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哲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窗外,語氣低沉。‘其實,你和你四叔回去也行的。’我在旁邊說‘你現在這樣,很兩難。’
‘我不能跟他回去,這樣我就妥協了,我得讓他知道什麼對什麼不對。這趟我跟你們一起走,有我在這,我四叔做一些事的時候可能還有點顧忌。’赫奢聽到這裡的時候回頭瞥了一眼馬思哲,但始終沒說話。
我不知道該勸馬思哲些什麼,又或者說現在的情況不是我能勸的了的情況。馬思哲執意要跟我們一起去子陵,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隱情?我恍惚間好像有點想明白了什麼‘你是不是怕你四叔有什麼意外?’我說的比較委婉,說白了馬思哲是不是在怕赫奢對馬四野怎麼樣。
‘我不知道,我一點想法都沒有。但我潛意識告訴自己一定要去,如果這次我不去,我估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我四叔了。’馬思哲緩緩的從窗邊一看,看着我‘我剛纔跟我四叔說話的時候,他表情和當時的張出一模一樣,我最擔心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我知道馬思哲在害怕什麼,馬四野對於他來說不僅是長輩那麼簡單。那是馬思哲從小的偶像,親生父親一樣的存在。但我能感覺到,從第一次見馬四野殺人開始,馬思哲對他的信任一點一點在瓦解。直到今天,面對生死攸關的選擇的時候,馬思哲心裡突然有一個聲音在高喊,無論如何,不能讓馬四野出事。這也許就是馬思哲說不清的那一點。
‘凡事都應該順應天意,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接受。’一直安靜開車的赫奢幽幽說到。赫奢這話說的好像一切早有定數一樣,聽得我心裡一寒。馬思哲大概也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但卻沒有多大的反應‘盡我最大能力吧,最起碼不能眼睜睜的看着。’
車裡安靜了一會,我又想到了點其他的事便問赫奢‘我們現在是就要出發去子陵嗎?’
赫奢嗯了一聲。
‘但是通天。。。’
我說話間,赫奢拿起副駕駛的一個揹包扔給我,我被砸的一愣‘這什麼?’
‘打開看看。’赫奢冷冷的說。臥槽,這霸道總裁求婚的開場白是怎麼回事。。。
我納悶的把拉鍊拉開,看見裡面穩穩的放着一個小盒子。我拿出來端詳了一下‘呦呵,小葉紫檀的。’馬思哲聞聲看過來‘我怎麼看這盒子有些眼熟。’
‘你一天看什麼都眼熟。’我說着把盒子打開,裡面放着一個銀白色的東西。我頓時愣在原地‘這這這,這是通天?’
馬思哲也瞪大了眼睛‘這東西哪來的?’
赫奢沒回頭,依舊盯着前方‘剛纔張詩佳從後面車裡順的。’
後來我才知道,張詩佳這人也不是什麼普通角色。生活所迫,從十一二歲開始就偷遍了金街那一片,只要想要到手的東西就沒有拿不來的。後來偷了一局長的東西,捅出了不小的事,被赫奢出面壓下去了。後來到了清雨軒做夥計,老老實實呆了好多年。但是這手上的功夫確是一點沒懈怠。張詩佳平時插科打諢,倒是看不出來還有這麼一手。
馬思哲的表情瞬間變得有點複雜,皺着眉頭‘這是我四叔帶在車上的?’
我想了一下我之前的猜測‘有可能,馬四野當時跟我說過這麼一句話,只要我去了,那兩樣東西都會有。這話的潛臺詞意思就是,他想把我直接帶到子陵去,到時赫奢自然會帶着通獄和天火來。所以他一開始就是這麼準備的,帶上通天也是情理之中。’
馬四野回去之後如果發現通天不見了,會不會整個人都暴走。。。可是是怕馬四野半路就發現了不對,赫奢開車帶着後面的人走了一條小路。從離我們最近的岔路口直接拐了下去,馬思哲回頭看了一眼‘他用不了多久就會跟過來。’
‘或許,他壓根就沒走過。’我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說。
馬四野既然已經決定出發去子陵了,斷然不會輕易離開。我和通天都一樣,在他手裡和在赫奢手裡可能暫時都是不重要的。他在子陵一定又部署了一步,現在只是在暗中跟着我們,看我們何時落入圈套罷了。
‘孫乙說的對。’赫奢說道‘但不管現在馬四野是怎麼部署的,我們都必須出發不可,時間已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這是什麼意思?’
赫奢開始避開我的問題不談‘見招拆招,機靈點就好。’說完之後踩足油門,向村落深處開去。馬思哲閒談想起來問瓦雲寨的情況‘不知道那邊現在什麼情況,人到底怎麼樣了。’
‘一片死寂。’赫奢潑着冷水。
‘那瓦雲寨的事要怎麼辦?看起來好像要比帽兒山水庫棘手一些。’我說。
赫奢瞄了一眼副駕駛的通天,把這兩個東西一起煉了,所有的祭坑就都會坍塌,到時養食自然就能放出來。’
‘所以說,當年這幾個祭坑的修建,就是爲了吸養食來祭祀這兩個東西?’
‘嗯。’赫奢回答。
從之前發生的事來看,古滇國時期修建的這五個祭坑,確實是爲了祭祀通天通獄而存在。而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有吸食養食的能力。但後來隨着古滇國的滅亡,五大祭坑也漸漸地吸食不到養食。千年之後,古滇國運奇異復甦,恰逢我姥爺在東北帽兒山上修了一座水庫,正好成爲了這件事的導火索。雖然具體原因到底是什麼我到現在還不清楚,但確實是在帽兒山之後,五大祭坑重新擁有了那種恐怖的能力。。。
現在好幾個疑問縈繞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古滇國祭祀通天通獄的原因是什麼?爲什麼千年之後古滇國的國運會再次復甦?這一切跟東北帽兒山又有什麼關係?只要這幾個疑問解了,所有的問題肯定都迎刃而解了。
‘你知道子陵的位置,最後指向了哪裡嗎?’赫奢在顛簸之中跟我說。
‘哪裡?’
‘清風寺。’赫奢慢悠悠的說。
我的腦子瞬間被這三個字給猛地一擊,所有的回憶都被打成了碎片,掉在我眼前。清風寺,那是離我姥爺家不到幾個小時路程的寺廟。爲什麼子陵會顯示在那個位置?
我忽的想起當日硨磲蓮臺上的那句話‘北寺風清,城都爲木。’倒過來說也就是‘清風寺北,木爲都城。’
‘清風寺北面,是不是有棵樹?’赫奢問我。
我回憶了一下搖頭,恍惚的說‘我記不清楚了,大概是有。’
‘關於古滇國的都城,自古以來一直是個謎。就連我們族內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裡。有人說是在樑王山腳下,有人說在石寨山附近,但最後證明都不是。真正的古滇都城遺址,就在清風寺北面的那棵樹下。’赫奢說道。
我像聽了天方夜譚一樣,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大哥,古滇遺址在雲南撫仙湖,他的都城怎麼可能會在東北的一個寺廟下面?我讀書少你別逗我。’
‘古滇國的都城,向來就不是經濟文化交流的地方,也從來沒有人居住。所謂的都城,只是因爲那裡藏着一個至關重要的秘密。放在一個在當時最能掩人耳目的地方,豈不是最安全的地方。’赫奢解釋道。
‘等等等等,我現在腦容量有些跟不上了。什麼叫藏着一個至關重要的秘密?古滇國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於要把東西藏到當時還不包括在中原版圖中的一個地方。’
‘可能正因爲不在中原版圖中,所以才選擇了那裡。’赫奢兜着圈子說。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在漢朝時期的東北三省還被叫做關外地區。古遺族的人,千里迢迢把都城定在這,到底是多隱蔽的一個情況。。。
‘子陵下面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至於這麼大費周章?’馬思哲問。
赫奢敲了敲方向盤‘我不確定,我所知道的東西還不夠。’赫奢這個人,沒有萬全的把握是不會透露更多的,所以這時候就算馬思哲再問點什麼也沒用。
而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清風寺,那個和尚,當年他路過我家說的那些話。。。這一切都是陰謀還都是巧合?我第一次對這場精心籌劃千年的陰謀感到通體發寒,不管到最後是因爲什麼,暫時我們都被耍的團團轉。
除了加油之外我們幾乎沒停過車,赫奢從水到吃的都準備的非常齊全,除了撒尿基本沒有任何下車的理由。我忽然感覺自己這一年都是這麼過來的,車裡,地下,清雨軒。。。
太陽慢慢的從西邊開始往下滑,還剩一點亮的時候,赫奢給後面的幾輛車打了個電話‘就近落腳,天黑不趕路。’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不管情況多緊急,只要是到了天黑,赫奢絕對會找個地方落腳,不知道這算是習慣還是怪癖。
好在不遠處就有個村子,看來這村子經濟條件還算不錯,每家都是白色的二層小樓。我們就近在下路口的地方找了一家,好說歹說給了點錢人家讓我們這一大幫的人歇了一晚。轉眼間,太陽下山,夜幕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