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婆子氣的七竅生煙,卻又不得不顧慮周氏所言。畢竟里正上一次便明確的警告她了,私自買賣人口,那是要被抓去蹲大獄的。
李小梅可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是這麼進了婆家的大門的。而周氏看着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就這樣被傻大個扛走了,更是哭暈在了大門口。
錢婆子到頭來什麼也沒撈着。看着哭暈過去的周氏,氣的往周氏身上狠狠踹了幾腳,才肯罷休。
而後,李小梅在範氏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李清歡聽說,範氏爲了防止李小梅做出朱氏口中所說的難堪的事來,便直接將李小梅成天關在了屋子裡,只准她和自己的傻兒子接觸。
那傻大個本就年輕力壯,又身材雄悍,在李小梅身上吃了幾回蜜後,更是變本加厲。加上他孃的唆使,爲了早點傳宗接代,便每日每夜的對李小梅毫不心軟的施暴,直至自己爽快爲止。
李小梅早已哭幹了眼淚。在範家,她不但要隨時隨地的像妓女一樣伺候傻大個,就連葵水來了,傻大個也絲毫沒有節制。
有時候她全身痛的下不來牀幹家務,還要被範氏抽打一番。整日裡,像奴隸一般的苟活着。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纔敢悄悄的抹一把眼淚,悔不當初的行爲。
這些都是李清歡從別人口中多多少少聽到的。她雖然也覺得李小梅那事做的卻是有些過分,但也沒成想她會落的這般地步。心中不由感嘆,世事多變。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人生在世,就像一條長遠的路途,誰都猜不到自己下一秒所抵達的方向。
司馬越見她這幾日都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以爲是她這段時日聽多了關於李小梅的傳聞,有些憂愁善感,不免寬慰道:“你跟別人不一樣,所以不會是同等的結局。”
李清歡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想清楚時,正欲解釋。便聽司馬越又道:“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在我心中,你都是最好的。你有自己的主見,不在乎他人的目光,願意爲了自己的目標而去努力。也有自己活着的方式,明知不可爲,卻總是讓人意想不到。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相信你,支持你。”
李清歡又是一愣,想說自己其實沒有他所說的那麼高大上。想的也不過是能夠吃飽飯,有錢花,不被別人欺負,不任由他人擺弄命運和一股不輕易妥協服輸的精神罷了!
畢竟人到了真正吃不飽穿不暖的地步,能發揮的空間可是很大的。更可況她又不是迂腐的古代人,沒有了那麼多的顧慮,辦起事來,自然也就得心應手。
不過她如今聽司馬越這麼一說,又不由的多想。難道正是自己這股傻乎乎的衝勁,才讓當初的大地主司馬越萬花叢中看中她嗎?
這也太狗血了吧?不過司馬越接下來的話,無疑是證明了她方纔的這個猜測。
李清歡欲哭無淚。想說自己當時不過是嫌棄他罷了,不是耍酷有個性,更不是有意吸引他啊!但不得不說的是,多少年後,司馬越的這番話,卻是讓李清歡記憶最爲深刻的。
嚴寒的冬季已經退去寒潮,陽春三月,春暖花開。
李清歡爲了在新的一年裡培育出好的稻種,特意選擇在氣候回升的大好春光裡,開始播種。不過這次的播種,可不同於以往,因爲她打算在這一季開始培育研究新型的雜交水稻。
原本培育稻種這活,最好是在一季的情況下,季節也最好是高溫的五六月,光照時間長,氣溫適宜,有助於禾苗生長。不過這雜交水稻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隨隨便便培育出來的。即便是知道培育的方法,也不一定會成功。所以還要自己結合當地的氣候環境,以及稻種的品種進行改良等等。
這一總結下來,看似簡單的雜交,卻需要多次實驗,是一場勞苦功高的大革命。所以李清歡從下種到規劃,都經過十分精細的換算。
她並不奢望自己能一次成功。因爲即便是在現代的雜交水稻初期,那也是經過無數的科學家七八年的反覆實驗,才慢慢的取得初步的進展。
李清歡之所以種兩季,不過是想在實驗初期,能縮短培育的年限而已。等到差不多靠譜了,她再一次性培育。
司馬越瞧着李清歡將好好的稻田分割成各種大大小小區域,還全部用油紙包裹起來,心頭不由感到奇怪。
“你這又是打算作甚?”
李清歡懶得跟他解釋,畢竟自己的想法說起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了。她要是直接說出來,司馬越指不定要笑話她異想天開呢!不過,她頓時又想起了司馬越昨日所說的那段話。
他說,她與別人不同。還說她在他眼中是最好的。她有主見,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管她做什麼,他都相信她,會支持她。
念此,她心頭又不由的動了惻隱之心。
“我,我說出來,你可不準笑而我。”她道。
司馬越自然不會笑她,反而很高興李清歡第一次願意對她說出自己的事了。
李清歡見對方表情還算誠懇,便將自己打算花幾年功夫,在這塊土地上培育高產雜交水稻的事與司馬越大致的說了一遍。
司馬越聽聞,果然是愣了一下,但卻沒有笑話李清歡的意思。反而李清歡的這番話,讓他的內心狠狠的震撼了一番。因爲他怎麼都沒想到,在李清歡小小的腦袋瓜子裡,想的裝的,卻是天下人的難題。
這一點,連身爲男兒之身的司馬越都自愧不如,又哪裡來的笑話二字?不過司馬越不笑話,並不代表別人不笑話。
就好比剛好從不遠處走來的言如玉聽聞李清歡的這段話,當即便笑的直不起了腰。要不是他身旁的田坎上有棵樹苗支撐着,顧忌他得直接笑田坎下去。不過言如玉也確實沒得意多久,便被李清歡一羞惱,拿着插田的竹棍給一棍子打下了田坎,撲騰了一身的泥水。
李清歡還不解氣,便拿着竹棍在一旁的岸上守着。每次言如玉要爬上來時,她便又用棍子給抵回去。知道言如玉狼狽不堪的求饒,她才收了棍子,沒好氣的不理會那人。
言如玉爬上岸,首先便指責好友沒良心,也不幫他一把。在見到李清歡是真的生氣後,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表示自己不是有心後,還狗腿的幫了李清歡白乾了一日的農活,這纔算完事。
李清歡家的農活差不多做完了,便在月中迎來了張大糧的婚事。
這要不是李美麗得意的去她家嘚瑟一番,李清歡還忙的想不起來此事。她不欲與李小梅計較,這人愛嘚瑟,她便關起門來睡覺,讓那人自個嘚瑟去。
反正自從出了李小梅那事後,李清歡便不願再與人爲難結仇了。
她總覺得人生在世,誰也不容易。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女子更不容易。正所謂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所以她便乾脆康概一點,讓那些人自認爲快活,便快活去。只要不直接招惹到她和弟妹頭上,難以容忍,她都一概懶得去計較。
不過等到了三月十八,張大糧成婚這日,李清歡還是忍不住的憤怒了。只因李美麗爲了在她面前出風頭,便要求張大糧當如交出十兩銀子的聘禮,才肯出門。這還不算李美麗要求的三媒六聘,喜樂花轎等等一切費用。
張大糧爲了滿足李美麗的其他那些要求,這段時日除了在司馬越家當差,一回來便鑽進了虎牙山,沒日沒夜的上山打獵,好不容易纔在保證他娘有銀子看病的情況下,額外支出銀子準備李美麗的那些要求。而李美麗和楊寡婦卻厚着臉皮什麼嫁妝也沒出。
可如今到了迎親這一日,李美麗卻又要張大糧拿出十兩銀子的聘禮作爲彩禮,才肯上花轎。這不明擺着爲難張大糧嗎?又或許是她怕嫁給張大糧後,張大糧把銀子都花在他那老不死的娘身上了,所以想要藉此掌握住張大糧的經濟命脈罷了。
張大糧如何不知李美麗心中的那點小九九。可他娘怕他心頭還惦記着李清歡,今日一早便說了,要是他今日不把媳迎回來,她便不活了。
張大糧知道他孃的性子倔強,並非玩笑。所以只得湊夠了身上所有的銀錢,但攏共不過二三兩銀子。這還是他在司馬府當差的兩個月工錢,但相對李美麗的要求還遠遠不夠。
他表示自己以後會慢慢攢錢補給李美麗,可李美麗根本不相信。
她吃定張大糧今日一定會娶自己,又知道他在司馬府當府衛,一個月工錢高不說,每個月打獵也能掙好大一筆,所以身上一定有不少的銀子。遂不管張大糧怎麼解釋,李小梅就是不肯鬆口。
張大糧無奈,心頭雖也氣氛,卻不得不急着自己老孃。最後只能厚着臉皮去李清歡家借銀子,這才讓李清歡知道了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