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人手早就沒了水分,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
暗紅色的肌肉組織如同肉乾一般,其間骨頭也被啃碎,上面還帶着骨頭粉末。
若是活人哪能做出這般畜生行徑,眼前的老婦人必然就是這山中的精怪!
回過神來之後我立即將手摸向腰間,準備抽出爺爺留給我的短刀,可沒想到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老婦人張開嘴巴就朝着我撕咬過來。
月光之下老婦人口中佈滿尖銳黃牙,惡臭之氣更是令人上頭。
眼見老婦人已經出手,我剛想揮刀反擊,突然一隻手掌抓住了我的脖間衣領,緊接着將我拽退數步。
“晚輩沈御樓今日特帶老酒燒雞拜山門,求見黃門管事,還請前輩行個方便!”
我剛站穩身形面前便傳來沈御樓鏗鏘之聲,擡頭看去,此時沈御樓雙手呈道教手勢,目光緊緊盯着面前的老婦人。
“半壺先生沈御樓!黃門與你素無糾葛,今日你來此地報恩還是報仇!”眼前老婦人落下雙手看着沈御樓冷聲道。
“既不報恩也不報仇,前些日子趙家裕的趙東初曾以討封之事惹怒黃門前輩,今日沈御樓特來談和,還請前輩給個面子!”
沈御樓雖說面色平靜,但其間卻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勢,談吐間周圍瀰漫的濃重陰氣也散去幾分。
“原來你是爲討封一事前來,趙東初一語失言導致我黃門弟子得道失敗,損耗百年道行,僅憑這一點我黃門就不能饒了他!”老婦人面目猙獰道。
“前輩,冤家宜解不宜結,晚輩既然敢夜拜山門自然有求和之法,希望前輩引路進山!”沈御樓言辭恭敬道。
“我若是執意不肯呢?”老婦人冷眼怒視道。
“御樓師承三十六天罡陣,自創十二式乾坤劍法,雖不能蕩平黃門,但讓這座山上再無黃門弟子絕非難事,希望前輩不要讓咱們兵戎相見!”沈御樓沉聲道。
此言一出眼前老婦人身形一抖,思量片刻後開口道:“現如今灰家太爺正雲遊此處,在黃門歇息,要不然你們在此等候片刻,等灰家太爺離開再進入其中?”
沈御樓聽得此言沉思數秒,隨後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繼而說道:“若灰家太爺在此那正好,我剛巧有事要詢問灰家太爺,前輩請頭前帶路!”
老婦人聞聽此言面露驚詫之色,遲疑良久才點頭答應下來。
依我之見這老婦人是想借灰家太爺之名嚇退沈御樓,可沒想到沈御樓倒並未有絲毫怵意,所以才導致老婦人有些詫異。
將手中人骨扔回墳圈之後老婦人便帶着我們朝着密林深處走去,行走大概十幾分鍾後老婦人來到一處裸露棺槨前,她蹲下身子推開棺槨,隨後便跳入其中。
見老婦人進入棺材隱沒身形我心中一陣驚訝,行至棺槨前低頭看去才明白其中別有洞天。
此處雖說爲棺槨,但實則下方是一處暗道,其間有階梯下行,看樣子黃門正處於這地面下方。
剛跟隨沈御樓進入暗道周圍便襲來一陣陰冷之意,那種感覺就好像赤身處於三九寒天,吞吐氣息時還會有白霧顯現。
走下階梯後眼前便是一條狹長通道,高約兩米,寬約一米半,火光閃爍其間,仔細看去才發現通道兩側的土壁上挖出坑洞,裡面點燃着白色的蠟燭。
復行數十米之後一陣交談聲便從眼前不遠處傳來,循聲看去,通道盡頭竟然是一處巨大的石室空間,最起碼有上千平米。
此時一名身穿黃杉的老太太和一名身穿灰衫的老者正在交談着什麼,由於距離太遠並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
這黃杉老太與灰衫老者年紀相仿,差不多有七八十歲的年紀。
黃杉老太雖說年事已高,可面色紅潤,看上去比較和善,而那名灰衫老者發須花白,手中還拄着一根柺杖,面頰無肉,雙眼雖小卻炯炯有神,就如同不食先天五骨的嬰兒般明亮。
“堂主,半壺先生沈御樓前來求見!”先前帶路的老婦人恭敬說道。
黃杉老太聽後轉頭看了沈御樓一眼,笑道:“半壺先生可是稀客,不知今日來我黃門找我這糟老婆子有何要事?”
“二位前輩,御樓未曾請示貿然來訪還請二位見諒,今日前來帶了兩罈老酒和三隻燒雞,孝敬二位前輩。”說話間沈御樓從我手中接過三隻燒雞,連同兩罈老酒一起放至二人身前。
黃杉老太低頭看了一眼桌上放置的老酒和燒雞,隨後看着沈御樓說道:“我這糟老婆子雖說年事已高,但頭腦還算清醒,今日半壺先生來此到底何事但說無妨,我黃門有仇必報有恩必還,兩罈老酒三隻燒雞我收下,有什麼事就開門見山吧。”
黃杉老太說話時我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灰衫老者,突然發現他目光竟然一直死死盯着我,眼神中還顯露出一種詫異神情,讓我渾身有些發毛,於是我趕緊將目光看向別處。
“黃老前輩果然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御樓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今日我來此處是想與黃門談和,前幾日趙家裕的趙東初曾因討封一事損耗黃門弟子百年道行,使其無法得道化人,此事究其原因在於趙東初失言,理應受罰,可我既然接下這筆買賣自然要保趙家平安無事,所以還請黃老前輩給我沈御樓一個面子。”沈御樓看着黃杉老太說道。
“原來是因爲討封一事前來,我黃門規矩半壺先生應該清楚,自開山立門起便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趙東初因爲一句話便折損我門中弟子百年道行,僅憑這老酒燒雞恐怕還還不上這份因果,依我看半壺先生還是不要再管這件事,這老酒燒雞請原封帶回。”黃杉老太沉聲說道。
沈御樓聽到這話嘴角微啓,笑道:“就算是黃老前輩不答應這老酒燒雞御樓也不會帶走,黃門保佑一方平安,區區老酒燒雞又算得了什麼,再說這兩樣東西並非談和之物,我身邊這個孩子纔是談和的條件!”
說話之時沈御樓突然轉頭看向我,瞬間我腦袋嗡的一聲炸響,沈御樓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成談和條件了,難不成他要將我交給這黃杉老太!
黃杉老太聽到這話看了我一眼,頓時神情一震,詫異道:“這孩子體內靈力充沛,你與他是何關係!”
“恩人相托。”沈御樓沉聲道。
“那你剛纔所說的條件是什麼意思?”黃杉老太追問道。
“用這孩子來補上黃門弟子百年道行,以此化解趙東初失言之罪,此爲談和條件。”沈御樓解釋道。
此言一出黃杉老太仰頭大笑,笑聲中暗含嘲諷之意:“這孩子雖說靈力充沛,但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就憑他能夠補上我黃門弟子百年道行,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聞言沈御樓不怒反笑,看着黃杉老太說道:“黃老前輩雖說身爲黃門堂主,但道行遠不如黃二太奶,不識得這孩子的命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灰家太爺此刻就在您身邊,您若是不信倒可以問問他,我想憑藉灰家太爺的道行肯定能夠識得這孩子的命格。”
黃杉老太聽到這話立即止住笑聲,轉頭看向灰衫老者,問道:“老太爺,這孩子到底是什麼命格,當真能夠彌補我黃門弟子百年道行?”
“這孩子的命格憑我一雙眼睛分辨不出,但從其體內靈力判斷莫說百年道行,即便是千年道行他也彌補得起,據我觀察他應該是稀世罕見的先天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