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日下午,廉世遠讓寒梅先行之後,寒梅便捧了果盤送到豐怡園,給趙耀。
正欲離開,恰好遇見已經尋來的廉世遠。
廉世遠再見寒梅,一臉尷尬。
“奴婢這次可沒有跟着二少爺。”
寒梅本不欲招惹他,見他一臉鄙夷,便忍不住說道。
被人諷刺,還是一個曾經想爬自己牀未遂的女人,廉世遠覺得很沒面子。當下沒理會寒梅,卻在寒梅扭頭要走的時候,擲了一枚珠子到寒梅腳下。
寒梅不妨,腳下一滑,卻立即旋身而起,沒有摔倒。
廉世遠見想要小懲一下未果,更是心中不忿。
寒梅見他沒完沒了,雖對方是主子,可自從馬姨娘提了讓她做他的妾室之後,他就百般看自己不順眼,被針對的次數多了,也難免心中有氣。
“二少爺倘若是看奴婢不順眼,直說就是,堂堂男子漢,行事應當光明磊落,暗算算什麼本事?”
一聽這話,廉世遠更加生氣,“你也值得本少爺暗算麼?”
廉世遠畢竟年輕氣盛,又是文武雙全,處處得賞識之人,還沒見過敢和自己叫板的人,當下便被激了起來。
寒梅彎腰撿起廉世遠擲出的珠子,攤開掌心,碧翠的玉珠子躺在她瑩白的手心裡滾來滾去。
“倘若三招之內,二少爺能從奴婢手中取走珠子,便是奴婢錯了,奴婢向二少爺賠禮道歉,任憑二少爺責罰。倘若三招以後,珠子還在奴婢手中,也是奴婢的錯,奴婢日後見了二少爺便繞道走,只求二少爺高擡貴手,別再挑奴婢的錯處,奴婢就謝謝您了!”
一聽這話,廉世遠哪有不生氣的道理,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多麼仗勢欺人不講道理一般,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讓一個丫鬟給鄙視了?
“哼,多說無益!”
廉世遠擡手就來搶奪珠子。他倒是嘀咕了寒梅的能力,原以爲一招就能拿下的珠子,卻在他兩招過後還在寒梅的手中。
廉世遠臉色難看,正欲再次出手,原本在屋子裡吃水果的趙耀,卻出現在兩人面前。並伸手取走了寒梅手中的玉珠子。
“欺負一個小丫頭,別給爲師丟人了!”趙耀斜睨着廉世遠說道。
廉世遠一陣臉紅,不敢還口。
“我看你這丫頭天賦不錯,世遠整日無人與他切磋,我看你就做他的師妹,也免得他一個人練武寂寞。”
趙耀此話一出,兩人都愣了。
寒梅是歡喜的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跪地。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廉世遠卻慪的不行,“師父,這於理不合吧,她是我姐姐的婢女。”
“江湖兒女,不講究那些個!”
趙耀一句話就把廉世遠給堵了回去。
廉世遠看向寒梅的目光愈加不順眼起來,不過此時,寒梅歡喜不已,已經顧不得和他計較。
廉如意聽完小陶的描述,點點頭。
“寒梅能的了耀叔的青眼,便是和二少爺過了招,讓你打敗他們二人才能拜在他名下,也很是公平呀?”
小陶苦着臉,“可奴婢誰都打不過呀?”
“你求我有什麼用?我還能幫你打擂不成?”
廉如意見小陶愁眉不展,便笑了笑,說道:“武的不行,來文的嘛,你整日多尋機會到耀叔他老人家的面前多晃晃,提升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說不定他老人家,哪天心情好了,就收下你了!”
“真的?”小陶一聽就來了精神。
“可不能耽誤你伺候王妃的功夫!”春杏在一旁提醒道。
“耽誤不了!”
自這一日起,就可以見到小陶的身影經常出現在豐怡園中,沏茶倒水,掃地擦桌,不論是小廝還是丫鬟還是粗使婆子的活兒,沒有她不搶的。
只是讓趙耀收她爲徒,看似還遙遙無期。
如今賢王逃出京城,逃向南方,雖下落不明,卻也不足畏懼。當初周密交給廉世遠的名單,也被呈到了太子面前。
現下皇上不理朝政,一應事宜皆是太子全權負責。但太子並未對名單上的人動手。
賢王多疑,使周密找到廉世遠,未必就是真的信了他,讓他行刺,只是試探之意,成則成,不成對賢王也沒有什麼損失。而這個名單,就更是故布迷陣,上面未必沒有賢王黨羽,但必然不全是,甚至大半都不是。
倘若對名單上的人下手,勢必引起朝堂動盪,如今賢王已經不再虎視眈眈,不可急躁,徐徐圖之乃是上冊。
太子如此想着,再三看過名單,將名單上的人都刻進心裡,擡手將紙條放在燈燭之上,燒成了灰燼。
容妃出牆,賢王攻城,這兩件事,使得皇帝大受打擊,一連幾天精神都是萎靡不振,縱然有長壽丹的幫助,他亦是看上去蒼老數歲。
一連幾天,皇帝一閉上眼睛,腦中想起的都是慧信滾落的腦袋,和皇后臨死前淒涼的笑。
慧信會出現在容妃的宮中,與容妃行苟且之事,兩人定是一早就有勾結!那麼慧信沙盤作畫,定是容妃指使。當時激起皇帝疑心的一副沙畫,如今卻越想越覺得刻意,還有那封最終使得他下定決心處死皇后的信,雖爲皇后字跡,卻誠如皇后所說,作舅舅的不支持自己的外甥,難道會去支持旁人麼?那封信根本沒有寫的必要。
爲何自己當時就信了那封信是出自皇后之手呢?
皇帝如今知道自己是受了小人矇蔽,當初對皇后的懷疑,如今倒是全都變成了對皇后的愧疚。
賢王攻城三天之後。
皇帝忽然下詔退位,着太子繼承大統。
聖旨一下,皇帝就帶着蘇貴人搬到了離朝堂最爲偏遠的洪慶宮去住。甚至連退位儀式都沒有舉辦。
雖然近來一直由太子監國,但是皇帝能夠這麼痛快的下旨退位,還是讓羣臣和太子都着實驚異了一番。
並且去到洪慶宮,說搬就搬,委實太爽快了些。
太子雖然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但這一天到來之時,他卻恍然在夢中一般,恍惚不敢相信。
太子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去,慕容御及太子幕僚就前來勸誡太子了。
太子正在興頭兒上,沒有接見幕僚,倒是單獨見了慕容御,及太傅之子林仕元。
三人關係本就很好,太子能有今天,兩人可謂出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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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太子和他們兩人並不見外,見到兩人便開口說道:“待小王登基之後,必定要好好嘉獎你二人。”
慕容御和林仕元對視一眼,躬身謝恩。
“太子殿下,登基是早晚的事,只是如今道是不忙。”慕容御先開口道,“太子應當退讓一番,請父皇迴歸朝政,待父皇拒絕之後,再爲登基。”
太子正爲自己要繼承大統而高興,慕容御的話,卻像是一盆涼水,正潑在燃的旺的火苗之上。太子脣邊的笑意已經減了幾分。
林仕元見狀,也說道:“皇上已經搬去了洪慶宮,必是已經鐵了心的要安享太上皇的清閒日子,太子此舉,也不過是安慰一下衆臣,特別是老臣的心而已,走個過場,欽天監已經算出大吉之日,登基的時間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太子雖臉色如常,心裡卻不似剛纔那般高興,“這是自然,小王已經在想這件事了,你們當小王就那麼心急麼?好了,你們退下吧。”
太子一向溫潤,臉色如常的說話時,也帶着儒雅的味道。
慕容御和林仕元退出太子東宮。卻是知道,剛纔的勸誡已經惹了太子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