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番外

嫡子身份——許一世盛世江山

番外之蘅蘭宮的生活

蘅蘭宮的擴建一直沒有停,在五月時,季衡親自去視察了北邊的擴建情況,又招來了建築設計師到跟前來詢問一些細節。

蘅蘭宮修建得大氣中帶着精細,而且帶着一些西洋風格,比起皇宮更加適合居住。

趙昱芝進了畫院,兩個月之後,他就來了蘅蘭宮擴建的畫師組,他們專門畫蘅蘭宮的效果圖,好好的探花大人,現在完全來做匠人來了,他最初也是十分不忿的,沒想到做了幾個月,覺得還不錯,而且準備將自己的自然和諧意趣悠遠這種意識主題融入到皇家園林設計中。

皇帝楊欽顯並沒有太多藝術細胞,也並不充審美情趣有多高,故而對蘅蘭宮的擴建,定稿全由季衡負責,季衡說好的他便說好。

季衡來到蘅蘭宮北區專門用來畫圖和做式樣的院子裡,在廳中坐下後,便說道,“三區這裡是誰負責做的精細設計?”

躬身侍立的衆人中,有人出了列,朗聲道,“回皇后,乃是微臣所作。”

季衡看了看他,他身邊的太監洪覃園覺得這個年輕的畫師已經要傲得沒邊了,也不自報家門,難道以爲皇后認識他?

洪覃園就提醒道,“你是何人?”

此人才說道,“微臣趙昱芝。”

季衡多看了他一眼,“便是十七年的那位探花趙昱芝。”

趙昱芝擡頭對上了季衡的目光,“正是微臣。”

其實這是趙昱芝第一次見到季衡本人,他早年是在原籍老家讀書,考上了舉人才上京來的,雖然都是京中權貴之子,但是卻和季衡沒有過交集。

而且兩家本來就有些齟齬,自然也不容易有交集。

季衡雖然長得公認很漂亮,但卻絲毫不會讓人將他誤認爲女人,大約是因爲他眉宇之間的英氣與深沉睿智,不會是一個女人會有,而且其行止做派,也都是位謙謙君子的樣子,沒有女氣。

趙昱芝方纔偷偷看了他一眼時,就在心裡驚訝了一下,想皇帝難怪被他迷住了。

現在這樣又對上季衡的目光,只覺得他的眼如琉璃,雖幽深卻剔透明淨,真是難得一見的漂亮。

季衡說道,“你的這些圖稿,本宮都看過了,的確是很好。只是要做到這般幽靜深遠,這迎客鬆,要運進京來,便耗費太過,勞民傷財,不可取。故而,本宮之意,這些地方種上桃樹便可。”

趙昱芝看自己好好的設計一下子就被季衡改了,不由道,“如此大石裡種上桃樹如何是好,根本是三不像了。”

季衡被他反駁得一時沒發話,倒是洪公公看不過去,說道,“趙大人,您怎能如此同娘娘說話。”

下面的其他人也都覺得趙昱芝傲氣太過,他們也都和他處得並不好,故而並不出來幫他說話。

季衡倒是神色溫和,“所以這裡不要這般大的黃山石,這樣的石頭也不好找,本宮之意,用小的石頭就好了。”

趙昱芝不滿道,“怎能如此。”

季衡說道,“本宮知道趙大人你是心有意境非表達出不可,但,花費太過便不行。再說,這只是你心中的心意,你卻又想過這裡是修來給誰用了嗎。黃山石迎客鬆,即使放在這裡,也沒有那般大的氣勢,卻顯出蒼涼來,讓人心生悲涼,不是皇家氣象。”

這次趙昱芝不再說話了,只好說自己再做修改。

季衡便道,“辛苦你了。”

趙昱芝下跪道,“微臣不敢。微臣有一請求,請皇后成全。”

季衡道,“你且說。”

趙昱芝說道,“微臣心慕娘娘畫作,懇請娘娘賞賜。”

季衡道,“本宮的畫怕並不會皆如君意,不過,本宮應你,過幾日給你送來。”

趙昱芝就趕緊道了謝。

趙昱芝將那第三區從新做了細節設計,的確不是那大石古鬆了,而成了個桃花源,從一條小溪邊的路走進去,就正好豁然開朗,裡面有一座小院,桃花嫣然,正好讓人覺得柳暗花明,心中舒暢,比起那從小溪邊的路走進去,裡面卻是大石古鬆,有一個小院,要讓人暢快很多。

季衡也贈了一幅畫去給他,乃是一幅桂林山水爲背景的少女漁歌圖。

趙昱芝收到後,看了一整晚,覺得愛不釋手,感覺自己沒有在畫院裡白呆。

季衡得知趙昱芝是這般一個畫癡,不由在心裡嘆氣,這種人,怎麼做得好官。

也就沒有去給皇帝提讓把趙昱芝從畫院放出去的事。

而最初老趙大人還懇求皇帝數次讓他把兒子調回翰林院,現在也不求了,不知是他兒子之後非要留在畫院,還是老趙大人已經接受了現實。

翁太醫之前只是爲季衡看病,現在他更需要擔心的卻是四皇子殿下。

季衡的生育系統更偏於女性化,男性方面幾乎沒有作用,但四皇子殿下卻不同,更偏於男性化,並無陰/道,只是陰/莖也發育並不好,現在他還太小,翁太醫不能判斷他以後會怎麼樣,但是有一點他是說得比較肯定的。

“四皇子殿下以後不大可能有生育功能,作爲女人生育是完全不可能,作爲男人,似乎也不大可能。”當然,這些都是在四皇子殿下能夠平安長大的情況下。

最後一句翁太醫沒說,但前面的話也夠讓皇帝和季衡難受了。

皇帝說道,“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地就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季衡便也點點頭,也是這個意思。

當晚季衡在楊笙兒的育嬰室裡坐了很久,皇帝在臥室裡一直等他,他都不出現,之後只好親自到楊笙兒的育嬰室裡去找他。

楊笙兒有四個月大了,項氏的奶水很好,他又很貪吃,便長得很不錯,把他放在搖牀裡,他已經能夠自己翻身了。

他先是微微扭着身子睡着,然後又把身子扭正過來睡,一會兒又把兩隻手放到頭兩側睡。

季衡盯着他,心裡難受。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他當年母親的心情,看着孩子這樣,他有時候真是覺得痛不欲生。

皇帝走過來,彎下/身拉住了季衡放在搖牀欄杆上的手,低聲道,“卿卿,咱們也該睡覺了。”

季衡收起難過的心情,對皇帝笑了一下,然後起身和他一起回了臥室。

季衡洗漱收拾完畢,上牀躺下等宮人們都出去後,皇帝就傾身過來將他抱住了,說道,“卿卿,不要亂想了。只要笙兒在一天,咱們就好好愛他待他一天。人世間本就有很多無能爲力之事,我們竭盡所能去做,心中無憾,也就好了。”

季衡將臉埋到他的肩頸窩裡,“我知道。只是,我們再不能要孩子了,我再不要生孩子了。”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孩子。

皇帝的手輕柔地撫摸他的頭髮,“好,朕明白。有三個孩子,朕也知足了。你看朕的父皇,生了六個兒子,也只有朕一人活了下來罷了。”

季衡深吸了口氣,將皇帝抱緊了。

楊笙兒的成長和正常男孩子並無什麼差別,甚至比起長得緩慢的楊歆兒來,還要好得多。

在七個多月的時候就能爬了,十個月的時候牙齒就長了四顆,一歲的時候就能攀着東西站起來而且還能走好幾步,一歲兩個月,就能夠說些簡單單音節詞了,諸如爹爹,啊啊,喔喔,尿尿之類……

最喜歡說的還是“奶奶”,是要吃奶的意思,也會說“吃吃”。

季衡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自己肚子裡的時候總是捱餓,故而生下來了就特別嘴饞。

從五個月開始,就抓着什麼東西都往嘴裡放,看到別人喝茶吃點心,那他更是鬧得厲害,非要往吃的東西上撲,要是完全不給他,他就能哭起來,那傷心勁兒完全是全世界都在對不住他。

病倒沒有任何大病,小病也只有兩三次,吃了兒科太醫的藥,也很快就好了,可見他的身體不錯。

大約也與季衡懷着他的時候心情放鬆,在吃上雖然有節制,但是營養均衡充足有關,也與之後項氏的奶水好有關。

楊麒兒六歲後,就開始入學上學了,正是當年皇帝的老師給繼續做他們的老師,湯先生,宋太傅兩人分工教導。

趙雲銑和楊奉渚,還有另外幾個六到九歲的孩子做了楊麒兒的陪讀或者是伴讀。

其中包括徐軒的兒子徐寅,幾位藩王的子孫,和楊麒兒的奶兄弟——他乳母的兒子,不過因怕楊麒兒被傳染什麼病,他小時候季衡一向不讓他見太多人,故而他和他乳母的兒子並不熟絡,只知道他是容媽媽的親兒子。

楊麒兒入學之後,楊歆兒的日子就難熬起來了,比起照看弟弟,他還是更喜歡跟着哥哥,讓他帶着自己玩。

皇帝的後宮太過簡單,且和大臣女眷們的交流都由邵貴妃做,季衡作爲皇后的事情並不多,且他覺得對不住小兒子,故而他減少了很多別的事情,一天裡好幾個時辰,都用來陪孩子,有時候甚至直接把小兒子抱到他和皇帝的牀上去睡,讓小兒子睡他的裡邊,然後把他輕輕摟在懷裡。

楊笙兒出生後,楊麒兒和楊歆兒都發現阿父對自己的待遇變差了。

楊歆兒已經四歲,季衡已經在教他寫字和數數,楊歆兒雖然看着沒有楊麒兒的活躍和機靈,但是記憶力卻很不錯,他也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故而十分省心,至少比楊麒兒省心。

楊麒兒放了學回到蘭芷樓,因季衡的要求,他們一家人都住在蘭芷樓裡,而且孩子們的房間距離他和皇帝的都很近,他覺得這樣對孩子好一些,並不按照皇室教養皇子的規矩,讓孩子在六歲後就要搬到自己的院子裡去單住。

楊歆兒寫完了他的字,此時正在自己玩堆積木,楊笙兒已經一歲半了,季衡親自扶着他讓他走路,他其實自己能走了,但季衡怕他摔到。

楊麒兒跑進遊樂室來,先是過去摟着玩得正認真的楊歆兒狠狠抱了一下,把楊歆兒氣得推他了,他才放開了他,然後他又朝季衡衝過去,“阿父,我回來了。”

“哦,回來了呀,餓不餓,餓了先吃點點心,等你父皇忙完了回來一起用晚膳。”他說着,還是扶着小兒子,楊麒兒撞在他的腿上,又抱住了他的腿,“阿父,我好想你。”

季衡差點被他撞得摔了,他沒摔,但楊笙兒卻真摔了。

楊笙兒還趴在地上沒起來,直接嗚嗚嗚地哭了,季衡趕緊把楊麒兒扯開了一點,伸手把小兒子抱了起來,他摟着小兒子輕輕哄他,“笙兒摔疼了?不哭了,不哭了。”

楊麒兒不滿地仰望着被阿父抱在懷裡的四弟,嘴裡道,“就知道哭,不是男子漢。”

楊笙兒本來要止住眼淚了,被哥哥這麼一說,他就繼續哭起來了。

季衡只好說了楊麒兒一句,“你要學着愛護弟弟。”

楊麒兒更加不滿,轉身跑去找伺候他的宮女給洗臉洗手換衣裳吃點心去了,他甚至還拉了楊歆兒一起去吃,然後對楊歆兒抱怨道,“阿父就知道喜歡笙笙,都不喜歡我們了。”

四歲的楊歆兒已經比較懂事了,至少這些話他都是能聽懂的,到楊歆兒長大之後,甚至是他做了皇帝之後,他再來回顧往事,他記得自己能記事是從楊笙兒出生開始,哥哥摟着他說阿父在給他們生妹妹,但是生出來的卻是一個弟弟,從此有了弟弟,阿父的目光大多數時候在他身上,而楊笙兒還很喜歡哭,一直到六七歲都是這樣,慢慢長大了,纔不喜歡哭了,而且性格還變得十分倔強。

楊歆兒吃着點心,又接過宮女呈上來的茶喝,沒有迴應哥哥。

女官柔聲勸說楊麒兒,“太子殿下已經長這般大了,難道還要皇后抱嗎,您像四皇子殿下這般小的時候,皇后也是總是抱着您的,每晚還陪着您一起睡覺,您定然是不記得了。”

楊麒兒的確是不記得了,而且不願意相信女官的話,他板着臉喝茶,已經氣勢凜凜。

季衡要求一家人在一桌上吃飯,這樣纔有家人的感情,皇帝除非留了必須要留的大臣用膳,不然定然是和家人一起吃。

晚膳桌上,按照禮儀不能說話。

不過他們並不是時刻注意此事。

長長的桌子上,擺着三十多道菜,季衡對家人的飲食很在意,桌上的菜並不全是精緻的吃食,也有一般人家的粗糧吃食,蔬菜,肉類,奶製品做的菜……

要是菜做得好,他對廚師是有賞的,要是做得不好,自然也有罰,宮裡又選進來了好幾位別的地方菜系的大廚,現在蘅蘭宮裡伺候皇帝皇后一家的廚子,有六十來個,這些還不包含做邊沿雜事的那些人。

楊笙兒天生嘴饞,只要做得好吃的,他幾乎不挑食,季衡喂什麼他吃什麼,季衡不敢讓他多吃,他也吃不了多少,幾乎總是餵了他吃好了,自己纔開始吃東西。

皇帝爲此有很多意見,對季衡說讓他乳母來喂就好,季衡卻道,“笙兒這麼聽話,他一會兒就吃好了。”

而且項氏來喂,他一向是不怎麼聽話的。

楊笙兒少吃多餐,只餵了他小半碗就不讓他吃了,項氏纔來把他抱走了。

季衡這纔開始吃飯。

皇帝親自爲他佈菜,讓他多吃點,楊麒兒喜歡吃肉,不喜歡吃菜,讓宮人夾的總是肉,季衡將豆莢夾給了他,又夾了一筷子給楊歆兒,“也要吃蔬菜。”

楊麒兒不滿地說,“我不喜歡吃這個。”

季衡道,“必須吃。”

楊麒兒憋屈地把豆莢吃了,季衡又讓佈菜宮人給他夾了豆腐,楊麒兒吃得憋屈極了。楊歆兒倒還好,比較喜歡吃蔬菜,默默地吃了就是。

一頓飯吃完,皇帝帶着老二老三去散步,然後邊詢問楊麒兒這日的課業,問了後發現楊麒兒答得十分通順,他便說,“給你阿父講過一遍了是不是。”

楊麒兒不忿地道,“纔沒有。阿父今天就只抱着笙笙,根本就沒有問我。”

皇帝便說,“你阿父照顧笙兒就很忙了,你是哥哥,又已經進勤學館讀書了,要懂事了。”

楊麒兒望着皇帝道,“阿父有了笙笙了,就不喜歡我和歆兒了。”

楊歆兒大約也很附和,故而也去仰望皇帝。

皇帝帶着兒子們在軒榭裡的椅子上去坐下,然後他纔對楊麒兒和楊歆兒道,“你們阿父怎麼會不喜歡你們呢。你們像笙兒那般小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照顧你們的呀。麒兒,你定然不記得了,你那時候病了,你阿父不睡覺一直抱着你,每天摟着你睡,把你抱在懷裡餵飯喂藥。歆兒病了,阿父不是也守着你嗎。你們長大了,總要有長大的事情要做,要是你們阿父現在還給你們餵飯,你們不覺得沒臉面嗎。”

楊麒兒這才被說動了,鬆了口氣地點了點頭,楊歆兒也若有所思。

晚上睡覺時,這一天季衡又把楊笙兒抱着和自己一起睡,皇帝也並不反對,不過正要睡下了,本來已經哄得睡着的楊麒兒和楊歆兒居然都抱着他們的小軟枕來了,楊麒兒在牀帳外面說,“父皇,阿父,我和歆歆要和你們一起睡。”

女官杜若十分爲難地要來哄他們出去,皇帝已經在裡面發話了,“好了,就讓他們在這裡睡吧。”

反正已經有一個兒子電燈泡在牀上了,再來兩個也沒什麼。

季衡卻說皇帝,“皇上,你明天還要早朝呢,被他們鬧得睡不好,可不好。”

皇帝說道,“牀夠大,沒事。”

畢竟是皇家的教養,兩個孩子睡姿都不錯,季衡讓抱了兩人的小被子來,一家人每人各蓋各的被子,楊麒兒和楊歆兒睡在皇帝和季衡的中間,楊麒兒躺下後又笑着往季衡身上拱了拱,這才閉上眼睛睡過去。

楊笙兒則在阿父懷裡早就睡着了。

皇帝低聲和季衡說,“朕聽聞一般人家睡炕上,就是一大家人睡在一起。”

季衡道,“現在不太熱了還好,要是夏天,就不行了。不過現在這樣也好,只是要是他們擾得你睡不好,你去旁邊客房睡也行。你別把身體熬壞了。”

皇帝道,“朕沒事。明天就不要他們在這裡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