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有問題?什麼意思?’我問道。
原來剛纔馬思哲在屋裡和那個村民糾纏的時候,赫奢已經在林子外面轉了一圈。不知道怎麼的,始終覺得個工廠有點問題,就又走了回去。
薛景求他們已經不在了,工廠裡只剩下那些廢棄的輪胎和塑膠管子。赫奢藉着太陽的餘光,慢慢的在裡面摸索了一陣。奇怪的是,赫奢竟然在工廠內部的四個角分別發現了四個鋼釘。
‘好眼力啊,鋼釘那麼小你都能看見?’
赫奢比了一下粗細,我嚇得下巴都合不攏,大概有我半個小臂粗細‘這是鋼釘?這真的不是鋼筋?’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是鎮骨釘。’
鎮骨定我倒是聽說過。這人的命啊,從出生時就分三六九等。倒不是說上等的就多富貴,下等的多貧賤。而是這下等的命可能是在葬的時候就要多費些心思。比如說這人的出生時辰特別不詳,或者這人的命格天生禍害,死後的墓穴都要講究一些。
像鎮骨釘,就是用來鎮這種人。如果墓主人的生辰八字不詳,或者命格出現了什麼偏差,死後都容易生出禍端。像是我們在路上遇見的趙志富一家人,他母親就是因爲墓地的選址不妥纔開始屍變。而這人的命格如果不詳的話也會是一樣的後果。這種時候就需要鎮骨釘來鎮住這墓裡的陰邪之氣。
赫奢說在工廠裡面的四個角看見了鎮骨釘,這意思就是那個廢工廠下面就是子陵?
‘子陵是葬什麼人的?’我問。
‘子陵下面沒有墓主人,那只是一個茂陵的仿造品罷了。’
但是鎮骨釘是隻用來鎮八字命格不詳之人的,沒有墓主人也就用不上鎮骨釘了。難道那下面另有其人?
馬思哲摸了摸下巴‘這麼說,那個廢棄的工廠下面還有點別的噹噹。。。’
赫奢把手裡的蛇哨放在中間‘到底是什麼,可能還要明天下去了才知道。’
第二天我們帶上所有的傢伙式,趁着天沒亮又摸出了蛇林。爲了避免再次撞上薛景求,我們一路走得很小心。走到工廠門口的時候赫奢先進去看了一眼確定沒什麼情況了才讓我們後面跟上。
工廠裡面有點清冷,四周的牆壁好像隱隱的透過來涼氣。即使是一個窗戶都沒有,還是有風吹了進來。
董明修走到牆角去看赫奢說的那四根鎮魂針,過來以後點點頭‘確實是,下面應該有東西。’赫奢盯着看了一會‘下鏟子。’
一萬把隨身帶着的洛陽鏟,幾節接在了一起,慢慢的往地下下。沒下多深的時候,一萬動作停住了‘下面有東西,鏟子下不去了。’
赫奢接過洛陽鏟,提了出來。只見鏟子上面帶了一點白色的東西,赫奢湊近看了一眼‘這是白膏泥。’
馬思哲難以置信的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赫奢搖搖頭‘不知道,挖開這裡。’他對一萬說。
董明修一把拉住了赫奢‘不行,鎮骨釘在這裡,萬一下面的東西起屍了怎麼辦?’
‘槍拿好,沒事。’
董明修見勸不動赫奢,只得作罷。我和馬思哲在角落裡隨便找了個號動手的東西,幫着一萬開始挖坑。
‘還有多深?’赫奢好像是在問誰,我擡頭一看,他竟然在問阿拉。
阿拉只是輕輕的瞄了一眼我們這裡‘不到一米。’
我們又幾下子揮下去,果然刨到了一個白色的東西。不偏不倚,正好一米。這女的眼睛是探測器嗎,怎麼這麼精準。
隨着上面的土慢慢被掀開,裡面的白膏泥露出了大半。這好像是一個圓頂,我怎麼看這形狀都覺得有點眼熟。
‘你看這有沒有點像海底墓?’我指着墓頂問馬思哲。
‘你見過海底墓?’馬思哲問我。
‘沒有。。。’
‘那像個屁。海底墓海底墓,海呢?’
‘不知道,直覺。’可能是我是做着一行的原因吧,對這種東西多少有點感覺。所以只要我見過的東西,多少都能聯想到一起。看着周圍的一大片荒地,誰也保不齊這之前是什麼。不過再怎麼保不齊,也不可能是海。。。
‘只是這東西要怎麼打開?’開頂是個技術活,一不小心走氣了就不好了。
‘幫我把西南角的鎮骨釘取出來。’赫奢對一萬說。
赫奢拿着那個比鋼筋還粗的釘子,放在了白膏泥上。自己跳進去,用手掌直接把釘子拍了進去。我看着手心一陣一陣火辣辣的疼,赫奢這也是不把自己當啊這是。
本來圓頂的石膏泥竟然裂開了一條裂紋,由這條裂紋慢慢展開,一點一點碎到了最下面。赫奢兩下從裡面跳了上來,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裡面一扔,嘩啦一聲,一小塊石膏被砸陷下去。
裡面竟然升起一陣幽香的氣味,我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生怕是什麼有毒的氣體。過了一會,大概氣味消散了,我才放下手向裡面看進去。
感覺好像很幽深的樣子,我一眼都沒看見底,只是幽深一片。赫奢拿下別在腰間的手電筒,打開遠光向裡面照了一下,裡面密密麻麻的鐵鎖鏈交錯,好像是一張網一樣。
‘手電筒都打開,孫乙走中間。’赫奢交代了一下,輕巧的跳了進去。我站在原地就愣了,走?這咋走?
‘跟在我後面。’赫奢見我猶猶豫豫,回頭對我說。
我跟着赫奢,跳進了那個坑裡,貼着白膏泥還沒被砸塌的地方站着。赫奢往下探了探身子,拎起了一條鐵鏈。順着那條鏈子慢慢的順了下去。
等他大概下了幾米,赫奢道‘先別動。’
好像是在下面遇見了什麼棘手的狀況,赫奢沒讓我們繼續跟着下去。董明修好像有點着急‘下面什麼情況?’
半天赫奢都沒出聲‘孫乙,你先下來。’
赫奢點名讓我下去,我學着他的樣子,也拎起了一條鐵鏈。但是雙腳離開地面的時候,我的雙臂就像是不聽使喚一樣,根本支撐不住我。我雙腳在密密麻麻的鏈子裡來回的蕩,好不容易踩到了其中一條,好像找到了支點。慢慢的鬆開手,尋找下一個支撐點。
‘你在哪?’我喊了一聲,但是不敢隨便往下看,生怕哪一下沒抓住掉下去。這下面深不見底,天知道我摔一下得幾分鐘才能落地。
‘在下面。’赫奢給了我一個非常籠統的答案。
下面?就這麼一會,你爬的倒是快。我咬着牙慢慢往下蹭,左腳右腳交替的時候,一下沒找準位置,直接踩空摔了下去。
身後還不是空空蕩蕩的,能直接摔下去。這一條一條的鐵鏈在我身後形成了阻礙。我基本是每摔下去一點都會被猛撞一下。哐哐哐,就在我被撞的眼冒金星快要瀕死之際,後背終於穩穩的砸在了地上。
我咳嗽了兩聲,慢慢的爬起來,赫奢伸手拉了我一下。
我擡頭看了一眼,上面被一層一層的鐵鏈纏住,好像是入口處的一個屏障。這下面是一個很開闊的空間,四周空蕩,什麼東西都沒有。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赫奢讓我單獨下來我就覺得有點奇怪。赫奢前腳剛下來,後腳就叫上我。按理說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發現什麼,那就是有話要對我說了。
‘嗯。’赫奢看着我,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一路,你感覺出來什麼不對了嗎?’赫奢問道。
‘你是說我後背的那個東西?除了那天有點奇癢之外,沒什麼。’
‘不是那個。’赫奢好像有點欲言又止。
‘那是什麼?’
‘馬思哲。’他輕聲吐出這個名字,讓我心裡一震。
‘馬思哲?他有什麼不對的?’
‘行爲,舉止,都很怪。雖然我不知道他之前是什麼樣的,但是他現在給我的感覺很奇怪。跟當初和你第一次來清雨軒的時候很不一樣。眼睛裡,好像多了點殺氣。’
赫奢越說越邪乎,我趕緊否認。‘不可能,我認識馬思哲快十年了,他一直都這樣。除了臭屁點之外沒什麼不對的。’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也在一陣一陣的犯合計。
馬思哲這一路的異常。。。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最奇怪的就是那天他突然一本正經的問我是不是信任他。當時我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但是現在赫奢這麼說,我倒是覺得那天馬思哲問的有點突然了。
‘我排除了有人易容他這種猜測,因爲你和他很熟,是不是本人你應該可以分辨。但是我覺得,他好像和這件事也有關,並且知道點什麼。’
‘和這件事有關係的不應該是他,應該是馬四野。他是爲了他叔叔才找到這裡的。’
赫奢搖頭‘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向來是個耳朵根子軟的人,但這一次,我好像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覺得沒那麼複雜,如果真有什麼非說不可的事,他會告訴我的。’
‘可是你知道嗎。’赫奢問我‘我除了你之外,我還讀不出他的想法。這要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