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但云娘因爲還要繼續裝病,只是張羅着給兩寶佈菜盛粥,靜靜聽着,也不多話。
“雲娘姐姐,眼見得虎子兄弟三人都有正經名兒,小五總不能一直叫雲小五吧?要不要也來個大名?”
看到對方默默注視着雲小五,眼底是濃濃的母愛,蘇洛塵認真說道。
雲娘怔了怔,眼底掠過一抹痛楚,幽幽道:小五有名字,她……她叫雲起。
“雲起?!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好名字,好名字啊!”
蘇洛塵脫口叫好,上下打量着雲小五。
單看雲起二字似有些女性化,但這富有詩意的名兒配上眼前少年出塵的眉眼氣質,竟是再合適不過。
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似乎正在發育,相貌比起第一次有了些許變化,個兒也稍稍長高了一些。但比起同齡男孩子,還是顯得先天不足。
“師父,這名真的好嗎?”見他情緒激動,雲小五歪着腦袋看着他。
好!當然好!詩人王維這兩句詩“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被千古傳誦。人們常用來自勉或勉勵他人,遇到逆境絕境時,把得失放下,也許會有新的局面產生。
蘇洛塵一邊解釋一邊把目光看向旁邊的雲娘,心裡暗暗讚歎一個古代婦人竟然能取出如此大氣的而富有詩意的名字……
雲小五私下和他說過,自己識字和輕功都是孃親教的。
這年頭能夠讀書識字的女性大多是王公貴族之家的千金小姐,雲小五這個孃親不但識字,還會些功夫,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雲起……雲起……”雲孃的眼圈有些泛紅,怔怔地看着雲小五。
那種空洞悠遠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不相干的人似的,這讓雲小五感到很不舒服。“算了,還是叫我小五吧!聽習慣了。”她撒嬌地搖着對方的胳膊。
“哦!孃的親親小五兒――”雲娘猛然驚醒,在她眉眼中看了一瞬,卻是順勢低下頭在其額頭輕啄一記。
“不,以後你就叫雲起,這名兒是你的了!”
雲起原本是小姐和姑爺老早就給兒子想的名字,既然那個孩子可能根本不存在,只是自己的癔想,這名字自然非小五莫屬。
只可惜,自己吃了這麼多苦頭,到底還是隻生了個女兒……帶着女兒回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定還讓人找藉口給小姐和姑爺難堪。
是你的?!莫非這名字原本是給別人準備的不成?蘇洛塵和虎子面面相覷。
再看對方說到親親小五兒的時候,鼻音濃重,嗓子也有些沙啞,雲小五眼底亦有些淚光閃閃,蘇洛塵對這母子情深的一幕又是羨慕又是感動,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處。
那裡,是一枚正面刻有一個篆體“蘇”字,反面是一隻大鵬標識,造型古樸精美的紫檀木雕掛件。
孤兒院嬤嬤說當年發現他時,襁褓中的他脖子上就戴了這個,囑咐他好生珍藏,可能是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紀念物。
正因爲有這個紀念物,他纔沒有隨着別的孤兒那般以黨以國以民爲姓。
嬤嬤是個六十年代的大學生,說他小時候長得太過漂亮可愛,便琢磨着給他取了洛塵這樣一個別有意韻的名字。
作爲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蘇洛塵全憑着一副好腦瓜子一路享受政府的津貼讀到了大學。
由於政策只供自己到十八歲成人,後面就得自食其力,這意味着他大學的費用得靠自己。
不過這也沒難倒他!
經過研究,他報考了享受國家補貼最高的地質考古專業,再加上成績一直數一數二,年年拿全額獎學金,一路考研讀博……總之,他的日子在同學中還算有滋有味。
但這一切隨着一場突如其來的愛情到來,他才突然發現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窮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