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琳,也就是柳氏派去的那名侍女,聽出花毅然語氣裡明顯的不耐,俯身垂首道:“少爺,夫人方纔吩咐奴婢,一定要讓您把這碗菌肉粥喝了,少爺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萬萬不能不食早飯的,再說,修煉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還需慢慢來。奴婢說的在不在理?”
說着,春琳順勢將手臂間的飯盒取下,在院裡的桌上擺上了一碗清香撲鼻的粥來。花毅然站的穩穩的身子,餘光不自覺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粥,嚥了咽口水,瞬間又收回目光堅持道:“不行,還沒蹲夠時辰,姐說了練功不能半途而廢的。再說,這麼油膩的粥……”
神色厭煩繼續道,“你拿回去吧。”說罷,花毅然就閉上了眼沉入了修煉。蹲馬步,不僅鍛鍊的是毅力恆心,更能將體內的靈力夯實,看似微不足道的動作,對於花毅然這種初入靈階的新手來說卻有莫大的作用。欲速則不達,這是花初七前世學到的精髓,同樣教給了花毅然。
可花毅然卻沒意識到,花初七短短兩個月的飛速進階,和“欲速則不達”實在有背,不是花毅然實力天賦不夠,只是花初七有白凰珠這個特殊存在,相當於自帶了一個外掛,修煉本就事半功倍,加上前世的經驗教訓和現世的機緣巧合,她能進階藍階,也不是偶然。
“可是少爺。這粥可是夫人親自……”春琳眸光一閃,還要說着什麼,見花毅然不耐的閉上了眼,只能將粥又收回去,俯了俯身,離去時,面上隱約浮現出陰鬱的神色。
有古怪!樹上的花初七心裡暗道了句,看着消失在門口的春琳,陷入了深思。她方纔可沒聽到柳氏要她帶什麼雞肉粥,誰都知道花毅然如今醉心練功,最忌諱油膩的食物。再者,柳氏對花毅然練功一事可是巴不得呢,怎麼會讓自己派來的侍女一再打斷呢?
又是油膩東西,又要打斷他練功,加上方纔春琳面上一閃而過的陰鬱……花初七勾脣無聲地笑了笑,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柳氏怎麼想也想不到自己院子裡安插了別人的眼線吧。
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上,復又看了眼閉目修煉的花毅然,想着小傢伙此時正是認真不好打擾,花初七身形一動,寬大的衣袖拂過青黃的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掠出了花毅然的小院子。
花初七一走,不知道院裡的花毅然也同時睜開了眼,目光落到晃動的枝葉上,咦了一聲。“剛纔起風了嗎?”搖了搖頭,許是最近練功太入迷,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復又閉目沉練。
既然兩位側房的主院都去了,一家之主的院子又怎能不去探上一探呢。腳上動作敏捷,身形輕躍,登前而縱,花初七很快就來到了一處頂豪華的院子,正要翻身進去。
只是纔等她靠近,就敏銳的發覺有幾處隱隱的靈力波動,如同幾盞明燈,花初七前進的身子一頓,面色沉重:哪來的靈階高手,氣息如此強大!轉念一想又瞭然,畢竟花儒身爲東曜丞相,又是世家之首,周圍勢必有家族死士保衛着。而看死士的靈氣波動,藍階!
花儒的死士,必定是通過千挑萬選出來的高手,而且身經百戰。所以花初七感知到的這兩位藍階高手,靈氣濃郁精粹,沉着內斂又不失豪放,收放自如,明顯已入藍階多年!一看氣息,就和花初七這個才入藍階的新手不同,想必如果貿然對上,自己討不了半分便宜。
可此時,花初七盯着筆梅院的眼裡,閃過明晃晃的躍躍欲試。俗話說,遇強則強,可除了鴻蒙她還沒遇到這等高手,今日正好一試她才升的藍階實力,運用起來如何!
無聲的斂去了渾身氣息,屏氣凝神,花初七瞄準了一個方向,腳力一躥就躍了進去。等足尖再次落地,花初七按照自己對那兩個靈階高手的位置感知,刻意避讓了過去。速度雖然滿了下來,可也有驚無險的繞進了花儒住的內院裡頭,此時天明明亮,內院卻靜謐的不尋常。
耳尖的聽到一處房子裡傳來動靜,花初七狡黠一笑,尋聲朝着那處走了過去。
“紅戰,查的怎麼樣了。”是花儒的聲音!花初七來到一對窗前,此時手指沾了口水在窗紙上直扣了個洞,正好看到一個蒙面的男子對着花儒拱手,沉聲說道:“稟家主,已查清。”
“說。”花儒一聲令下,被喚紅戰的男子立馬恭敬道:“家主,根據屬下這幾日的暗中查探,發現大小姐確實有些古怪。在家主離家時,二夫人和二小姐推大小姐入冰潭,從那之後,大小姐就性情大變,實力,似乎也有變化。只是屬下查探不到大小姐的實力,可是衆所周知的珍品藥師卻是貨真價實,而大小姐一直以來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和外面的人並無交流。”
聽到這兒,花初七先是一驚而後脣角勾起。花儒竟然心深到調查她?也對,她同從前的花初七,除了相貌,別的確實大相徑庭,也不怪花儒這個一向精明的人會起了疑心。不過……
打量了下那個叫紅戰的死士,花初七從他的氣息輕易發現,他竟也是個藍階高手!只是還不如外頭那兩個藍階高手實力深厚,應當也是剛進階不久。他說看不清自己的實力也是湊巧,自從修煉了靈階,她便發現了白凰珠另一個功能:只要她不刻意顯露,任何人都看不出她的靈階實力!這也是她明哲保身的一個重要需求。
在望天大陸的靈者,只要是實力高的都能夠看出實力低者的靈階等級,這是自然定律,自古如此,可現下這個定律在花初七這兒便有些行不通了,是偶然,也是必然。花初七此時忽然想到洪九說的那句話“丫頭,你確是傳說中承大運之人。”真是如此嗎?
“嗯,雖然過程詭異,可她既然是珍品藥師那就好辦了。”主位上花儒坐的端正,精明的眼裡劃過滿意的神色,“英雄會來臨將至,我花家藥師雖有,但是直系可缺人才,她既然有了這個機遇實力,我花家還愁會繼續成爲世家墊底嗎?呵。”
花儒冷笑一聲,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紅戰垂下了頭,俯首道:“家主不必多想,花家近幾年雖然不濟,可如今大小姐是珍品藥師,二小姐又是黃階靈者,小少爺更是天賦異稟,小小年紀就是橙階靈者,這次英雄會,我們一定能夠力壓其他世家!”
哦?原來花家是六大世家之中還不算什麼?花初七心裡微微詫異,難怪百里青青對丞相府平日高傲,想來並不只是因爲相將之爭,還有這層關係在裡頭。再看花儒的實力,花初七搖了搖頭,堂堂家主方纔綠階中級實力,又是丞相這種文職,也難怪在世家中是末流了。
這邊花初七暗自搖頭,座上的花儒也再次發話了,“紅戰,今年英雄會的關鍵,可不再是世家後代之爭了。所以他們輸贏與否不過走個過場,我現在更擔心的是……”
猶豫了一下,紅戰試探問道:“家主說的是……那位傳言中的魔門少主嗎?”
聽到“魔門少主”四個字,花初七心頭一跳,有些渙散的心神立馬又聚集了起來,耳朵豎起來,只聽到花儒嘆了口氣,語氣變得肅穆:“那個男人憑我們,還惹不得。否則,這次流雲宗怎麼會藉機英雄會來集合力量,妄圖一舉破滅魔門衆人,他們的實力,太強!”
什麼!花初七覺得心跳都驟停了,在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恨不得衝進去問問花儒是真是假。五指狠狠的併攏,之前知道今年的英雄會不同以往,卻原來不同就不同在這兒嗎?一羣自詡正義之士的殺戮而已。花初七沉痛的眸子微微閃動:鴻蒙……知道這件事嗎?
紅戰繼續道:“家主,也不怪這次流雲宗這麼大動作,畢竟前些日子魔門少主的動靜鬧的太大,驚動了上三宗和那些隱秘宗門,千百年前三宗還是清宗未分割時,與他魔門便是死敵,如今流雲勢大,想要端了魔門也是理所應當。家主,我們要支持嗎?”
“支持?”花儒精明的眼睛裡閃過不屑,“你知道那男人如今什麼實力嗎?望天大陸繼段驚天之後的又一個先天靈者!去端了他?先天靈者一手可滅一國,上三宗自詡強大管理六大世家又如何,就算到時候上三宗那些老不死的加上去,都抵不過他一個人!哼!還妄想拉我們六大世家去墊背。”
紅戰聞言面色大驚,“家主,先天靈者當真這麼厲害嗎?”
不只是屋裡的紅戰,此時窗外的花初七也是眸色沉沉,鴻蒙……真有這麼厲害嗎?一手可滅一國,如此強大又不可震撼的實力,就是後天靈者與先天靈者的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