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在掌櫃的說這話之前,一直都不明白魚兒執意要隔一天再上城裡賣豆腐乳的用意,眼下一聽掌櫃的這話、再把事情梳理了一遍,馬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給了魚兒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魚兒見狀調皮的衝楊六郎眨了眨眼、示意他繼續裝傻,楊六郎曉得不能讓掌櫃的知道這是魚兒耍的吊胃口小伎倆,於是當下便配合魚兒的意圖、故作不解的問道:“掌櫃的,你這話有些誇大了吧?我們這小小的下酒菜,怎可能真的影響到你們酒樓的生意?”
掌櫃的見楊六郎不信自己的話,當下就一臉焦急的說道:“我騙你們能有什麼好處?我是誠心想同你們商量個事兒的,因此也就不同你們賣關子了、我乾脆直接把話給挑明瞭……”
“你們兜售的確是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下酒菜,可偏偏這下酒菜全城只有你們兄妹有買,味道還是大家夥兒從來沒嘗過的獨特味道,這樣稀罕的下酒菜自然能吸引不少客人了……”
原來魚兒和楊六郎昨天沒過來兜售豆腐乳,還真是把客人們的胃口都給吊了起來。昨天客人們一到酒樓吃酒,凳子都沒沒坐熱、就頻頻向掌櫃的問起魚兒兄妹,有的甚至點明要魚兒兄妹兜售的那種下酒菜、讓掌櫃的直接給送來。
這魚兒和楊六郎沒來兜售,掌櫃的拿什麼下酒菜給客人們送去?
因此掌櫃的只能陪着笑臉向那些客人一一解釋,初始爲了客人們不把氣撒在酒樓上,掌櫃的還特意強調那下酒菜是經紀人自個兒兜售的、同酒樓沒任何干系。
掌櫃的以爲把事情給挑明瞭,吃不上獨特下酒菜的客人就不會埋怨酒樓,哪知掌櫃的一說魚兒兄妹只是碰巧來了一次的經紀人,馬上就有客人猜想魚兒兄妹可能改了地方兜售下酒菜,畢竟經紀人在哪一家酒樓都可以兜售下酒菜、並不拘在哪一家……
於是一有客人以爲魚兒兄妹是換了地方兜售,當下就有人提議去別的酒樓裡尋一尋,這一提議馬上就有許多客人起身離去。
掌櫃的一見客人們因吃不到魚兒兄妹兜售的下酒菜、而要去別的酒樓吃酒,當下就急壞了!和店小二一起勸了半天也才勉強留住一部分客人,於是客人的流失讓掌櫃的開始盼望魚兒兄妹再次前來,且爲了酒樓生意還派小二到城裡四處尋找魚兒兄妹,可惜小二找遍了整個城鎮都沒見到魚兒和楊六郎的蹤影。
掌櫃的一把昨日客人們想買豆腐乳卻買不到的情形說完,便一臉誠懇的邀請魚兒和楊六郎:“小哥、小姑娘,我想請你們兄妹一直在我們酒樓裡兜售下酒菜,不知你們願意不?只要你們願意,你們可以每天都到我的酒樓來兜售,我把原先你們交的十文錢全部減免、一分錢都不收!”
楊六郎一聽可以不用交給掌櫃的十文錢“地盤租借費”,當下就滿臉欣喜、張嘴就想應下這等好事,但楊六郎纔剛要開口、魚兒就搶在他前頭說了句:“掌櫃的不收錢便讓我們在你的酒樓裡兜售下酒菜,可是想借着我們這獨一無二的下酒菜,替你們酒樓多招攬些客人?”
掌櫃的見心思被魚兒看透,也就不再遮掩了、直接說道:“我正是這個意思,這個提議不但我們酒樓能多些客人、你們也能省下不少錢,雙方都有便宜賺可不就是好事一件?”
既然魚兒故意隔了一日纔來賣豆腐乳、那心中自是有另外一番盤算,眼下見掌櫃的不惜免去那十文錢“借地”費兒、也要留他們在酒樓裡賣豆腐乳,魚兒便知道事情比預想中發展得還要順利,掌櫃的更是知不覺的鑽進魚兒設好的“套裡”……
既然事情都如魚兒預料的那樣發展,魚兒當下就按着心裡最初的打算、編了個藉口推脫掌櫃的好意:“大叔你提出這麼個好提議,我們兄妹本來高興還來不及呢,可偏偏從明兒開始、我們家裡就有些事兒需要我們兄妹搭把手,因此恐怕今日賣完下酒菜、明兒我們就不能再來你的酒樓裡賣下酒菜。”
這楊六郎也是個急性子、做生意也都一直有些急功近利,因此魚兒才把話說完、掌櫃的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搶先一步問道:“阿妹,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家裡眼下哪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們搭把手的?你莫要記錯了白白錯過這樣的好事……”
掌櫃的本來聽了魚兒的話神色十分沮喪,但他再一聽楊六郎的話、馬上就重新燃起了期望:“對啊!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莫要白白的失了這個好機會!家裡的事兒若是不急,暫且放一放也省得!”
魚兒聞言邊衝掌櫃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邊暗暗的瞪了楊六郎一眼,隨即悄悄的把手伸到楊六郎背後、使勁的捏了他一把,同時以眼神警告楊六郎不許喊疼、也不許再胡亂插話破壞她的計劃!
楊六郎還不算太笨,看了魚兒的神色後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於是只得乖乖的低下了頭、以動作表明自己不會再出言壞事……
魚兒見楊六郎終於開竅了、才笑着“提醒”了他一句:“六哥,你忘記我們臨出門前,阿母讓我們賣完下酒菜趕緊回家下田拾掇白菘嗎?咱家田裡的白菘可是有幾日沒拾掇了,可不就得我們趕緊動手拾掇去?”
這楊家的白菘明明已經成熟準備要收穫了,哪需要再拾掇什麼?
因此楊六郎再笨也聽出這是魚兒隨意編的藉口了,於是連忙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明兒開始我們是得下田拾掇田裡那些白菘、得不了閒。”
魚兒一聽這話悄悄的丟給楊六郎一個滿意的神色,隨即一臉無奈的看向掌櫃的,而掌櫃的一聽說魚兒兄妹明天開始真的沒空、馬上又愁得五官皺成一塊兒,好半響才無比鬱悶的問道:“小哥、小姑娘,你們真的明天開始就不能來我們酒樓裡賣下酒菜了?”
魚兒一臉認真的答道:“這還能有假?若是有空,我們還不想賺錢嗎?”
“這可怎麼辦啊!你們若是再不來賣,我們店裡的生意指不定會再差成什麼樣,我就是同客人們說你們真的是沒空來賣,他們也一定會以爲是我們爲了留住客人、隨意瞎編的藉口……”
魚兒見這掌櫃的是真的急了,才慢吞吞的說了句:“掌櫃的,我們兄妹的確是沒辦法再上城裡賣下酒菜了,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讓客人們繼續在你的酒樓裡買到我們特製的下酒菜。”
掌櫃的一聽這話、當下就雙眼一亮,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什麼法子?”
“就是我們把自家醃製的下酒菜一下子全部賣給你們酒樓,然後由你們酒樓自個兒慢慢的賣給客人,這樣不就一舉兩得了?”魚兒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費了這麼多心思,最後終於在最適當的時機把自己一早的目的輕鬆說了出來。
魚兒這個法子十分簡單、掌櫃的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魚兒的用意,同時心裡立馬開始權衡起這個提議的利與弊———雖然掌櫃的酒樓爲了減少成本和風險,從不盤下經紀人的下酒菜自個兒來賣。
但掌櫃的不盤下酒菜的顧慮,是怕下酒菜盤迴來後滯銷賣不出去繼而虧本,但眼下以魚兒兄妹特製的下酒菜的搶手程度來看,決不可能出現滯銷賣不出錢的情形,甚至還可以從魚兒兄妹這兒低價買入、隨後高價賣給客人……
於是衡量了利弊後、掌櫃的立馬就決定接受魚兒的提議,但他面上卻絲毫沒表露出自己的意圖,而是一臉精明的先問了問下酒菜的價錢:“小姑娘,你提的這個法子倒是不錯,不過我得先問問你們打算怎麼把下酒菜賣給我們酒樓?”
這些魚兒一早就都想好了,因此她十分爽快的答道:“自然是按份來賣了。”
掌櫃的再問:“那一份多少錢?”
“一份十二文錢,分文都不能少。”魚兒一字一句的說出心裡早就盤算好的價錢,且打定主意一分不少。。
“十二文?”
掌櫃的先是吃驚的重複了遍魚兒的話,隨即找來一個夥計低聲問了幾句,問完後一臉不悅的衝魚兒說道:“小姑娘,你這樣做可就有些不厚道了———你們前日把下酒菜賣給酒樓裡的客官時、一份才賣十文錢,爲何我一次性將你們的下酒菜全買了,你不但不便宜些賣還生生漲了兩文錢?”
魚兒和楊六郎前日賣豆腐乳時也沒刻意隱瞞價錢,因此她早就料到掌櫃的一定會拿原先的價錢來討價還價,不過魚兒早就把應付掌櫃的說辭想好了,只見她當下便不慌不忙的說道:“掌櫃的,前日我們賣的那個價錢可是‘嚐鮮價’,這個價錢算起來我們還虧了本呢!而我們之所以虧本賣、目的是想讓客人們能先嚐一嘗我們下酒菜的味道,同時也是爲了讓我們的下酒菜讓更多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