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就給我一個實價,我也懶得再去跑別家了,畢竟我知道的那地方還有貨。”
掌櫃的一聽說還有貨,眼角都笑開了。“得了,姑娘。老漢看你有誠意,也不坑你了。我給你出八十文。”
李清歡美眸流轉,有些激動。能得到這個價確實是不錯了,起碼她暫時不用擔心自己和弟妹餓死了。
“掌櫃的,我也不喊價。我出一百文,您要是願意,我們就成交,您要是不願意,我還是去別處再問問。”李清歡佯裝冷靜道。
這幾十文的差距對於一個偌大的藥鋪還說,不過是一兩副藥的事,但對於李清歡來說,可就意義不同了。
掌櫃的有些爲難道:“姑娘,你這要價也太高了。我敢說,我出八十文,你去鎮上任何一家藥鋪都不一定能拿到這個價。一百文實在是有些高啊!再說我們這是開藥鋪的,拿貨價太高,我們也賣不出去啊!”
“掌櫃的,這銀耳的好處您比我知道的多。先不論我這銀耳的成色如何,這東西極難尋的到,可謂是有價無市。再者,這東西本就是滋補的,能吃的起的,自然也是鎮上的大戶。您要是嫌我開的價高,我那裡還有些成色次等,又小朵的,生意咋們下回再談也是一樣的。”說罷,她便要拿起桌上的銀耳走。
老掌櫃顯然沒想到李清歡一個鄉野丫頭,居然懂的這麼多,還這麼能說會道的做生意。不過李清歡所說的那些倒是事實,等他反應過來,李清歡已經到了門口。
他立即讓小二將李清歡喊回來。
……
李清歡一共只拿了五朵銀耳,有些稍微小點的,老掌櫃也按一百文的價格給了錢,因爲他還想着李清歡說的下回。
李清歡將五百文錢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這是她在這個時代所賺得的第一桶金。想着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沒辦,她不敢猶豫,又朝衙門去了。
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事辦成,否則她賺了銀子也不敢花。沒走多遠,胃裡再次傳來一陣翻江倒海的痛意,是她的胃病又犯了。現下已是下午,她早上吃的那點,坐牛車的時候就顛空了。
這胃痛的滋味可不好過,這都是在老李家時餓出來的毛病。她摸着懷中的銀子,想着先餵了五臟廟再說。
她花了兩文錢買了兩個熱乎的素菜包子吃下去,胃裡總算是好過了許多,竟連包子味都沒嚐出來。抵達縣衙時,午後的餘暉灑在縣衙金燦燦的門匾上,晃的她眼睛疼。
掛羊頭買狗肉!
“你怎又來了?”還是之前的那名衙役,一見李清歡便沒有好臉色。
李清歡想着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不管是到了那個朝代都好用,更別說是貧窮落後的魏國了。
爲了辦事,她不得不肉疼的拿出了十文錢塞到了那衙役的手中,也她終於明白錢婆子爲什麼那麼摳門了。不過錢婆子摳門可不是因爲白給人家錢,而是對家裡人都扣的要命。
衙役拿了錢,臉色堪比那翻書還快。
“你等着,我去看看縣老爺得空沒有。”
李清歡便又在門口等了會。這一等,沒想到,倒先等來了故人。
呸!什麼故人,不過是個小色鬼罷了。
率先走出縣衙門口的人,正是司馬越。
他今日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雲紋織錦長袍,袖口是竹青的花紋。腳踩勾頭短靴,勾狀的鞋尖上繫着一顆東珠,周身是暗紋的刺繡。腰間束寬玉帶,側身則掛着一條別緻的玉墜子。玉面俊朗無雙,墨發如瀑,髮帶輕揚,一副翩翩貴公子的形象,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與他同行的還有另一名與他年齡相仿,同樣長得英俊非凡的公子哥,先不論那一身的富貴是如何的引人側目,單是那張臉就足以讓人失了魂。
若不是他墨發玉冠,手執摺扇,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勃發,大步流星的走路。李清歡甚是會以爲他是個女兒身。
再往後看,則是一名身材高胖的中年男子。
李清歡一看中年男子的那身官袍,便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縣太爺了。
只是此刻這縣太爺,卻沒有一點縣太爺的樣子,倒像是跟在兩名貴公子身後的一個小羅羅。高胖的體型,再加上特意屈尊做小的身軀,像個小丑一般毫無形象可言。
李清歡明白了。敢情那衙役之前所說的招待貴客,就是招待司馬越這個大地主了。念此,她又是一陣鄙夷。暗道,果然是官商勾結!
她不想被司馬越認出來,所以刻意的低着頭,退至一旁。
哪知,司馬越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低眉順耳的李清歡。
這個小女子有點意思。明明是個潑辣腹黑的個性,可安靜時,卻像個溫柔賢惠的小媳婦。
呃,小媳婦這個詞用到她身上好像不太適合……
行至李清歡面前時,司馬越腳步有些微頓,不知該不該上前打招呼?貿然想問,會不會讓她再誤會什麼?會不會惹她嫌棄?還有她好好的來縣衙作甚?難道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因他那件事而起,在家裡人被欺負了?
一時間,司馬越心思百轉千回。
“越公子慢……”縣太爺話未說完,便因司馬越突然停住腳步,差點撞上去。
李清歡看着眼前出現的那雙勾頭短靴停駐在她面前,再看看自己腳上穿的破草鞋。心中暗道,原來這世道也是窮的窮死,富的富的流油。
只是,這人停在她面前是幾個意思?
“原來是李姑娘。”司馬越溫文如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李清歡臉色微變。心想着這人該不會是因爲她拒絕了她,便趁機爲難她吧!
旁邊的公子哥聽聞好友在跟一名衣衫襤褸的村姑說話,頓時也來了興趣,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清歡看。
李清歡面色難看。她根本不想理會司馬越,因爲她可不想讓他誤會自己回心轉意了。
李清歡不語,讓司馬越臉上多少有些尷尬,看來人家還對他有意見。
這時,一旁的美男子落井下石道:“越兄,沒想到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啊!”卻也點到爲止,轉而略帶調侃語氣的對李清歡道:“不知越兄怎麼得罪了姑娘,姑娘不妨與本公子說說,說不定本公子還能替你報仇呢!”
李清歡聽聞,臉色更黑了。她畢竟是良家女子,站在衙門前被公子哥當衆調戲,這要是傳了傳了出去,在民風嚴謹的古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司馬越也覺得好友這說法有欠妥帖,再加上他了解李清歡的脾氣,心中莫名的害怕李清歡對他的看法更壞,便踢了好友一下,揚眉道:“玉公子,這裡可是衙門,當街調戲良家女子的罪名可是夠你受的。”
被稱爲玉公子的青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哎!真是好心沒好報,有了紅顏,忘了知己啊!”
李清歡沒有心情再聽這二人戲耍她,側身對着縣太爺道:“縣老爺,民女與家中商議了分家,所以特來立戶,還請縣老爺批准。”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信箋來。 ωωω ◆ттkan ◆¢ ○
這是理正給她寫的證明,她之所以特意當着司馬越的面前說,不過是想讓他知道,自己一旦分了戶,就與老李家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他也休想通過錢婆子來強迫她!
縣太爺神色微斂。若是平常,李清歡這麼冒失的打斷他送客,縣太爺肯定沒什麼好臉色。不過現在不同了,這村姑竟然認識清木鎮最大的地主越公子,他肯定得趁機表現一下。
縣太爺接過信箋,草草的看了一眼,笑道:“小事一樁,本官這就去幫你蓋章立戶。”
李清歡點點頭,從始至終都未再看司馬越第二眼。
司馬越則愣在原地,他沒想到李清歡此來是分家的。雖然他從小不知貧苦的滋味,不過看到李清歡如此瘦弱的身姿,再想到李清歡家的破房子,還有她家人能因爲十五兩銀子便答應賣給他做妾,便可想象她在李家過的十分艱難。
他也知道,這幾年鄉下鬧災荒,還有餓死人的時候。像李清歡這種瘦弱不堪的姑娘若是分了家,無疑是斷了生路。
難道因他納妾一事,李清歡拒絕了,便讓她的家人懷恨在心,給趕出了家門?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女子命如草芥。有些鄉下人甚至爲了一口糧食,將自己的女兒賣到窯子裡糟蹋。
念此,司馬越不淡定了。
“李姑娘,你分家可是因爲在下上次的荒唐?若是如此,在下大可去與你家人說說,你也不必……”
“越公子誤會了,是清歡自己要分家的。”
……
縣太爺的辦事效率不錯,才一會便立好了戶。李清歡印了手印,便拿着戶籍底件離開了衙門,直接朝來時的方向而去。
日漸西山,也不知李大爺他們回去了沒有。要是回去了,她靠自己的雙腿,指不定要走到半夜才能到家,而且弟妹在家中也一定是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