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修喃喃的說‘赫奢在的時候,我從來都不抽菸。’
‘爲什麼?’我問。
董明修緩緩的突出了一個菸圈,隨着菸圈升起,擴散,最後消失在夕陽中。‘因爲赫奢不抽菸。’
‘這算什麼理由?’
董明修低着頭‘董家雖然已經分了家,但是我和李念從小都是跟赫奢一起長大的。赫奢從小就註定了得和別人活的不一樣,你也知道,他是幽女一族的後人。雖然已經隔了幾千年,但是古遺族所有留下的產業和財富,都要交由幽女一族來掌管,這也是張出爲什麼虎視眈眈當家人的位置的理由。但是,這個位置卻沒有想象的那麼風光。赫奢不僅要保證所有的產業運轉正常,還要照顧到族內所有人的生活。換句話說,赫奢要一個人,養活族內的幾千人。可能因爲年紀相差不多的原因,我和李念總跟赫奢黏在一起。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赫奢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可能是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吧,他就一直奔波於各地,照看生意。’
‘古遺族的產業到底有多少?’我所知的就只有清雨軒而已,不過聽董明修的話可不止。而且要養活幾千人,不可能一個茶樓就能辦到的。
‘我也說不清,但是各地都有。其實古遺人也是手藝人。’董明修饒有趣味的看着我。
‘什麼手藝?’
‘倒鬥。’董明修說的倒鬥就是盜墓,原來這也算門手藝,那赫奢可能就是這一行的狀元了吧。‘總之,古遺祖先就是這麼發的家,可能是未雨綢繆吧,大部分的錢都用來投資別的產業了,但是不管是什麼產業,都沒完全脫離老本行。這一行的水深,你可能也很清楚,況且是這麼大的家業。但是,赫奢一直都做的很好。他行事果斷,有判斷力,古遺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所有事,他都有照顧到。哪怕是已經分家的我們這支董姓,還有其他幾個家族。’
董明修已經把整個古遺族當成是一個大家族,可能自古以來他們都是這麼延續的。整個家族有四個長輩,就是我之前知道的董,方,陳,張四大家族。赫奢作爲一個沒什麼年紀,也沒什麼閱歷的當家人,可想而知這些年過的也不是很順。
董明修摸着臉上的疤‘我臉上的這條疤,是被子彈擦的。要不是赫奢,我可能當時就被爆頭了。’董明修沒有詳細說當時都發生了什麼事,但可想而知,應該是非常危急的狀況。‘所以我對赫奢,除了敬仰,還有感恩。’
董明修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開始跟我說這些事。雖然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是我可以充分理解他對赫奢的感情。可能他們從小的生活環境就比較複雜,在那種複雜的情況下赫奢對於董明修來說就是個強有力的依靠,也是自己以後想成長成的那個樣子。董明修之所以說,在赫奢在的時候自己從來都不抽菸,董明修在努力向赫奢靠近,一點一滴的小事上,他都希望成爲像赫奢那樣的人。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董明修的煙也快燃盡了,他輕輕的彈下了一截菸灰,接着說‘那次祭祖,顯示出古滇國運的異常,本來我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後來赫奢的表現讓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我想幫他,但是他卻什麼都不跟我說,直到年初的時候張出來找我,我意識到赫奢這次是四面楚歌了。’
‘你覺得我知道這裡面的事?’董明修跟我說這麼多,一定是有理由的。
董明修笑了笑‘你也不傻啊。’
‘誰跟你說我傻的。’
他把菸頭隨手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跟我上次找你的理由一樣,我想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董明修說這麼多,只是爲了讓我相信他和我們是一夥的。我雖然沒有赫奢那種可以看透人心的能力,但是真話假話我還是能聽出來的。
眼神永遠不會說謊。
董明修在跟赫奢說話時,語氣和現在根本不一樣。敬畏和崇拜好像都是自然而然流露的,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說的那些話屬實。
‘我還有一點好奇的。’我問。
‘什麼?’
‘你和赫奢到底多大?’赫奢的年齡是我一直都在好奇的,簡直可以列爲人類十大未解之謎之中,如果說他和張出之前對話沒大沒小的語氣是因爲赫奢的地位,那他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去東北,帶我姥爺找到了銅球,並且期間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這就讓我有點想不通了。怎麼想都不是一個十幾歲孩子能辦到的事,是我自己發育慢,還是他們古遺人都天生早熟?
‘這個重要嗎?’董明修反問我。
可能放在之前,我是非要知道不可了,而且現在明明就是他有事要問我。但是現在我還真學會了什麼叫不在無謂的事上費口舌,雖然我好奇,但是董明修沒有直接回答我可能還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地方,我也就善解人意的不再追問。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我只是好奇罷了。’
‘可能,要比你想像的大一點。’
我點頭‘瞭解。’
‘所以能告訴我嗎,赫奢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想了想這件事該怎麼說能顯得簡單一點,但是後來發現,連我也沒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索性想到哪就講到哪。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赫奢之所以找到我的理由是因爲我姥爺。二十年前,我姥爺修了一座水庫,但是這個水庫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不詳的東西,村子裡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在水庫裡。就是這個時候,赫奢去了。不例外的,赫奢也被捲了進去。也就是你知道的,赫奢失蹤的那幾年。’
‘你是說赫奢死了?’董明修問我。
‘也不是死了,帽兒山水庫下面,據說養了個什麼東西,能把人吸走。但是肉身不死,只是被當做了養食。後來我姥爺無意之中把山下的人原身給放了出來,赫奢也就跟着出來了。出來以後,他帶着我姥爺去了張家界的一座墓下,帶出了一個銅球,這個銅球能放出被困住的養食。但我姥爺沒有辦成這件事的時候就去世了,其實我姥爺在張家界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我後來看到的是我姥爺的養食。。。’我越說越亂,索性放棄‘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十年後,我替我姥爺放出了帽兒山山下那些村民的養食,但是赫奢的養食,卻還關在下面。’
董明修的好像聽懂了,好像也有點糊塗‘養食在下面,意味着什麼?’
‘我也不知道一味着什麼,赫奢的症狀好像和村子裡那些養食被吸走的人不太一樣。他背後有一條慢慢現形的蛇紋,但是這好像跟養食沒什麼關係。’
‘蛇紋?那是什麼?’
不怪我當時成天爲什麼爲什麼的問,這事放誰身上誰都蒙。
‘就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後背的東西,顏色會慢慢變深,可能也是某種東西的倒計時吧,赫奢還不確定,等有天那個東西顏色深的可以滴血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
董明修沉思了一會‘能讓赫奢這麼緊張的,一定不是小事。我覺得這件事情不僅和他有關,對嗎?’董明修看着我。
我訝異他對赫奢的瞭解程度‘嗯,赫奢跟我講過,這件事可能跟古滇的國運復甦都有着很大的關係。’
董明修恍然大悟‘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
‘怪不得張出突然開始活躍,之前蟄伏了那麼多年都沒動靜。他肯定是知道這些事了。’董明修分析。
‘他的確是知道,但是我不清楚他知道多少。’
‘張出還算是四大家族裡比較有威望的人,平時會輔助赫奢做一些事,而且每年計算國運的時候,他都有參與,一點不知道不可能。但是他肯定比他應該知道的東西要多,要不然不會這麼早露狐狸尾巴。’
只是,張出就算是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呢。總不能是赫奢自己跟他說的,那這事就奇怪了。另外,國運復甦,對於張出來說算什麼機會,他還要當皇上不成?
‘張出知道這些事了又怎麼樣,他會拿這事要挾赫奢?’
赫奢命不久矣,張出用這個當把柄,讓他交出當家人的位置?那我覺得不用張出要挾,赫奢自己會主動提出來。
董明修搖搖頭‘我也想不通,但是我覺得這兩件事一定有關係。肯定是張出知道了什麼,纔開始有異心的。’
‘難道是奔着我手裡的通獄來的?’
董明修震驚的問我‘通獄?通獄在你手上?’
給我下了一跳‘在,怎麼了?’
‘那就對了,張出這老東西肯定是奔着通獄來的!’董明修肯定的說。
‘不對,不對,他要是想要通獄分分鐘就能偷走,何苦繞這麼大彎子。’
‘剛誇你不傻,又開始秀智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