢似乎是想趁着這個機會,一次把不知道的事情都解決。馬四野現在似乎心情很好,有問必答。
“那孫子就是個炮灰的命,還不如張出,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這話怎麼說?”
“當時我隨隨便便幾句話就信了我,後來緣悔又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把他給收買了。這種一直活在別人設計裡的人,能活多久呢?”
“你現在有緣悔的記憶,肯定知道他們倆當時是怎麼回事。”
馬四野眉毛一挑“知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我的條件還沒說完。”赫奢威脅馬四野。
“我已經把你的人放下來了。”
“我從來沒說過我的條件只有一個。”赫奢耍起賴還真不是我等能比上的。馬四野這個時候拿赫奢沒辦法,只能有求必應。
“清風寺也有貓膩,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你們別忘了,在這件事裡還有一個勢力,這個人和幽女和滇王一樣,都是這件事情的發起人和主導者。你們都忘了,那個矇騙滇王,最初飼養靈龜的人——百曉生。”
按照馬四野說的,建造地下宮殿的人是幽女,而建造地上清風寺的人,確是馬四野。我們都以爲地下的建築是仿照地上的清風寺來的,但是情況完全不是這樣。地下的子陵在停工了之後,地上的清風寺纔開始籌建。這個策劃人正是百曉生。
清風寺對外看來,只是個簡單的寺廟罷了。但是寺內主持暗中卻有着自己的任務,換句話說有自己的使命。就是保護子陵地下的秘密永遠不被任何人知道。百曉生表面上爲幽女辦事,但實際上乾的事卻和幽女大相徑庭。
他想破壞幽女這個計劃,但這並不意味着百曉生是個爲民着想的好人,相反,百曉生有一個自己的計劃。這個計劃甚至更惡毒,更喪心病狂。
他癡迷於蠱術,平生飼養各種毒蟲毒蛇,把養蠱當做終身事業來做。他最大的夢想是,把這五大祭坑在百年之後偷偷的變成自己的養蠱基地。全國各地都深埋着自己當年精心培養的蠱蟲。
“所以我們這一路走來碰見的所有蠱蟲,都是百曉生養的?”
“沒錯,他最得意的作品就是現在你身上的那個,龍蛇蠱。讓你擁有能力的同時,生命進入倒計時,最後一人生,一人滅。”
從毒性來說,龍蛇蠱或許不是最致命的,但是從折磨人的程度上來說,這蠱真是要多變態就有多變態。
“那,這麼說,百曉生並不希望我們毀了通天通獄。”
“沒錯,如果通天通獄被毀了,骨坑就會被毀,整個子陵都會付之一炬,百曉生的計劃也就就此中斷。”
那這麼說來,緣悔更應該阻攔的人是我們,並不是馬四野,但是馬四野的下一句話,解釋了我這個疑問。
“確切的說,緣悔不希望我們任何一個人成功。因爲不管是銷金還是毀了通天通獄,骨坑都會付之一炬。所以他多方打聽之後,找上了薛景求那個耳朵根子軟的東西,偷襲你們,企圖奪下通天通獄。但是他失敗了,所以他只能想辦法在你們到達骨坑之前截住你們。”
很明顯,緣悔沒告訴薛景求自己真正的目的,但是薛景求好像並不在到底是銷金還是毀了那東西,他真正在乎的,只是不要讓赫奢痛快。我沒想到的是,最後的最後,竟然殺出了一個緣悔,和我們每個人的出發點都不一樣的人,還真是防不勝防。
“緣悔爲什麼會這麼盡心盡力的幫百曉生,畢竟那是個死的連骨頭渣都不剩的人了?”馬思哲蹲在上面,好像聽入了戲,大聲問道。馬四野瞪了他一眼還是回答道“百曉生對於清風寺的歷任主持來說,就是祖師爺一樣的存在。祖師爺的話,又有幾個人敢不聽?”
到了這個時候,馬四野好像也沒了什麼騙我們的必要。只不過在意識到他已經把緣悔的事交代清楚的時候,我突然開始慌張起來。這是不是意味着馬四野接下來就要開始煉通天通獄了?那這意思不是就是說我的時程快到了嗎?此刻我竟然有點不合時宜的覺得有些緊張和興奮,多半是收了刺激大了,導致神經紊亂。
“我馬四野是講究人,既然答應了你不傷你性命,就肯定會放了你。”馬四野手裡捧着天火的盒子,對赫奢說道。
赫奢原地站着,一動不動,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我站在上面的棧橋,對下面的赫奢說道“帶着他們走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劫數,這是你說的。”我沒有一點的恐懼,也沒有絲毫的不甘。在這場戲裡,我早就知道有人不能一直唱的最後,而這個人是我可能性佔了百分之八十九。
赫奢偏過頭看了我一眼,似乎要傳達我什麼信息,但是我的輕微近視眼,在這個時候自動攔截了赫奢給我的信號。就在整個局面堅持不下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腳下傳來轟隆一聲,接着整個棧橋都開始輕微晃動。
赫奢勾起嘴角,輕聲說道“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