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潛這個人怎麼說呢,論察言觀色的能力比不上馬四野,論心狠手辣比不上薛景求,論深謀遠慮比不上張出,所以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炮灰的結局。就算把我放在他的立場上我都能看出來,張出就是暫時利用他,到最後真有什麼好處一毛錢都不會有他的。但是他還是這麼樂此不疲的做着走狗,不自量力。
但是以我的社會經驗也只能看到這,我也沒深究過方潛會不會有自己的目的。弱者最大的問題就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弱者,把自己當成上帝,比如我。我可笑的分析着所有人的立場和想法,從沒想過真實情況會不會背道而馳。
我和馬思哲被方潛以自己人的態度給安排了妥當,在他酒店住的這些日子,我也再一次見識到了古遺族強大的經濟實力。
按我之前的瞭解,方潛當時有點類似於離家出走的性質帶着錢自立門戶,現在看這酒店的規模,方潛當時帶出來的錢絕對不是小數字。我突然按照言情劇的套路腦補了一下赫奢的生活背景,簡直就是個紙醉金迷的富家公子。方潛的酒店是十四層樓高,從外觀上看通體黑白相間。我很納悶方潛爲什麼選了個這麼不吉利的數字,一般情況下迷信的商家都會把四層改成三b,十四層改成13b,都是儘量避免四這個數字。十四層,又加上黑白這種顏色,外人看起來應該沒什麼,但是我結合了一下方潛的這個背景,覺得可能是有點什麼意思。
至於後來的那些事,我都是從一個保潔的口裡聽來的。
保潔大爺在掃完我房間對面的樓道之後,在樓梯拐角坐着抽菸。電影看多了,一般都知道這個具體套路。寺廟裡有問題,問掃地僧準沒錯。感情上出問題,問路過等車的大媽準沒錯。想知道一個企業的秘密,問保潔準沒錯。我抱着這個鐵一般的定律,給大爺遞了一盒好煙,大爺選了個通風采光極好,又閒人免進的地方跟我說道了一下這種樓之前的事。
原來早在方潛來雲南之前,這棟樓就已經建成了。就是說開發商並不是方潛,方潛只是買了個現成的二手樓。這棟樓之前原來的設計初衷並不是寫字樓,而是住宅小區。但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開發商只建起了一棟。
有人在半夜路過這裡的時候注意到,在這棟樓的十三層隱約有幾戶人家亮起了燈,從窗戶外面,還能看到有一條細長的影子。但是詭異的事,這個樓盤從來沒有向外發售過,更不可能有人住進去。
物業在聽到消息的第二天,曾經派人到傳說有亮燈的地方查看過。但是屋子裡並沒有異常,甚至天花板上連個燈泡都沒有,只當是無稽之談沒有理會。
但是同樣的情況接二連三的發生,在到了晚上的時候,總會有一層的燈隱約亮起,第二天有人去看,依然發現不了任何情況,只在門口的地方發現了一塊新鮮的泥印,有點類似於爬蟲類爬行後留下的印記,彎彎曲曲。而就在前一天夜裡,碰巧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一時間,樓盤被蛇仙看中的傳說在周圍迅速傳播開來,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誰都不敢在這裡買房子。但同時也吸引了不少人來到這裡,想對蛇仙的傳說一探究竟。看守不能從早到晚的堅持,有一天夜裡,幾個年輕人就偷偷的鑽了進去。
晚上,雷電交加,卻沒有等來想象中的大雨。
第二天打更的人查看的時候,發現那幾個年輕人都被吊死在了樓梯口。脖子上有一條寬於繩子的勒痕,從驚恐的表情上仍然能看出,他們在死前究竟經歷了怎樣恐怖的事。
‘後來這個樓就被封了,沒人買,也沒人敢賣,一直到我們現在的老闆接手。’老頭在碾滅第三顆煙的時候,悠悠的說。
‘那你們老闆在買樓之前不知道這些傳聞嗎?’
老頭呵呵一笑‘我們保潔的都知道的這麼詳細,做老闆的能不知道?’
這就奇怪了,知道這裡這麼邪門,張出爲什麼還偏偏選在了這?難道說個人愛好,喜歡驚險刺激?
‘你知道這些要做啥?’老頭反應過來問我。
‘我?我純粹就是好奇,感覺這樓的風水裝修都有點怪,所以打聽打聽是不是有什麼說道,沒想到真有。’我隨便解釋。
老頭慢慢悠悠的站起來,拿起放在牆邊的紅水桶和拖布‘那你要是沒啥問的我就走了。’老頭說完打開緊急通道的門走了出去。
我還坐在樓梯上一動沒動。方潛明知道這裡是個凶宅,死過人還鬧過鬼,怎麼就那麼想不開非要在這開酒店?而且看他的生意,雖然說酒店富麗堂皇的不得了,但是卻門可羅雀。很少見到有來往的賓客來住。就這種架勢,方潛是怎麼維持到今天的?難不成這裡有什麼不能見光的秘密?
我回去之後把我的疑問跟馬思哲說了,馬思哲面朝下趴在牀上,勉強翻了個身‘我倒是沒注意樓層的問題,就覺得這個酒店的位置選的有點奇怪。你看,這裡距離剛下高速口沒有多遠,說明遠離市中心,比較靠近郊區。要是在郊區蓋房的話不用糾結佔地面積的問題,也就不用建這麼多層樓來節省土地。而且,所有的房地產都是幾個地基一起打,哪有隻建一個的道理。獨門獨棟的,四下不靠,多瘮的慌啊。別說有那麼邪門的事,就算沒有這房子也不好賣。所以我感覺這房子一開始就不是爲了當住宅區建的。’
‘那這麼說的話也不可能是寫字樓啊。’
‘對啊。’馬思哲翻身坐起來,扯到了傷口哎呦一聲又趴了回去‘你說你是不是傻,人家說啥你信啥,要是一開始當做住宅區建的,屋裡的線路,承重牆,怎麼可能就大刀闊斧的改成酒店?我們來時候捏沒注意到嗎,在電梯旁邊還有一個什麼,貨梯啊大哥!哪個小區還自帶貨梯的。’
沒想到馬思哲這人平時看起來挺糙,其實心挺細的。馬思哲堅決否定這是心細的問題,一再強調這和智商有關。
這麼說來,方潛當時買的很有可能不是二手樓,而是一開始的開發商就是他,自己後來又搞出了點什麼恐怖的傳說,順理成章的接了這個爛攤子。掩蓋了自己蓋樓的行爲,實際上又想隱瞞什麼的?
我突然感覺到,好像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爲了自己的秘密付出了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來部署。也許張出並不像看起來那麼一副小人姿態,也許他有更多自己的打算和計劃,但和我有沒有關係我就不清楚了。
這齣戲裡,每個人都找到了一個適合自己心意的角色。只有我,被扔來戲服,畫上油彩,救場一般的匆匆開唱。
馬思哲皮糙肉厚,休養了個幾天屁股已經基本結痂,雖然不方便洗澡什麼的,走路已經不成問題,馬思哲非常貼切的形容過自己的狀態,屁股像是被人塗了一層瀝青,每走一步路都開裂掉渣。。。
方潛的酒店我一直以爲沒有名字,但是後來在前臺的桌子上我看見了一個小立牌,上面寫着廣島酒店。沒有牌子,沒有提示,我只在這裡看見了一個這麼不起眼的立牌,看來這個酒店的名字還真不是很重要。
‘咱倆有什麼能逛一逛的地方嗎?’馬思哲這幾天閒的難受,卻又沒處消遣。
‘酒店裡有什麼好逛的,一樓有個游泳池,要去嗎?’
馬思哲立馬擺擺手‘算了吧,我怕我屁股感染了。’
‘那就只能吃飯了。’
‘一天吃四五頓,好人也吃傻了。’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離了這你想免費一天吃幾頓都不可能了。’
‘哎,對了。’馬思哲靠過來神神秘秘的說‘我聽說他們酒店有個地下室,好像是員工禁地。’
‘都說了是禁地,你要幹嘛?’
馬思哲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別裝,你不想去?’
想到前兩天我們倆發現的那些事,心還真有點癢癢了。但是這風平浪靜的日子沒過幾天,要是被方潛發現了,我們倆暫時的容身之所也沒有了。
馬思哲不停地朝我擠眉弄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索性答應了馬思哲。可能是這種事幹多了,有點輕車熟路的意思。我和馬思哲弄了兩個手電筒,兩個打火機就往地下室摸了過去。
這個地下室的入口極其隱蔽,我們繞過了大堂,在一樓樓梯下面發現了一個被漆成綠色的鐵門,上面用鐵鏈上了一把鎖。
我撥弄了鏈子一下‘到這就卡住了,有鎖怎麼辦?’
馬思哲把我推開‘看爺的。’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一寸長的黑色髮卡,往鎖眼裡捅去。‘你還真是什麼都有啊。’
‘剛纔在前臺跟那個一米七的妹子要的。’馬思哲盯着鎖頭目不轉睛的跟我說。
大概捅了一會,只聽見咔噠一聲,鎖頭彈了出來,鐵鏈嘩啦一聲掉落在地。我和馬思哲小心翼翼的回頭打量了一下身後有沒有人。確定安全之後,貓着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