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懸殊
68、懸殊
明淇回府時已經是八月初,四年不見,明淇已不是當初跳脫的小丫頭,或許因爲帶兵久了,她不苟言笑,身上散發着淡淡的殺伐氣息,眼睛沉靜明亮。
因明淇自小便跟在鳳景南身邊兒,如今學着帶兵,她內外院出入隨意,去梧桐軒打了聲招呼便來找明湛。明湛聽侍女回稟明淇回來了,忙奔出門相迎,然後鴨子叫般嘎嘎喊了聲,“明淇。”
明淇忍不住笑,拍拍明湛的胳膊,佯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叫姐姐,敢直呼我名子。”
“本來是龍鳳胎,不一定誰大呢。”能開口說話,明湛心情極好,神色也明媚了許多。
明湛這幾年竄的挺快,如今瞧着倒與明淇一般高了,只是他略胖些,明淇打量明湛的臉,問,“怎麼瘦了?不過你這一瘦倒顯的高了呢,比以前也好看了。”
明湛拉着明淇的手往屋裡走,明淇問明湛,“魏大人在你這院子裡麼?”
“嗯,阿寧在屋裡。”
阿寧?明淇看明湛一眼,你跟魏大人倒是挺熟啊!
魏寧並不是第一次見明淇,先前只覺得這是個厲害丫頭,如今再見,明淇已脫去幼時稚氣,她神似鳳景南,薄脣微抿,鼻樑挺直,鳳眼半眯,這姐弟倆都是一樣雪白的臉,明淇的眼中已開始透出幾分威嚴。
早聽說這丫頭有一支軍隊,不想已初露崢嶸,頗具氣勢。
幾個兒子都無涉軍務,鳳景南獨鍾愛明淇,因明淇喜愛拳腳兵事,便讓明淇帶兵,只是女兒家早晚要出嫁,倒不知道鳳景南打的什麼算盤了?
明淇貴爲一品郡主,自然不必與魏寧行禮,魏寧也身具承恩侯爵位,貴戚中的貴戚。故此兩人互相頜首,便算是見禮了,明淇先開口,笑道,“表叔安好,我在外頭聽說表叔來了,很是驚喜。表叔可還住的習慣?”
魏寧笑道,“我難得有此長假,雲南四季如春,最宜居住。說起來還是在你們姐弟出世時來過,隔十幾年再來,倒不覺得有什麼變化。”
明淇呷了口茶道,“我聽母親說起過,當年,就是表叔做的欽差送來皇伯父和皇祖母的賞賜。”
“我怎麼不知道。”明湛插嘴問。
明淇道,“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
明湛已徑自歡喜的看向魏寧,笑嘻嘻地,“阿寧,原來我出生時我們就見過面吶。我是那會兒好看,還是現在比較俊俏?”
明淇瞪明湛一眼,這個大白癡,鴨子似的嘎嘎叫個屁啊!對於弟弟的嗓子恢復沒高興幾天的明淇,竟然開始懷念起明湛當啞巴時的時光。
明湛摸着自己的臉不停的追問魏寧,“阿寧,你還喝過我的滿月酒啊?”
魏寧笑,“這有什麼稀奇,你在襁褓中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笑睨明湛一眼,“你自小脾氣就好,半天都不會哭一聲。”實際上那會兒魏寧還有些童心,趁人不備時還偷看過明湛的小寶貝。唉喲,那個叫小啊。
明湛歡喜的嘎嘎笑了幾聲。
明淇白眼,“你小聲些笑。”
“明淇,你看我跟阿寧多有緣份。”明湛笑眯眯的看向魏寧,還故做可愛的眨眨眼,“阿寧,你不會偷看過我**吧?”
明淇再豪放也是女人,聽明湛說這種賤皮子話,當下就給了他腦袋一巴掌,罵他道,“快閉嘴!好的不學壞的學,誰教你的這些下流話,嗯?”
明湛嘎嘎賠笑,“知道了,不說了。”
明淇撫額:好想把他毒啞哦。
明湛初開口,很有說話的**。
當一個啞巴,忽然變的會說話的時候,明湛的心裡真的油然升起一起感恩的心情。
甚至連鳳景南也不大記恨了。
反正他會說話了,鳳景南不爲他請封世子,可鳳景南同樣再不敢提立鳳明禮做世子的話。
明湛覺得自己心胸寬大的像個佛爺。
他還每天去給鳳景南請安,倆人都是裝B能手,一時竟父慈子孝起來。
明湛當然很想直接把鳳景南塞回魏太后的肚子裡去,自己坐鎮南王府的頭把交椅,可惜他手上一無錢二無權,鳳景南再喜歡鳳明禮都沒讓鳳明禮涉入軍事,防兒子甚於防賊。
鳳景南最信任的人是他的姐姐明淇,只有明淇可以自由出入鳳景南的書房。
真是奇怪,明明是龍鳳胎,待遇卻如此大不同。
明淇也算個奇人,哪怕是親弟弟明湛跟他打聽些啥啥啥的機密事,明淇都是臉一板,“這些政事,你早晚會知道。”然後嘴巴閉的比蚌殼子都要緊上三分。
明淇與他有姐弟情份,同樣與鳳景南有父女情份,不過明淇完全沒有夾心餅乾的尷尬,她遊刃有餘,大公無私,好似包青天臨世。明湛私下裡經常將明淇跟杜如蘭的青天御史哥哥杜如方配對兒,當然,他只是在臆想中過過癮,在明淇跟前兒連個屁都不敢放。
譬如,明淇會與鳳景南提起妹妹將要請封的事,“三妹明年芨茾,四妹妹轉年也十四歲了,不如一併爲妹妹們請封,別耽擱了花季。”
鳳景南點頭,“明菲明雅都是庶出,又不比你大姐姐居長,你覺得什麼封號合適?”
“像父王說的,大姐姐因在姐妹里居長,已破例請封了郡主。三妹妹四妹妹怕沒這運氣了,按例,庶女只能請封縣主。不過,魏妃是皇祖母的內侄女兒,情份不同,可爲三妹妹再高一級請封,一個郡君的體面會有的。四妹妹就按例來吧。”明淇答道。
明淇向來公允,鳳景南點頭,吩咐範文周道,“硯貞,便按此擬奏章來吧。”
範文周應是。躬身退下。
鳳景南看明淇一眼,笑道,“明年是你皇祖母的六十大壽,我帶你們去帝都。你也到了年紀,想挑什麼樣的郡馬心中要有分數。”
明淇臉上無半分羞澀,懶洋洋的對着父親笑笑,“我倒是不急,可以讓妹妹們先挑。”
“長幼有序。”
明淇笑着翻一本公文,漫不經心道,“禮雖如此,情有可恕。我在軍營見過的男人也不少,並無入眼的。要我說,這選男人如同選駿馬,一等的馬,可遇不可求。碰上了,是福份。碰不上,難道能拿劣等馬湊合?那日後碰到一等的好馬,這匹劣馬要如何處置?”
“你這是什麼樣的混話?”鳳景南笑斥,“在我面前兒說說就罷了,出去可不許亂說。”
明淇道,“明年,父王帶着三妹妹四妹妹去就是了,我就不去了。”
“不成,你母親都要一道去,你留下做什麼?”
“兩個妹妹要去,大哥明湛也要去,再有三哥,還沒娶媳婦呢,明年正好順道兒去帝都把媳婦娶了回來。”明淇笑,“總得留個看家的人,父王,其實母親去不去無所謂,母親性子好安靜,平日裡屬官的家眷來請安,母親都見的不多。父王不如帶魏妃去,皇祖母定是高興的。”
鳳景南斟酌道,“還有明湛的婚事,如今不比以前,讓你母親幫着把把關,總是好的。”
明淇挑起一枝小狼毫筆敲了敲額頭,“是啊,這樣帶魏妃倒顯的不合適了。”嫡子與兩位庶女都要婚配,萬沒有讓側妃出頭兒的道理。“那不如讓我跟大哥留下看家吧。大哥理政,我去軍中。”
鳳景南搖頭,“不妥,你也到了大婚的年紀,我是想多留你兩年,只是也該操持起來,可以先訂婚。”
明禮第一便沒有碰過兵權,再如何也翻不出風浪來,明淇放了心,“那好吧,父王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就是了。”明淇笑着提醒。
鳳景南寵愛一笑,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