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回到自己的院子,沒過多久,寒梅就回來了。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啊!”寒梅進門就忍不住驚歎,以她沉穩的性子,這樣的感慨還真是很少。
廉如意笑笑抿了口茶水,料事如神麼?她重活一世,預知後事,哪裡是真的料事如神呢!如果真能料事如神,她前世也不會輸的那麼慘,死的那麼憋屈了。
“是什麼事?小姐怎麼料事如神了?”春杏立即瞪大了眼睛,蹭了過來,挽住寒梅的胳膊,急不可待的搖晃着問。
寒梅掰開她的手,半蹲在廉如意身邊,小聲回道:“三小姐果然是去了北城門外的十里荷花塘,而且……那裡還有一男子,像是提前等在那裡的,三小姐遇上了那人,兩人說了一會子話,那人還爲三小姐折了荷花,後來三小姐便滿面桃紅的回來了。”
如此,那麼廉葭葭也極有可能是重生回來的了。
廉如意沒有說話,她眼睛半眯,她前世和廉葭葭要好,在十里荷塘遇見大皇子這件事,回來她就告訴了廉葭葭,以前世廉葭葭對大皇子的喜歡,或者說對前世大皇子最後勝利成果的喜歡,她定不會錯過今日“偶遇”的機會。
既然她喜歡大皇子,那倒是正好,前世有自己在她前面“礙手礙腳”,今世自己就躲得遠遠的,讓她和慕容丘好好在一起吧!
“小姐,你知道那男子是什麼人麼?”寒梅見廉如意麪色有些冷意,便出聲問道。
廉如意勾了勾嘴角,“總會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那人是誰,知道的再清楚不過,那個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騙盡了她的感情,騙盡了她一切的人……她不由得鑽進了拳頭,今世,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晚上廉將軍回府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正桌上坐着廉將軍,廉世召,廉世遠,廉欣娉和廉如意。一旁的側桌上則坐着薛姨娘,馬姨娘,廉葭葭。
養生上說,食不言,寢不語。廉家人吃飯的時候,除了筷子碰到碗發出的聲音,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直到飯畢,丫鬟們撤走碗筷,上了一杯較淡的茶湯,廉將軍才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說一下。”
“爹,女兒有些話,想單獨和爹談一談。”廉將軍是絕對的一家之主,他說話的時候,是沒有人會出言打斷的。
這次廉如意卻破了例。但她表情嚴肅認真,到真相是有什麼重要之事一樣。再加上有之前向聖上請罪的那件事,她做的很是機制,爲她自己和廉將軍都博得了一個不錯的名聲,也挽回了聖心,廉將軍對她也一向寬容,便沒有責怪的意思,略作思考之後,點點頭,“你隨我到書房來。”
說完,便放下茶盞,起身離席。
薛姨娘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但隨即就恢復了往常掛在臉上淺淺的笑容,讓人看不出一點不妥之處來。
廉葭葭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廉如意,但可能是今天在十里荷塘發生的事情太過順利,讓她太過高興,她臉上還帶着一些尚未褪去的紅暈嬌羞之色。
廉將軍和廉如意離開之後,衆人也都離了席,各自回房。
廉將軍的書房內,廉將軍坐在椅子上,廉如意垂手站在一側。
“你有什麼話要對爹爹說?”只有父女兩個人的時候,廉將軍對廉如意的語氣是比平日更加慈愛,更加和顏悅色的,和平日裡的嚴父形象大相徑庭。
“爹爹,娘走了也已經兩年了,我知道你們夫妻二人鶼鰈情深,是別人無可取代的,我們這些做兒女的也都很想念娘,但是爹爹,將軍府怎麼能沒有個女主人呢,薛姨娘整日爲這府中事物操勞,但畢竟是隻是姨娘,在將軍府裡,我們都知道她的爲人,她的好處。但出了將軍府,別人也只會當她是個姨娘。爹爹還年輕,不如,爲我們娶個繼母吧?以爹爹的英明,想要嫁給爹爹的名門閨秀,還不多的要把咱們將軍府的門檻給踩平了?”廉如意臉上掛着彆扭的笑說着。
記得前世就是這天晚上,爹爹在飯後說了要扶正薛姨娘的打算。
當年姐姐很是反對,哥哥也不同意,但她因爲薛姨娘對她很照顧,又和廉葭葭處的極好,倒是和自己的親姐姐關係緊張,於是姐姐反對的,她就極力支持,最終還是促成了薛姨娘成爲將軍府女主人的事。
廉葭葭也藉此,成爲了將軍府的嫡女。
今世這樣的事情,她決不能允許在發生!薛姨娘雖然人不壞,但畢竟是個姨娘,身份地位都不合適做將軍府的女主人,出門應酬,代表的就是整個將軍府的後院,被人看扁很是不好。不是她今世覺得薛姨娘不好了,而是前世的她太過幼稚,她的孃親過世還不足三年,就扶正側室,對孃親也不夠尊重。
廉將軍聽了她的話,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平日裡和薛姨娘的關係不是很好麼?上次你還對爹爹說過,想要讓爹爹擡薛姨娘爲正夫人的?”
她還說過這種話?前世的她腦子得有多簡單纔會做這種事?
“女兒覺得經歷了摔下山崖,進宮賠罪這件事,自己成長了很多,想事情也比以前更加全面了,以前女兒只想着,自己和薛姨娘的關係不錯,沒有從整個將軍府,沒有從爹爹的臉面這些個角度來想過這件事。也沒有想過,孃親的事……今日迎接姐姐回府,一路上和姐姐回憶孃親時才猛然驚覺,將軍府的女主人,得是像孃親那樣的大家嫡女,那樣的賢惠大度,雍容高貴的女子才配擔當的。這樣的女子,代表的可是爹爹的後院,爹爹的臉面,也是我母親的尊榮。母親一定希望爹爹的夫人,是真正能配的上爹爹的女人。”廉如意拉着廉將軍的手,半撒嬌半認真的說道。
廉將軍擡起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半晌才舒了一口氣,慢慢的說:“不想笑,就不要笑了,爹知道你是想你母親了。悅華走了兩年了,爹爹也時常能想起她的樣子,她的音容笑貌好像還在眼前……可是爹更想給你們找一個能照顧好你們的母親。將軍府的臉面,爹的臉面,沒有真正能照顧好你們重要,你喜歡薛姨娘,她也能真心照顧你們,這就很好。可是……今天,你似乎不太願意了?”
廉如意搖搖頭,“爹爹,我們已經長大了……你爲我們考慮的夠多了。姐姐下次爲母親誦經時,我也想一起去。”
她的意思是,她不想讓一個姨娘,一個以前需要在她母親面前坐低伏小的女人佔據了她母親的位置。這話她雖然沒有明說,但以爹爹的智慧,一定很容易明白她的意思。
末了,廉將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再慎重的考慮的,你先回去吧。”
廉如意優雅的蹲身,向爹爹行了禮,“爹爹也早些休息,照顧好自己。無論爹爹最後做什麼決定,我們這些做兒女的,都會理解爹爹的。”
廉將軍聞言擡頭看着廉如意,廉如意卻已經轉身,只留了背影,在廉將軍的目送中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