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會兒,莫家人全聚集在佛堂外空地上。
據說怕衝撞了神靈,佛堂門緊閉,上面還被落了鎖。
場地中間,一塊木板上靜靜躺在那裡,額頭上鮮血還汩汩往外流,請來的大夫拿手按住也不行。
眼見得女人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兒,人羣裡有人嘀咕說雲小五在的話就好了。
“讓她死,這婆娘分明是活得不耐煩了!”
想到這個女人用鮮血在白牆上寫下的“莫家是我兒的,野種不得染指”一行大字,他就恨得牙癢癢,心裡暗暗詛咒着,覺得雲小五走得太及時。
當大夫宣佈夫人已經斷氣,他眯了眯眼,彷彿看到自己已經成爲了太上皇,正大光明和柳娘卿卿我我。
真他孃的走運!他在心裡啐了一口。哼!這霸佔着正室夫人位子的婆娘不死,事成之後,如何能讓柳娘當上太皇太后?
想歸想,面上卻還得做做樣子。
只見他身子猛一搖晃,嚇得旁邊的小廝連忙扶住。
“夫人啊!老夫不過讓你在佛堂靜靜心,怎麼就想不開尋自盡呢?”他推開小廝,撲到女人熱氣尚存的身子上老淚長流,捶胸頓足,看上去好不傷心。
遠遠的,聞訊而來的柳娘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鼻頭一酸,連忙轉身離開。
雖然這些年這個名義上的嫂子依仗族長夫人的身份沒少爲難自己,但說到底也是自己有錯在先。
爲了平安順利生下自己和心上人的骨肉,自己不得不以美色勾引對方的男人。這也是多年來她一直忍氣吞聲的主要原由。
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人世,她心裡真的很痛很痛,覺得自己不折不扣是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
鎮長夫人理家不善,被鎮長訓斥後自盡身亡,這在元通鎮可成了超級大新聞。
整個小鎮沸騰起來。
因爲莫夫人是自盡凶死,這是最讓人忌諱的死法,需儘早入土爲安。
又不是親孃,莫仕民自然不會去通知遠在巴州的莫大人回來參加喪禮。只是讓人通知在鄰縣打理莫家生意的三個兒子連夜趕回當孝子端靈牌。
“這女人真是個蠢貨!”想到那個女人一死就便宜了那些小妾,已經吃飽喝足正和小狗蛋、妞妞玩的羽灰遠遠看着大街上送葬隊伍暗暗嘀咕。
得知她身無分文沒有去處,好心的秀娘讓她儘管留下。
“你這麼小,就陪兩個孩子玩吧!”她說。
“玩?!那怎麼行?我要賺銀子去找人呢!好嬸子,你就讓我在店裡幫忙好不好?”羽灰認真地看着秀娘央求道。
看她年紀雖小,動作卻十分麻利,秀娘拗不過她,便應允下來,讓她幹些打掃店堂,擦洗桌椅的輕生活兒。
但某女爲了對得起人家管吃管住還付工錢,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她格外賣力打掃起衛生來。
不但把一張張桌子擦得乾乾淨淨,還把店堂伙房的每個角落都細細打掃一遍。
當她的掃帚伸到碗櫃下帶出來一個佈滿灰塵的玩意兒,她正想連着垃圾一併掃走,突然眉頭一挑,彎腰拾起來,三下兩下用衣襟擦去上面的灰塵,頓時眼睛瞪得老大——
歪歪扭扭跟蜈蚣亂爬的針腳,分明與趙天闌手中的那個荷包一模一樣嘛!
她忍住狂喜的心情,將荷包放在鼻子下細細一嗅,差點沒有跳起來:
沒錯,就是主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