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應就是跑,這要讓人抓着不暴揍一頓都是便宜的。可這念頭馬上又被我打消了。表哥還在裡面,而且腿腳還不利索,我哪能扔下他不管呢。
再說外面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守在門口了,就等我自投羅網呢。可是我在廚房也沒聽見動靜啊,咋突然就被發現了呢。我硬着頭皮打開門,剛想大聲求饒,卻被屋子裡面的景象震驚住了。
表哥盤腿坐在地上,正前方對着王曉晨她媽的堂單。地上擺着表哥的揹包和一個不知道表哥從哪兒弄來個巨型的香爐,上面插滿了香,表哥此時就坐在香爐的後面,左手邊放着一把木柄鈴鐺,右手掐着一張硃砂畫的黃紙符。他用香灰圍了個圈,把自己連同揹包和香爐都圍了進去。屋子裡面此時擠滿了……應該說是仙家。滿滿登登的,我這時候纔想起來,今早忘記問師父,爲什麼我天地同出就能看見他們了。我猜測這個天地同出直接影響到我的肉眼,讓我的肉眼變得可以分辨陰陽,也就是所謂的陰陽眼,所以現在我才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些仙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有長衫也有短褂,而且每個仙家的樣子都很狼狽,就好像一場戰爭下來的倖存者。幾乎個個帶傷。
我這冷不丁把門打開,這幫仙家呼的一下子全部回頭看我,那羣老仙看向我的時候我很明顯的感覺到一股戾氣,向我撲面而來。表哥見狀立即抄起左手邊的鈴鐺,飛快的搖了起來。
鈴鐺的聲音異常清脆,叮叮叮叮直震靈魂,我聽了幾聲就開始感覺有點迷糊。表哥的鈴鐺一響,這股戾氣逐漸轉弱,這羣老仙的目光也漸漸的又轉移到了表哥身上。
表哥此時緊閉雙眼,皺着眉頭,嘴裡唸叨着不知道什麼東西,右手將紙符高高舉起,左手的鈴鐺不停的搖動。那羣老仙兒圍着表哥一動不動,但是嘴裡都不知道叨咕些什麼東西。剛纔我在門外聽到的就是這羣老仙在念叨的聲音。
我不知道表哥要幹什麼,怎麼弄的一屋子都是老仙兒,而且還是王曉晨她媽的堂子上面的仙家。我像個旁觀者一樣,在門口看着表哥,不知道是該出去好,還是該進去。
表哥搖了一會鈴鐺,突然把鈴鐺放回地上,猛的將右手的紙符越過香爐裡面正在燃燒的香,直接貼在了他的揹包上,一層雞皮疙瘩立刻從我身上升起,接着我就看到表哥的揹包竟然像活過來一樣,不停的扭動,我眼前一花,就看到那揹包自動的舒展開來,竟然變作一個老頭,一身灰嗆嗆的打扮,綠豆大小的眼睛綠油油的冒着不懷好意的光芒,尖嘴猴腮的樣子竟然像足了耗子。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老鼠成精。
難不成,這是表哥的教主?我心中狐疑。
那老頭出來之後對着香爐猛吸了一口,結果像是惹怒了外圍的仙家,竟然一起撲向那老頭,可是又像被一層透明的東西擋住了一樣。全都止步於表哥圍好的那圈香灰。那老頭見此情形,竟然咧嘴笑了,笑的極其猥瑣,就見他在圈內一口接一口的吸着香爐裡面的香燃燒的時候冒出來的藍煙,每吸一口,他便變化一分,身體像是氣球一樣,隨着老頭的呼吸而變高變大。那些香就像被風吹亮一樣,一明一暗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燃燒,越燒越短。那老頭越吸越快,到後來竟然如巨鯨吸水,香爐裡面的所有的藍煙都被他吸住,似乎不用倒氣,直騰騰的像老頭鼻孔鑽去。
外圍的老仙一直在努力往圈子裡面衝,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外圍的老仙這麼衝動,我猜測那香爐裡面的香對外圍的老仙也是至關重要的。
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看着那老頭越來越像老姑樓道里面那個肥胖的老鼠。此時老者也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皮包骨,而是變成老土豆一般,整個人都見圓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猥瑣。屋子裡面的仙家幾乎都要暴動了。
耗子精總算是停了下來,站在圈子裡面大聲的說着讓人聽不懂的話。這是他們靈界特有的語言。外圍的仙界鬧哄哄的迴應着,老頭說了半天,發現沒什麼效果,突然把頭轉向我,對着我咳嗽幾聲。
我不明白他想幹什麼,反正是沒好事兒。出於心理作用,我看他對我咳嗽趕忙退出門外,閃一邊兒去。生怕這老頭的吐沫星子濺到我身上。我剛退開,就覺得身後動靜不對勁,我一轉身,差點背過氣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背後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面色陰沉如水,而且都是武將打扮,都穿盔帶甲,手上拿着各種兵器。只不過他們的兵器盔甲一看就是經常出戰,保養的都不好,有些地方竟然破破爛爛。我見過我師父的盔甲,那纔是威武霸氣,適宜收藏。
那羣人好像無視我的存在,聽見屋子裡面的咳嗽聲,帶頭的一個亮銀盔甲的小子一揮手,直接帶人衝了進去。我看得胃裡直泛酸水。裡面已經是滿滿登登的了,此時又衝進去這麼多人……
這回我可不敢看熱鬧了,我趕緊躲得遠遠的,站在廚房門口盯着這屋的動靜。說來也奇怪,我離開這屋幾步距離就聽不到屋內的聲音。不過聽不到聲音正是我想要的,這跟黑社會火拼一樣的場面,肯定沒有好聲傳出來。我現在就是擔心屋子裡面那些老仙兒,不公平啊,人家這穿戴整齊的衝進去,而那羣仙家估計連一戰之力都沒有。
我不明白表哥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讓自家堂子拆了王曉晨她媽的堂營?可人家那堂子是有合法手續的,你這麼一拆,那不是違法犯紀了麼?要知道每個出馬堂都是經過好多道手續,上表天庭,拿着大印令旗下來的,這麼一鬧上邊的管理部門能坐視不理?
我猜不透表哥的想法,只是覺得他這次好像要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