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書架上又拿下幾本,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拿出相機拍了幾張照片,想等出去之後拿給所裡的同事鑑別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收穫。是不是有什麼我沒看懂或者漏看的地方。
‘你出去之後弄個攝影展得了’馬思哲一直對我下墓帶相機這件事嗤之以鼻。變着法的擠兌我。我也沒空搭理他,自顧自的拍我的。 奇怪的是,爲什麼這麼多的書,記載的都是一個內容?這根本沒必要啊?難道說真正重要的不是內容,而是這些書本身?我順手裝了一本,也準備留着出去以後再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紙張有什麼不同。
一旁的馬思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側着身子,從褲兜裡掏出個東西。我一看,是一個銀飾的吊墜。看來馬思哲把他們支開就是想給我看這個東西。
‘哪來的?’我順手接過。
‘剛纔乾屍身上順的’馬思哲無所謂的說。
‘你這是職業病啊,怎麼看見屍體上有東西就像拿呢’
‘哎呀,這不重要’馬思哲又把吊墜拿走‘你看這吊墜上有什麼’他說着,把吊墜往我眼前伸了伸。我這才仔細看了看吊墜的樣式。
吊墜的款式很平常,普通的銀質鎖片形狀。上面的花紋卻很獨特,不像一般雕着一些植物花草。這個吊墜上雕的是一圈我看不懂的字符。跟剛纔書上記載的文字不一樣,這上的字符偏僻到我根本認不出它屬於哪一種語系。我自認是古文字語言方面的專家,此刻還是束手無策。
‘看出什麼了?’馬思哲焦急的問。我搖搖頭,急的馬思哲直拍大腿。
‘就你這智商,讓人賣了數錢你都數不明白’
我有點火大‘難不成你認識,你認識你說,寫的是啥’
‘寫的是啥不重要,重要的是少了一隻’
馬思哲說着東西叫挾魂鎖,本是一對。求得這個鎖的人,可以將另一個子鎖放在想下咒的人身上,自己佩戴母鎖,這樣在每月十五便可以控制那個人的行爲。
這本是一種情侶之間的信物,到後來變成一種巫術,是真是假沒人知道。那時候的人總相信藉助神秘的力量可以完成自己的願望。
看來這樓下的乾屍生前下過這種咒,是對情人還是別的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覺得這樓下的乾屍到底是什麼身份’我若有所思的問馬思哲。
馬思哲搖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可能是書裡提到的幽女。幽女是哈尼族的最高的統治者,可以說是這個民族的信仰。幽女的屍體不會被這麼明顯的擺在大殿中,這是對幽女極大的不尊重。’
聽馬思哲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那樓下的那四個海洋生物怎麼解釋’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那四個銅像,只能暫時用這個名稱代替。
‘可能跟四大金剛地位差不多吧’馬思哲推測
四大金剛是佛教護法天王,那這麼說,估計那四不像也就應該是這個民族所信奉宗教的四大護法。不過我還真好奇這個民族信奉的是什麼,會有如此詭異的護法。
‘剩下的事路上再想,一會程叔他們上來了’。馬思哲說完把手中的鎖片放進了口袋,轉身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我跟在身後,突然感覺黑暗中有什麼東西閃過。我回頭看了看,又什麼都沒發現,馬思哲在門口喊了我一聲,我狐疑的走出門,慢慢的把門關上。
黑暗中,一雙閃着猩紅色光的眼睛,一閃而過。
我和馬思哲走出暗房,感覺外面的光亮好像有點減弱。
‘這亮光都是哪來的?’我真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日光燈。
‘你說會不會是跟之前夜光骷髏那裡一樣的東西’
‘你說夜光海藻?’馬思哲點了點頭。
也不是沒可能,那夜光海藻在受到光線刺激的時候,的確會發出亮光。只是不會亮到現在這種程度。
我擡頭,嚇了一跳。我竟然在上面看見了自己。
再仔細一看,原來樓頂上是很多大塊的銅鏡組成的.神奇的是,銅鏡過了這麼久依然光亮如新。每一塊銅鏡的拼接處都鑲嵌着碎石。
‘原來如此’
‘嗯?什麼意思?’
我給馬思哲解釋‘那碎石應該就是光貓眼,是一種生長在火山附近的石頭,遇熱遇光就會發亮。這石頭本身的亮光並不大,但被這銅鏡一反射就不一樣了’
馬思哲拍了拍我‘行啊,孫乙長大了’
‘我的理論知識還是很過關的’我有點得意,自己終於派上點用場了。
‘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的。
我選擇拒絕和他繼續交流,瞄了一眼四周,樓上不少我和馬思哲剛纔走進的暗門,每一扇門都一模一樣,不知道其他的暗門裡都有些什麼。
我正看着,馬思哲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
‘我剛纔都看了,除了這個門,其他的都是裝飾,根本打不開’我詫異的看着馬思哲,這小子現在要成仙啊,我想什麼都能一眼看穿。
‘別一臉白癡樣的看着我,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來你在想什麼’我剛想罵他,樓下喊了一嗓子,讓我們下去。
我和馬思哲到樓下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正圍着佛臺前的香爐。
‘看它幹嘛,香爐怎麼了’我邊走邊問。
‘搬不動’蔣六說。
‘搬它幹嘛’我一時腦抽,順口說了一句。說完以後才意識到重點不是爲什麼要搬它,而是體積不大的香爐爲什麼搬不動。
我試着將它從佛臺上擡起,可是不管用多大的力氣,香爐依然絲毫未動。馬思哲讓我讓開,也試着擡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
這就奇怪了,這東西是青銅的,就算裡面盛滿了香灰,也不至於四個大老爺們都擡不起來。霍英把香爐裡的東西挑出來放在手心。
‘是五穀糧,已經有點碳化了’她撥弄着手中的東西。
‘不應該啊’馬思哲不信邪,把手向下伸,一直伸到香爐的底部,除了五穀糧還是什麼都沒找到。馬思哲拍了拍手,衝程叔搖了搖頭。
‘程叔,看出這乾屍是什麼身份了嗎’馬思哲拍掉手上的灰問。
‘這乾屍從服裝上看是哈尼族的裝扮,但其實是個漢人’程叔看着那具女屍的說。
我感覺很納悶,這裡爲什麼會有一個漢人穿着哈尼族的衣服站在這裡。
‘哈尼族的人爲什麼要供奉一個漢族人’我不解。
‘這可不是供奉,這個漢人是被縛住了’程叔看了我一眼接着說‘看見這女屍頭上的紅繩了嗎,這是縛術的手法。將浸過雞血的紅繩纏在屍體的脖頸處,便可將這個人縛在這個墓中,讓她的靈魂永遠無法逃離這裡。至於爲什麼要下這個縛術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起了馬思哲剛纔給我看的鎖片,那個挾魂鎖。這裡的族人將這具女屍縛在這裡就是爲了控制另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陰謀,要費這麼大的力氣。
知道後來我才醒悟,在這個龐大的計劃中,我現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程叔自然是不會知道這具女屍爲何被縛在這裡,因爲那個鎖片現在在馬思哲的褲兜裡。
程叔說現在需要人上去把女屍抱起來,看看女屍的背面還有什麼。馬思哲突然蹲下開始劇烈的咳嗽,那架勢快把肺咳出來了。蔣六一下子靠在牆上,開始捶肩膀,邊捶邊說‘剛纔幹了不少活好累’我看了看霍英,又看了看程叔,把袖子一擼,硬着頭皮爬上了佛臺。
我這個動作彷彿靈丹妙藥,瞬間馬思哲也不咳了,蔣六也不累了。都專心的看着我把女屍抱起來。
女屍渾身上下都已經變成青黑色,骨節明顯的快從乾枯的皮膚中穿出。眼球早就已經乾枯脫落,取而代之的兩個死氣沉沉的假眼。我不忍正面對着她,就側着身子小心的把她搬起來,沒想到這女屍已經乾枯脫水成現在這種樣子,重量卻一點一點沒減。
程叔讓我再抱起來一點,我咬咬牙,托住女屍的腋下,使勁往上擡了擡。這下女屍跟我的距離更近了。眼睛貼着我的鼻尖,我儘量的避開,卻還是能看見她乾枯的皮膚,和奇長的手指甲。我聞到了一股很酸臭的味道,皺着鼻子,往後彆着頭,只希望程叔能看的快一點。
程叔好像看見了什麼,伸手從乾屍的腰帶上扯下來了一個東西。我一看,是一個銀鈴鐺。鈴鐺有瓶蓋大小,可能因爲在女屍背後,我們之前並沒發現。鈴鐺光亮依舊,絲毫沒有任何的污濁。
程叔搖了一下,鈴鐺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空空的通天殿裡迴響。誰知道蔣六聽到這聲音後打了一個寒顫。不像是簡單的因爲冷而打的寒顫,而是像被電擊了一樣,猛的一下。
我們都看向蔣六,誰知道他的眼睛此刻竟然發出一道幽綠色的光。我和馬思哲對視了一眼。看來之前我們看到的並不是幻覺,蔣六確實不對勁。
蔣六看着程叔手中的鈴鐺,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像鬥牛場上的牛。我和馬思哲都向後退了一步。
‘他怎麼了’霍英問我。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我第一次發現他不對的時候,是在溶洞,他突然間瞳孔變得細長,像某種貓科動物。之後馬思哲又見過一次,根據馬思哲的描述,那次應該跟這次差不多,眼睛裡發出幽綠色的光。
這時,從樓上透下來的光突然消失了,通天殿的一樓一下子變得漆黑。蔣六的眼睛在黑暗中變得越發瘮人。蔣六一步一步向我們逼近,我們只有向後退。走着走着,我撞到了霍英,我回頭看她,霍英衝我搖搖頭,意思後面已經沒有地方了。
這時候,樓上傳來一陣聲音,我聽着特別熟悉,感覺像在不久前聽過。面前的蔣六好像被那聲音吸引了一樣,轉身看向樓梯。
哪知從樓上竟飛下來一羣紅色眼睛的東西,瞬間將蔣六包圍。一時間,大殿的一樓就回蕩着那東西高頻率的叫聲,和蔣六像動物一樣的嘶吼。
我把手電筒打開,想看一眼現在是什麼情況。手電筒打開的一瞬間,我終於看清了從樓上飛下來的那羣東西是什麼。
原來就是我們剛進來時,在萬年燈甬道那裡見過的蝙蝠。只不過這一次的體積比之前要大很多。血紅色的眼睛,牙齒尖銳,長在下顎外。好像是之前的變異體。
誰知道那些變異蝙蝠好像被我手電筒的光吸引了,向我們撲來。我突然想起上次是用火才把這東西趕走的,趕緊讓馬思哲把外套脫下來,然後開始翻打火機。
纔想起來,打火機在蔣六手裡。看看蔣六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敢跟他要啊。
‘不能點火,通天殿所有的柱子房樑都是金絲楠木,一不小心把這裡燒着了,火勢根本控制不住,到時候就算趕走了這些蝙蝠我們一樣會被燒死的。’霍英阻止了我的想法。
說話間,一隻蝙蝠飛到了我面前,衝我張開了嘴,發出一聲尖細的叫聲,震得我牙牀發麻。頭暈目眩間我看見那蝙蝠的身體上好像有一個東西。
那東西像海螺一樣,牢牢地吸在蝙蝠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