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臺下面竟然是螺旋式的樓梯,像是專門爲我們準備的一樣。只是樓梯的坡度有些陡,我們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肖鴦爸在樓梯口磨嘰了好久,馬思哲恨不得把他直接扔在上面。最後還是我一步一步帶他往下走,期間強忍住一腳把他踢下去的慾望。
我漸漸開始覺得我們的隊伍人數龐大並不是什麼好事,有的時候顧得上一個就很難顧上另一個。以我之前對赫奢的瞭解,他的心慈手軟全都用在了對古遺族人身上。讓我很驚訝的事從我們帶上阿成他們開始,赫奢什麼都沒說過。
樓梯陡,但是並不長,大概六七米我腳就踏到了底。我頭上的肖鴦爸手忙腳亂,每動一下都叫個不停。我把他駕下來之後扶着他坐到一邊,再三囑咐“有情況就喊我,暫時呆在這別動。”之前這種角色都是我扮演的,沒想到我還有這麼一天。
阿成看起來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現在臉上也沒了倦色,兩隻眼睛轉來轉去的看着周遭的情況。大鬍子沒等徹底落地就問道“這是個什麼地方?”
我們腳邊水聲潺潺,馬思哲用手電筒照過去,我們腳邊就是一條暗河。只是現在這個地方水不深,可能再走一走就深的多。大鬍子看了一眼“這不會是下水道吧?怎麼這麼大味?”
我也注意到了,從下來開始,整個河道里泛着一股酸臭酸臭的味道。還真挺像通下水道的時候井蓋打開的味道。阿成接着手電筒的光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愣愣的指着遠處問我那是什麼。我順着那個方向看過去,只見水裡好像真的漂浮着一個白花花的東西,順着水流慢慢的向我們這邊漂過來。
我們落腳的地方貌似是河道水位下陷形成的陸地,土質還很細膩。看樣子河道不會很深,但是保不齊裡面是淤泥,這種更不好搞,只要陷進去了就拔不出來,會不會游泳都沒用。我們眼看着遠處那個白花花的東西慢慢向我們靠近,等到它距離我們兩三年米的時候我纔看清了那東西是什麼,竟然是一副被掏空了的動物骨架。這骨架在水裡竟然沒有沉底,如果不是骨架有問題就是這水的裡面含有一些改變了水密度的東西。
李佐在那東西靠近的時候把繩子打了個圈結,向河裡一甩就套住了那骨架的一頭,接着向後一拉就把那骨架拉到了岸邊。我們幾個人圍着這東西來來回回的看,發現這是一個我們之前從來沒見過的動物骨架。身子大概有一隻黃牛大小,但奇怪的是它每一根骨頭都不大。頭骨凹陷,眼眶巨大,頭頂正中間還有一個兩隻手指長的犄角狀的東西。經過這麼長時間河水的浸泡也沒散架,而是完好的連在一起。我側頭問赫奢,這是什麼東西。
“或許,是巨饕?”赫奢說道。
四眼摸了一下那骨架的犄角位置,微微點頭“很像,但是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巨饕。”
“怕是已經成了精了。”
“什麼是巨饕?”我問。
四眼清了清嗓給我解釋道“聽過踏骨昇仙嗎?”
我點頭“聽過,之前在帽兒山的時候見過。”
“踏骨昇仙需要用處女的頭顱鋪路,身子需要丟給一種非常兇猛的猛獸食用,那東西就是巨饕。”聽四眼這麼說,我想起在白骨溶洞見到的壁畫,那撥士兵的身後卻是帶着一條類似狗又比狗大得多的東西,原來那就是巨饕。
“可是爲什麼那東西完成祭祀任務之後會被丟在這?”
赫奢盯着那骨架沉沉說道“你看它,像不像一個被人吃剩的魚骨。。。”
“你的意思,這巨饕最後的下場是被人食用了?”
赫奢表情嚴肅,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事情,不用說我也猜到了,赫奢在懷疑靈龜。從剛纔開始,那隻靈龜的存在就成了一塊心病。赫奢瞄了一眼水流“往上走應該是太極陣,破了太極陣,我們就能找到骨坑的最後位置。”
阿成看了赫奢一眼,好像在詫異爲什麼他能記得這麼清楚。阿成沒反駁,意味着赫奢的方向是正確的。
我回頭問肖鴦爸“你要在這等我還是。。。”
“我跟你們走。”沒等我問完肖鴦爸二話不說的站了起來,摁住了我。我無奈,既然攬上了這麼個差事,就只能認栽了。我們逆着水流一路往上走,腳下的土好像比之前鬆軟了一些,這不是什麼好現象。。
走着走着,我就開始胡思亂想,想起之前的一些東西一些事。我們好像已經站在了最後關頭面前,成敗在此一舉。也許出去之後一切太平,都恢復到了最初的樣子。也可能我們幾個再也走不出這裡,永遠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宮。
我想了一下,現在拉姆拉錯的遊客不見了,瓦雲寨的人不見了,村子裡的人也消失了。其他地方我不瞭解,但是估計另外兩個祭坑附近的人肯定也不太平。時間被越拖越久,古滇國靈龜的詛咒開始變本加厲,甚至比我姥爺當年遭遇的情況還要惡劣。現在演變到只有把通天通獄徹底銷燬,才能解決的地步。
我也就是倒黴催的,生在了那麼一個倒黴日子,被抓了壯丁。
“赫奢,出去了之後你打算幹嘛?”我自己一個人想着想着突然問赫奢。
赫奢好像被我這個問題問住了“什麼幹嘛?”
“就是從子陵出去之後,通天通獄都徹底銷燬了,你有什麼下一步的計劃?”
赫奢沉默了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語氣低沉,好像對這件事並不是很期待。
“我得回去看看我那工作的事,看看隊裡還能讓我回去不。你呢?”我問馬思哲。
“這麼早就開始暢想?”
“沒事就想想唄,反正也沒人跟你要錢。”
“我得把夢溪堂歸置歸置,回家跟我爸報個平安,嗯,就這些。”
“哦,對,我還有點事。出去之後去看看老大,把這些事跟他說說,讓他也能安心。”
馬思哲不懷好意的看着我“就光看你們老大,就不看看別人?”
“誰?”我裝糊塗。
馬思哲撞了我一下“少裝啊,跟我你還裝,就不想見見那個什麼曹可瑞的?”
我好像被說中了心事“少來,你自己想小姑娘了還說我。”我和馬思哲說着鬧着走在前面,赫奢看着我們倆的背影一陣失神。彷彿有萬千心思的嘆了一口氣,下一秒又重新恢復冷冰冰的樣子。
我發現我們越走腳下的路就越窄,再往前面看去好像已經看不見可以落腳的地方了。河道下面像是有暗潮涌動一樣,明明無風無浪卻波光粼粼。就在我們看的期間,那水波竟然越掀越高,不一會大小已經像海浪一般。
“咋回事,這裡面也沒有風啊,咋這麼大浪?”大鬍子問道。
四眼看了一眼水紋的形狀“河道下面有機括啓動了,水面纔有這麼大反應。”
“我們這一路也沒踩到什麼啊,怎麼就啓動了機括?”
四眼皺着眉頭“未必就是我們啓動的。”
“難道說這裡面還有別人?”
四眼點了點頭。我看向馬思哲,兩人交匯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不管是薛景求還是馬四野,終於耐不住性子下來了。
我們說話間,河道像是到了漲潮時的海水一樣,一浪更比一浪高,而且慢慢的蔓延到我們腳下。我們被水逼的只能慢慢往後退,但是根本跟不上漲潮的速度。
最後,我眼看着面前掀起將近兩米高的浪,朝着我們狠狠的拍下來。只聽耳邊嘩的一聲,整個人就都被捲進了河道中。馬思哲一遇見水整個人都開始慌亂,不管水深不深,膝蓋一律直不起來。
肖鴦爸的腿骨折,自然是不能游泳。大浪過後,水面算是暫時平靜了一會,我趕緊往朝馬思哲游過去。我也記不得這一年裡是我第幾次把馬思哲從水裡拎出來了,但是我好像已經習慣這種手感了,和馬思哲動作配合的很好。
把馬思哲放在岸邊之後,我又重新回去找肖鴦爸。剛準備下去就發現他已經被李佐給拎了上來,慌亂之間我發現一直跟在我旁邊的阿成已經不見了。
“阿成!阿成!”我喊了兩聲,依然看不見人。正當我焦急萬分的時候,水裡突然鑽出了一個腦袋,我一看,果然是阿成。就當我鬆了一口氣看着阿成遊向我的時候,他身後水裡忽然竄出了一個東西,脖子立起來兩米高,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向他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