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口中的“鐵柱大叔”與“雪姨”便是黑子的父母。
他們所住的地方是一座簡陋的小木屋,小小木屋的許多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代表着年代久遠的密麻裂縫,在昏暗的光線中如同一個被縫針的木乃伊。雖然簡陋,可是木屋中透露出來的氣氛是溫馨而又融洽的。
一臉不正經的鐵柱大叔看到凌凡回來,便瞪大了眼睛:“凌凡,你還沒帶女朋友回來麼?每次都是帶男孩子回來,難道你。”
凌凡額頭上冒出無數的黑線:“鐵柱大叔你還是這麼無聊。”
看着來人的表情和纏繞在絡腮密密麻麻的鬍子,顏澤頓時心中有數,這是個傳說中的怪蜀黍。
“死老頭,你瞎說什麼呢?”一個身着簡樸灰色衣衫的中年婦女很快便走了出來,雖是中年,可她的臉龐上看不出很明顯的歲月痕跡,清眸柳眉,皮膚氣色十分水潤,有一種徐娘半老的韻味,這應該就是凌凡嘴中的雪姨。
看着凌凡,她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想你。這也是你靈武堂的夥伴吧?來,經過一天的長途跋涉應該累了吧,我這就給你們準備晚餐!”
凌凡瞬間眼中放光,悄悄對顏澤道:“雪姨的廚藝可一點也不比師孃差,她做的紅燒白皮魚,金華兔腿,瑞炸紅羊,水晶清餃,香酥野馬梨,寶石紫蝦卷……都是很好吃的呢……”
他一邊說着,口水已經止不住的快要流淌出來了,一旁的顏澤呆愣的吞了吞口水,腦海中瞬間被美食吞噬覆蓋。
看着兩人兇芒畢露的貪婪模樣,雪姨不由輕輕笑了笑,轉身進入木屋裡忙活去了。
“嘿嘿。”黑子強行拉扯起凌凡跑向裡屋,“我們去幫忙!”
凌凡轉過頭目光擔憂道:“顏澤師弟,你可要小心那個大叔啊!”
看着凌凡遠去的身影,王鐵柱臉上的笑容卻是忽的消失不見了,他一臉正色,語氣中的隨意氣息盡數消失不見:“小兄弟,凌凡在那裡沒給你們帶來麻煩吧?”
看着面前這個怪蜀黍突然露出無比認真如同慈父一般的表情,顏澤愣了一愣,道:“沒有,他在靈武堂很認真的,訓練也很刻苦。”
“那就好。”王鐵柱鬆了鬆眉頭,“這孩子雖然有時候有些固執,可是他很純潔很善良,能夠生活在你們那樣和諧的聖堂之中,我也感到十分欣慰。看得出來,你們都是真心把他當兄弟一樣對待。自然,在他心裡,你們也是他爲數不多的幾個很重要的兄弟,可是因爲性格的原因,他一直表現的不是那麼成熟,所以還是請你們多多照顧他一些。”
他拍了拍顏澤的肩膀,有些酸澀道:“那傢伙從小無父無母,感受到的父愛母愛也是少之又少,我們希望他能在靈武堂那樣的集體中找到家的溫暖,所以拜託你們,讓他多感受一些溫暖,不要讓他不開心好麼?”
望着這位中年大叔真誠懇切的眼神,顏澤沒來由的心裡一熱,瞬間對這位大叔的印象改觀,他甚至有些羨慕凌凡,原來在他的背後,一直還有這麼好的親人默默支持着他,默默關心着他。
點了點頭,顏澤堅定道:“就算你不這麼說,我也會好好照顧他。”
他笑了一笑,腦海中那個紅髮執着的身影一閃而過,繼續道:“我和他共同經歷過了幾次生死磨難,無形之中早就有了一道很深很深的羈絆,對我而言,他是我最重要的兄弟,我不會讓他不開心,更不會讓他受到別人的傷害。”
不過黎瑤的事,那也是毫無辦法的。顏澤睫毛輕輕一顫,暗自嘆了口氣。
“哈哈哈!那就好!”王鐵柱爽朗的大笑幾聲,臉上洋溢着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
“哎,你們進來吧,你們邊吃我邊弄,免得菜涼了!”雪姨在屋內大聲喊道。
“嘿嘿。”王鐵柱笑了笑,“小兄弟,我們先進去吃吧,在這裡聞着那麼香的味道你估計也受不了吧。”
雪姨的廚藝果然非常好,再加上今日經過半天的辛苦奔波,顏澤竟然一反常態,在飯桌上一連吃了十多碗飯。至於凌凡,那就更不用說了,明明看起來不是十分高大,可飯量卻驚人的“龐大”,在顏澤盛第二碗時,他已經是第十一碗飯了……
要是越宇在這裡,他一定會嫌棄的說:“哎哎,凌凡你能不能別這麼嚇人,沒人跟你爭呢!”
雪姨在一旁靜靜坐着,她看着凌凡,眼眸中散發出慈母一般寵溺的色澤。儘管只是短短几十分鐘的相處,可顏澤已經感受到了這木屋中濃濃的親情氛圍。
它像是一團軟軟的棉花將顏澤的整個心緊緊包裹起來。
夜如潑墨,銀月高懸,清冷而又迷幻的月光仿若水銀一般悄悄灑在木屋之上。
簡陋木板構造的屋頂之上,正靜靜躺着一個青衫少年。
呼吸着村落裡面特有的寧靜安和氣息,顏澤的心也不由的心曠神怡。他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像這樣,只是安靜的看着天空,心中毫無雜念了。或許是因爲周圍陌生而又祥和的景象吧,他的心才能夠如此難得的安定。
“嘿,小哥!”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他眼前閃過,徑直在他旁邊躺下。
顏澤轉了轉頭,看到黑子正一臉安逸的躺在木板屋頂,嘴裡叼着一根雜草,黑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皎潔的銀月。他將雙手枕在頭下,隨意道:“原來顏澤小哥你也喜歡躺在屋頂啊今晚的月亮好像比以前更加漂亮些哎!”
“呵呵,是啊。”顏澤微微一笑,“晚飯過後我便喜歡躺在屋頂,要麼看星星,要麼看月亮,什麼都沒有就看蒼穹,那樣會讓心情好一點的。”
對於黑子,顏澤也有一絲印象的轉變,初見時以爲他是一個頑劣的少年,接觸片刻後,便不由產生一些朋友的情愫,黑子並不是個令人頭疼的少年,相反的,他是一個頭腦聰明,活潑開朗的少年,心無城府,大大咧咧的,十分容易相處。
“哎,顏澤師弟。”黑子眼光若有若無的掃向顏澤這邊,道,“你知道凌凡那傢伙的夢想是什麼麼?”
回想起黎瑤的話語,顏澤遲疑道:“成爲。靈帝?”
“恩恩。”黑子點了點頭,也不管顏澤看不看得見,“雖然這夢想很可笑,但是。我相信他能夠實現的。”
顏澤詫異的回過頭,忽然看到黑子閃爍而起的堅定眼神,不由心中一顫,那是一種毫無懷疑的
目光,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與認可!
可是,那怎麼可能?就連紫晶帝的最強帝王也不過是個高級靈術師啊,靈帝這一級別已經幾千年沒在這片大陸出現了,要踏入那一片領域,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那可不是說能就能的!就連高級靈術師這一級別,整個帝國也不過只有數十名的存在而已。
對於顏澤的驚異表情,黑子倒是絲毫不意外,他隨意叼了叼嘴中的雜草,繼續道:“那你知道那傢伙爲什麼想成爲靈帝麼?”
“不知道。”顏澤老實搖了搖頭。
“因爲。”黑子嘆了口氣,道,“很久以前,他唯一和他相依爲命的爺爺就在他面前,被入侵過來的靈獸殺死的。”
“在他。面前?”顏澤瞳孔顫了顫,心中瞬間涌過一絲酸澀與同情,看到自己最心愛的親人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那該有多麼痛苦啊,那該是一種多麼絕望的心境。原來那個看起來那麼樂觀積極的傢伙,還有着這麼不爲人知的悲痛過去。
“那傢伙,十分憤恨自己的實力不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喪命卻無能爲力。這種情況,他再也不希望發生了,他再也不希望眼睜睜看到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了,所以他想成爲這片大陸最強大的靈術師,他希望,能夠具備最強的實力保護我們,保護我們這些身邊的人。”
想起凌凡日復一日的堅持到很晚的訓練,想起那個一身是汗,悶聲苦練的小小身影,想到那個提到力量時總是閃爍起炙熱光芒的紅髮下的眼神,顏澤沒來由的鼻子一酸。
原來,他那麼努力,那麼堅持着心中那份可笑卻又宏偉的夢想,只不過是爲了保護這些他所謂的身邊的人而已。
“可是那傢伙,有時候真的有些白癡,就連我這個做兄弟的,也十分不放心他一個人去水澤城,老是擔心他會惹上一些什麼麻煩,給你們添亂。”黑子回過頭盯着顏澤,黑亮的眼眸如同寶石一般閃爍着異樣的光彩,“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在有些事上讓讓他,能夠照顧照顧他,不要讓他受到什麼不開心的委屈,可以麼?”
這是。今天的第二次拜託了吧。
顏澤無奈的苦笑了聲,“真不知道那傢伙怎麼這麼好的福分,讓這麼多人擔心他,剛纔鐵柱大叔也拜託過我呢,你們都放心吧,靈武堂不是什麼吃人的老虎,大家都很友好的,見過越宇他們,你們也應該瞭解吧。”“那倒也是。”黑子吐掉口中的雜草,壞笑道,“只不過我沒見過你,怕你是壞人,怕你對凌凡對歹心!”
顏澤募得支起身子,佯裝陰森道:“不過,我就是壞人,我現在就要幹掉你!”
“哇歐……我好怕哦。”黑子也支撐起上半身,一臉誇張的恐懼,“你難道要非禮我麼!”
“嘿嘿,你說呢!”
“看招!”
“哎喲!你偷襲我!”
兩個小小的少年,在屋頂上你一拳我一拳,在屋頂上折騰個不停,直到凌凡的出現,然後。讓戰局變得更加混亂了。
一番折騰之後,三人才在一張木牀上沉沉睡去。
在睡夢中,顏澤的嘴角是上揚的,他似乎在期待着,接下來的美好時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