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正在因爲車子顛簸噁心欲吐的迦邏察覺有一道異常熟悉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心頭莫名一蕩,呢喃出聲。
沒錯,這種感覺如同之前她進山採藥時,對方遠遠注視她時如同一轍。
她連忙擡頭四看,透過紗幔映入眼底的是黑壓壓的人羣,哪裡看得出誰是婆婆?
再閉上眼細細感受,剛剛被人盯着看的那種感覺已經蕩然無存,不禁苦苦一笑——
唉,我八成是思念婆婆入魔了吧?
好不容易捱到大婚開始!頭上戴着沉重的鳳冠,身上披着金鳳霞帔,壓得迦邏差點喘不過氣。
昏昏沉沉中,她跟個木偶一樣被人牽來牽去。至於那位皇帝新郎,她只隱隱約約感覺對方很年輕,個兒高高的,聲音說不出的溫醇。
語調和阿九極其相像。以致於當對方的大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那一瞬間,她還以爲真是阿九出現了呢!
想來西秦京都人說話口音都差不多吧!她苦笑搖頭。迦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應付完那繁瑣冗長的大婚儀式的,等她完全清醒過來,已置身於未央宮內的洞房內。
聽那些宮女私下議論,說這本是西秦皇上住的正殿,大約是太喜歡這位南越公主了,特許皇后以後和他同居於此,不再另設皇后住處。
對這些她原本不感興趣,但外面宮女後面的對話吸引了她,她支起身子細細聽着——
“哎,聖上對娘娘可真好!剛剛怕娘娘累壞,還親自把她抱回來……”
“是啊!說娘娘一路辛苦,讓我們不得吵鬧,讓娘娘先歇息一會兒他再過來。”
被他抱回來的嗎?她下意識朝懷裡摸去。一摸摸了空,她嚇得臉色發白。
目光透過梳妝鏡打量着裡面頭頂鳳冠,身披霞帔,一身火紅的喜服的人兒,眼睛被這刺眼的紅色刺得張不開。心,更是隱隱作痛。
這身紅妝曾在夢中無數次的出現,懷着對未來的憧憬,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爲心上人穿上這樣的新娘服。
如今,喜服在身,心上的人兒卻不知在何處。
看着鏡中的自己,迦邏心中劃過絲絲涼意。輕嘆了口氣。起身,將喜服整理好,復又坐下,靜靜等候命運的安排。
“娘娘,您醒了?”聽到裡面的動靜,一個面容端莊慈祥的中年女子帶着兩個宮女,還有她從南越帶來的貼身侍女阮娘推門而進。
迦邏擡起頭,看兩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長相一模一樣,眉清目秀甚是可愛,不由一愣:“雙生子……”
“啓稟娘娘,奴婢帶斂秋和拂冬奉命來侍候娘娘沐浴。”看她一臉疑惑,嬤嬤連忙施禮答話。
“嬤嬤不必多禮!”迦邏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對方。
早在南越,她就瞭解到這位嬤嬤叫瑛姑,因爲其孃親是西秦皇生母的奶孃,得以從小和娘娘一起長大,帶進宮當了貼身侍女。
現在的新帝君由她一手帶大,在宮中是極有身份,切記不能怠慢。
她目光在其中一個少女腰間凝了凝,抿嘴一笑,朝對方招招手:“斂秋,過來扶我一下!”
不是她矯情,一直顛簸,再加上這一天的大婚儀式,真心累壞了。
現在別說走路,兩條腿擡都擡不動。
我?!瑛姑和兩個丫頭愣了愣,彼此對視一笑。
早就聽說這位迦邏公主是南越王外出私訪時留情所生,小時候在山野間長大,性情率真,果然如此!
“娘娘,記得嬤嬤剛剛並沒有說誰就是斂秋,您怎麼……”丫頭臉色一怔,好奇地盯着迦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