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重複這已經重複無數次的動作,每挖一下我心裡都在告訴自己最後一次了,這是最後一次。我不記得自己從膽戰心驚到理直氣壯用了多長時間的,但是現在我整個人好像已經麻木了一樣。回想起當時看見馬思哲旅行箱裡的槍我都嚇個好歹,現在竟然能荒郊野嶺的幹這挖墳掘墓的事,也算是個質的飛躍。
不知道是不是環境太過於熟悉,我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飄散着東北特有的清涼。之前從我身上剝下的那女屍的臉皮被赫奢仔細收好,我不知道那東西后來是不是還有什麼用處,赫奢沒說我也沒問。多半是和那曹極來還有張齊之間的事有關。
這時,只聽見土裡傳來噹的一聲,好像是兩個鐵器撞擊發出的聲音。李佐把鐵鍬扔在一邊,用小鏟子挖了兩下。我們湊過去看,只看見在地下兩米多深的地方,好像橫着一個青銅製的東西。四眼也拿出小鐵鏟下去幫忙,沒多大一會,下面的東西就已經完全的展露在我們面前。
那是一個造型奇特的香爐,四角彷彿騰雲駕霧一般被架了起來,但是香爐口處已經有了破損。赫奢看了一眼冷冷道‘這墓被人盜過了。’
其實這景象也不難猜,很明顯是已經有人打開了墓室,把這香爐遺落在這裡。不然這距離下面十萬八千里,不可能會有這種東西出現。我們每個人的心情都瞬間變得複雜,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赫奢突然皺起眉頭,把鼻子湊近香爐聞了聞,然後便扔在一邊‘不要用皮膚直接接觸所有土下面的東西,繼續挖。’
‘怎麼了?’我摸不着頭腦的問。
‘銅器上有毒,那些人就算拿了也走不出去。’
‘啊?’我看向赫奢的手‘那你剛纔這?’
脖子杵着鐵鍬對我說‘放心吧,赫奢從小藥缸子泡大的,百毒不侵。’
我點點頭,放了點心。插曲過後,我們重新投入到了挖坑的工作中,心無旁騖。。。而且速度比之前加快了許多,都想着趕快看看下面現在是怎樣一副場景。
一直到了傍晚,天都快黑了的時候,盜洞纔算打好了。我盯着盜洞看了半天。。。‘這就是盜洞?看着想口井似得。’
李佐嗤笑了一下,四眼挖了挖耳朵‘嚴格上來講和挖井也差不多,挖井講究風水位置還有深度,打盜洞也是一樣的,都是極其講究,而且都是挖坑,說像也沒什麼不對。’
我還是第一次插手這工作,難免覺得有些稀奇。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我這腳踏進去,可就跟盜墓賊畫了等號了。但是轉念一想,早就畫等號了,在乎這個幹什麼。
我們撅着屁股跟在赫奢的身後,小心翼翼的從盜洞鑽進去。沒記錯的話我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跟着盜洞進去,之前不是機緣巧合就是從山洞裡走。這次鬼鬼祟祟的前提給好了,我還真有點那種當盜墓賊的感覺。
我們這次同行的人可不少,身後一幫,一時間都鑽進來還覺得有點擠。赫奢絲毫不理會我們後面只要有一個人節奏亂了後面一溜人都會腦袋撞屁股的囧狀,自顧自的在前面寬鬆的走着,畢竟沒人敢去撞赫奢的屁股。。。
我們大部分的裝備都是在清風寺裡搜刮來的,比如蠟燭,紗布,還有一些乾糧。赫奢他們隨身都帶着防風打火機和匕首這個不用操心。我和馬思哲有便攜式手電筒,加上之前從那些偷襲我們的人身上搜刮來的槍支,也算裝備齊全了。
墓道被修成了圓拱形,我看牆壁四周上的黑色炭灰,覺得這裡好像是一處廢棄的煤礦一樣。我們始終沒有點燃蠟燭,即使手電筒的數量不夠,赫奢也沒有點明火。這裡本來就很封閉,氧氣不多。蠟燭的燃燒會加速氧氣的消耗,到時候我們非缺氧不可。
‘這裡他孃的到底是礦坑還是祭坑啊,我看着周圍怎麼這麼多煤炭?’馬思哲說。
‘但從這還看不出來,再往前走走,如果看見井了那就是礦坑肯定沒錯了。’我說道。
雖然這裡看起來像是礦坑,但是一般不會有人費心把礦坑修的這麼公正,想要確定到底是什麼從入口是看不出來的。
‘如果這裡真是礦坑的話,那把子陵修在礦坑裡是什麼寓意呢?礦坑比較安全?還是裡面有什麼別地沒有的寶貝?’馬思哲問。
我搖搖頭‘像這種古礦坑,一般裡面都是玉礦和寶石礦,到了今天已經十分稀少了,估計如果真能找到個玉礦,幾輩子的吃穿就都不用愁了。’
‘但是我怎麼看這裡好像都是人工開鑿過的痕跡,不像是一般的墓穴。’馬思哲依然納悶。
‘如果真的是古礦坑我們就要小心了。’
‘咋?礦坑還能比古墓嚇人?’
‘挖礦坑是要用人的,這又是個高強度的工作,所以每年在礦坑中死的人不計其數。沒人有這個精力和屍繭把這些屍體一點一點的擡到地面上,索性就在礦坑裡挖一個更深的坑,取名礦葬井。每次只要有人因爲某些疾病死去之後都會被扔在礦葬井中。但是長年累月這麼積累,集中就會聚集陰氣。這個礦葬井就成了這個墓中最恐怖的地方。
如果子陵真的是建在礦井上的,那我們即將面臨的一個棘手的問題就是那個礦葬坑。如何找到它,如果儘可能的從它身邊快速略過。
我們說話之間我好像隱約聽到了一聲水流聲,很空靈,像是海浪一樣。我豎起耳朵想要再聽一遍,但是剛剛的聲音好像是我的幻覺一樣,再怎麼也聽不見了。後面的馬思哲捅了我一下‘走啊,後面人都等着你呢。’
我愣了一下,擡腳要走。剛擡起腳,那聲音再一次傳來。我趕緊叫他們都去聽‘你們聽見海浪聲了嗎?’馬思哲不耐煩的推了我一把‘腦子進水了吧,還海浪聲。’
我搖搖頭,是我的幻覺嗎?
滴答,我鼻子上好像落了一滴涼絲絲的東西,我順着擡頭一看,竟然是一滴水。從頂端的裂縫中淌下,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我的鼻子尖。‘這上面怎麼漏水了?’我納悶的說。
赫奢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神情馬上變得不安‘糟了。’
能讓赫奢說糟的情況並不多,我倒是更好奇是什麼事能讓赫奢有這麼大反應。
‘現在墓道全靠我們頭頂這一層抗住,如果開始滲水的話恐怕這裡不安全。’赫奢語氣依舊冷冰冰,雖然聽不出慌亂,但是內容卻讓人心焦。
‘不安全?怎麼個不安全法?’
赫奢轉頭看我‘煤礦透水知道嗎?’
我點頭‘知道。’
‘差不多就那樣。’
‘那,那我們趕緊回,回去啊。’脖子走在隊伍的最後,說完就掉頭往後跑,赫奢叫了他一聲‘別跑,回來!’
由於剛纔脖子跑動,頭頂本來裂縫的位置現在越來越大。四眼終於停住不敢再動,一腳維持的邁步的姿勢,一隻腳慢慢往前勾,想不知不覺的挪回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哐噹一聲,上面的一塊木板狠狠的砸了下來,赫奢把我往旁邊一撲,我勉強躲開。之後後腦勺好像撞到了赫奢的胳膊,嗡的一聲。我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頭頂一股水柱忽然從天而降,直直的潑在我臉上。
完了完了,已經開始跑水了。
後來我發現,不光是我這裡,就連四眼他們那邊,頭頂的木板已經老化的。霎時間水流從四面八方的涌進這條甬道。我被巨大的水流淹沒,後面的幾個人已經站不住了,被紛紛衝到。馬思哲在水裡浮浮沉沉,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拖起來。站起來後發現水深現在還好,只到我的腰部,不知道馬思哲再演什麼。。。
但是看這水量的勢頭就知道,不出五分鐘,我們這裡肯定被淹。
‘快步往前走!’赫奢說道。
‘我們一路趟着水,嘩嘩譁,水底濺起各種水花。但就在我跑出去沒幾步的時候,水流徹底滿了上來。我腳下不穩,差點淹死。
甬道好像是有坡度的,我們順着水流一路被衝着走。四眼被衝的很狼狽,稀稀落落的頭髮還黏在腦門上。我很納悶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找到樂趣,也是十分佩服。
我腳底慢慢懸空,已經看不見腳下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赫奢遊着遊着突然伸過來一隻手‘跟住我。’我反映了一下趕緊把手放上去,赫奢很簡單的一句話就像是有魔力一樣,我瞬間就沒那麼慌亂。
但是赫奢一個人的力量好像也不夠,我們仍然在這漩渦裡繞不出去。最後,轟隆一聲,整個上面墓頂塌陷,一股最猛烈的水衝下來,把我們每一個人都帶走。
水裡被我們撲騰的一陣一陣水花,在一直向前裹了二十米的時候,馬思哲說了一句‘感覺好熟悉的地方。我突然也陷入了回憶中,這種措手不及的水,到底是從何處下手。而且馬思哲口中說的熟悉,到底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