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被這一出接着一出的逆轉弄得摸不着頭腦,還沒等反應過來,卻是聽到身邊着急的一聲“糟了!”,餘光一道玄色的身影迅速閃過,人羣中就少了一位絕世男子。
“鴻蒙兄等等我,我也去!”眼看着花初七被脾氣不定的天熊“擄走”,鴻蒙就緊跟着去,凌無塵自然不能落了,可是還沒等他走兩步,就被凌尊給攔了下來,“無塵,你先等等。”
凌無塵心急如焚,又不敢忤逆師叔,只能不解的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等望見場面的一片狼藉,半死半傷的靈者,血肉模糊的傷口,靈力衰竭的頹靡之氣。他終究還是收回了步伐。
治病救人是宗主對他自小言傳身教的,這也是九霄宗的規矩。看着花初七和天熊消失的方向,凌無塵咬了咬牙,高聲對衆人道:“大家聽好了,重傷者優先輕傷往後,依次排開,到我這兒來看病拿藥,靈力衰竭者先自行療傷。抓緊時間了大家!”說罷,尋了個空地坐下。
其他人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連連道謝,自發的按照他說的排起了隊伍。沒有人爭吵,沒有人指責,只有井然有序的進行。很明顯經歷了生死一瞬,所有人都沉思了許多。
凌尊看着這樣識大體的凌無塵,肯定的點了點,坐到他身邊幫襯起來,抽了個空隙偷偷道:“你不用擔心,有那個男人在,區區一個天熊算什麼。雲初小兒會沒事的,放心。”
“師叔你……”凌無塵欲言又止,卻聽到凌尊投以一個瞭然的笑:“師叔在此半隱居這麼多年,可不代表是個不聞天下事的糊塗老頭子。魔門少主出世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
原來師叔早就猜到了鴻蒙的身份!凌無塵心裡一驚,還想說什麼卻見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是下一個傷者百里端來了。也罷,現下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凌無塵收回思緒,心思不由自主的又落到了遠處倒了一排綿延到遠方的樹木。雲兄弟他,怎麼樣了現在……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花初七正悠哉悠哉的騎在天熊的頭頂上,以她現在的高度,就這樣遠遠看過去,滿目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她左顧右看着,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突然,花初七看到一處光彩大盛,忙知會着身下的大熊道:“那兒那兒,那兒就不錯。”天熊出乎意料的半分惱怒都沒有,一路走來還隨腳踩死了好幾只想偷襲自己的野獸。
“嗷轟轟——”待落定指定地點,天熊就忙不急的輕聲吼道。花初七勾脣一笑,手拍了拍它的頭頂,“大熊熊着什麼急,不害臊。”擡頭見着自己選的這個地方真真是絕好的。
只見茂盛蔥鬱的森林一角,一條晶瑩的溪水叢流橫貫其中,穿梭而行圈成了一個圓圈,恍若一條絕美的玉帶,周圍鑲嵌着大小的鵝卵,邊上,還有林立的森林。偶爾,還有不知畏懼的小獸彈出一個頭來怯怯打量着。真可謂,柳暗花明又一村,誰曾想,危機重重的無枉森林幾時還會有這等美妙的光景呢。也只有花初七這人站的那許高,纔剛好被她瞧見了。
“嘿嘿,這場景給你來相親約會,真是便宜你了,哦?”此時身邊只有一頭白色大熊,可這話,花初七卻不是對着它說的,只見她眼裡光彩流露,手指一揮,意念一動。
“啊轟轟!”另一聲更爲粗狂的熊叫聲憑空響起,原地就多了頭棕色的大熊出來。天熊先是一愣,然後瞳孔裡露出毫不掩飾的欣喜,像小孩子看到玩伴一樣,白色棕色,瞬間交融。
花初七早在放出地棕熊的時候,就從天熊的頭頂上躍下來了,此時看到兩頭熊相見恨晚一般抱的緊緊的,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天熊是母的,可身形卻比地棕熊大了一倍,花初七猜想也許是因爲等級的原因,只是再看這兩個活寶,總有讓她有種看到母子的錯覺感哈!
“啊轟轟——”我喜歡你,你願意給我生小熊嗎?地棕熊抱緊天熊問。
“嗷轟轟——”可是我還小,可以給你生小熊嗎?天熊同樣抱緊地棕熊,反問道。
“啊轟轟——”愛情是不分年齡的,我可以等你長大了再結婚生子。地棕熊難得如此正經。
“嗷轟轟——”我們可以先結婚,長大了我再給你生小熊。天熊含羞帶怯的回答。
“阿七,口水擦一擦。”好笑的男聲突然在耳邊響起,直接打破了花初七對兩隻熊熊天馬行空的幻想。回過神來,鼻尖已沁滿熟悉的氣息,身子被迎面抱緊,比往常還要用力的抱緊,花初七隻聽到耳朵上方傳來鴻蒙的聲音:“下次再做什麼決定,一定要告訴我。別丟下我。”
她沒有丟下他啊,只是某隻天熊性子太急躁,她才說給它找個安靜的地方介紹伴侶,它就急不可耐的奔走了,她只是沒有來得及支會他一聲而已,卻原來被以爲是丟下他嗎?
這個男人,似乎一直都挺沒有安全感的。花初七心裡如是想道,手亦是緩緩舉起,拍了拍這個擁抱自己到不能呼吸的男人的後背,這才發現他急匆匆跑來,後背早就沁滿了汗水。想到他之前身體的不適,心裡越發自責起來。她似乎,自私了些。
“下次再也不會了。”囁嚅的話從懷裡傳來,脫口而出,亦是情不自禁。
“啊轟轟——”媳婦兒,你要小心這個女人,她可奸詐了,總是欺負我。地棕熊偷偷的咬耳朵對天熊道,一隻短短的爪子還想扣住它白白的腰,因爲粗壯,也只能軟噠噠的搭在後面。
“嗷轟轟!”什麼,她是個女人!還欺負你!天熊有些氣呼呼的說道,喘息聲都大了。
“啊轟,啊轟轟——”可是媳婦兒你別生氣,雖然這個女人脾氣不大好,可是有時候對我還是挺好的,我的命還是她給的呢,還有媳婦兒你,也是她給的呢。地棕熊有些不好意思了。
“嗷轟,嗷轟轟——”那說起來我們還應該感謝這個女人咯。天熊說出了關鍵。地棕熊終於動起了不大靈光的腦袋瓜子,撓了撓頭,對着天熊肯定的點點頭。做熊,要知恩圖報!
細水長流,稀碎的陽光投射到徐徐向前流動的溪水上,折射出斑駁的晶瑩粒兒,煞是好看。難得如此清閒,周圍除了兩頭膩歪的熊又空無一人,花初七正和鴻蒙享受着獨處時光,心頭的暖意正滿滿的要溢出來,突然,地動了,山搖了,什麼良辰美景都沒了。
“小,熊,熊!”花初七轉頭,咬牙切齒的看着擡腳擡到一半的地棕熊,滿眼的怒氣把它嚇得熊軀一震,之前在儲物戒中被壓榨慣了,地棕熊不自覺就多了“奴性”這個東西。
天熊這時候保護欲上來了,瞅準個機會就要保護自己新新上任的孩兒他爹,“嗷轟轟——”不滿的嘶吼是直對着花初七去的,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表達情緒而已。可是某個一向護短的男人可不這麼想。當下衣袍輕甩,一道靈力就直面白色的巨大身影而去。
天熊原本還想做出一個嚇人的表情,被這股靈力直接霸道的禁錮住,一動不動,十分滑稽。
“啊轟轟!”媳婦兒,你怎麼能和這個男人鬥呢!不對,你怎麼能傷害這個女人呢!地棕熊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發不發出大動靜,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回頭解救媳婦兒去了。
“啊轟轟……”媳婦兒啊咋辦,這男人太強我打不過了。地棕熊懊惱的對着靜止的天熊說道,卻聽到耳旁傳來銀鈴般的笑聲:“蠢熊,怎麼有了媳婦還這麼笨呢。”
“啊轟轟——”你這女人還笑,剛纔我走過來只是想報恩,問你要什麼而已,誰知你就生氣了,你生氣這個男人就生氣了,然後我媳婦兒就遭罪了哇!地棕熊很是哀怨的說道。
報恩?虧這頭蠢熊想的出來,花初七其實想想,心裡還是有點暖的,畢竟地棕熊也在自己的儲物戒中呆了那麼久,也曾陪自己共患難過,雖然沒什麼大用,可是時常能給她解悶。
“好了阿蒙,放了它媳婦吧。好不容易有熊不嫌棄它,可不能讓它光棍一輩子了。”花初七看着地棕熊好笑的說到,說完卻發現身邊突然沒有半分動靜迴應,回頭一看嚇了一跳。
只見剛纔還站得直挺挺的男人,此時佝僂着背依在一顆大樹上,單手撐着樹,俊逸的面容滿是痛苦,好看的眉皺着,薄薄得嘴脣抿成了一條線。他,很痛苦。
“阿蒙,怎麼了!是剛纔的傷又犯了嗎!”花初七面色大變,看到他這樣她整顆心都沒有來的**。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哪一個節點,他之於她,已經如此重要了嗎。
鴻蒙本來不想讓她擔心,前來找她的一路都在強撐着,可是剛纔看到她安然無恙,整個人一鬆,鈍鈍的痛楚也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