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牀上的身影翻了個身。
蘇荷大驚,迅速將紙放回皇帝的衣服之中,手腳極輕的回到牀上。
皇帝咕噥一聲,仍在熟睡。
蘇荷的心,卻狂跳不止,許久不能平靜。
蘇荷終於拿到了藥,如何將這藥送到壽王妃手上卻還是個問題。
卻正在這時,壽王府上傳出壽王妃懷孕的消息。
廉如意懷孕三個月,過了頭三個月,腹中胎兒已經穩定下來,她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孃家和姐姐。
這不大不小的消息,京城的圈子裡傳開,宮中也自是知道了。
這消息來得恰是時候,蘇荷心下一轉,想到送出藥丸的辦法來。
上次她能前去壽王府,乃是以宮女的身份前去送容妃的禮物。如今她已是皇帝的女人,想要出宮,卻是不能了。
好在她大小也是個貴人,隨着宮中各位主子,向壽王妃送個賀禮,以示友好,也不爲過。
她的賀禮,是隨着容妃的賀禮,一道給壽王妃送來的。
廉如意拜謝之後,便將那禮物扔在一旁。
這一日,恰逢廉欣娉,以及她孃家的哥哥,姨娘都來看望她。
更有一個她許久不曾見過,也沒想到今日會來的人也出現在壽王府上,這人便是薛姨娘。
薛姨娘與馬姨娘都是跟着廉世召來的,與廉欣娉也是前後腳到。
廉世召與慕容御去了外院書房。
廉如意則在內院花廳接待幾位孃家人。
廉欣娉的兒子已經有八個月大了,今日也被帶了來。
“喲,瞧瞧,這眼睛,多像大小姐。”馬姨娘從廉如意手中接過廉欣娉的兒子。
“取名字了麼?”廉如意問道。
“週歲時,公爹給取名。如今倒是有個小名,叫初一。”
“初一,我是姨媽,快叫姨媽。”
廉如意姐妹兩人,及馬姨娘都圍着初一,一邊說笑,一邊逗着孩子。幾人不約而同的將薛姨娘晾在一邊。
廉如意卻是暗中仍留意着薛姨娘。
廉欣娉尚不知道,母親並非病故,乃中毒身亡。
她不理會薛姨娘,乃是一直都不耐煩她。
但廉如意觀察之下,卻發現薛姨娘臉上從容,並未因幾人的冷淡便有何尷尬。
幾人乃是上午便來,中午都留在壽王府用膳。
旁人不走,倒也不好單趕了薛姨娘走。
廉如意雖看見她,就心生怒意,但爲不使她發覺自己已然知道她就是毒害母親的兇手,以免她更毒害父親,只能做平常狀,穩住她。
用膳之時,廉如意與廉欣娉一桌,馬姨娘與薛姨娘則坐在次桌。
忽而薛姨娘端着酒杯走到正桌旁,“如今二小姐也有身孕,實在可喜可賀,我們府上三位小姐都能有個好歸宿,婢妾心中歡喜非常,婢妾想敬二位小姐一杯,請二位小姐原諒婢妾逾越。”
薛姨娘爲廉如意和廉欣娉都斟滿了酒杯,並先幹爲敬。
廉欣娉冷冷的看着她,對她一直都沒有好感,此時也不打算給她面子。
廉如意看了看跟前的酒杯,根據母親中毒身亡,父親又身中蠱毒推測,薛姨娘應是用毒的高手。
她碰過的東西,還是小心爲妙,“姨娘心意到了就好,我如今懷有身孕,不便飲酒,姐姐尚要照顧初一,染了酒氣也不好。”
薛姨娘聞言,臉色訕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悶頭吃飯,倒也不再說話。
小陶站在廉如意身邊爲她佈菜,見她盯着肘花看,以爲她想吃,便夾了肘花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
廉如意不過是望着肘花在想薛姨娘今日來,會不會居心叵測。
小陶夾了肘花近前,一陣香膩膩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忽覺胃中翻滾,趴在一旁乾嘔起來。
“如意,你怎麼了?”廉欣娉放下筷子,起身輕撫着她的背,臉色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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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已經過了三個月了麼,怎麼還這麼大反應?
廉如意擺擺手,幾下乾嘔已使得她面色發白,“無事,姐姐坐下吃飯吧,我叫管家來陪你們,我出去透透氣。”
廉欣娉仍是擔心,見她面色發白,哪裡還吃的下飯,便陪她一起走了出去。
馬姨娘看着姐妹兩人離開的身影,也面有憂色。
薛姨娘的目光,卻是掃過了那一桌飯菜,臉色稍暗。
內院管家娘子走上前來,“兩位姨娘請安心用膳,我家王妃孕中反應較大,時常會這樣,不必憂心。”
馬姨娘聞言點點頭,“多謝管家。”
見馬姨娘不動,薛姨娘又吃了幾口,也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先到院子裡走走。”
不等馬姨娘答話,薛姨娘便起身走了出去。島估估扛。
廉欣娉陪着廉如意在院子裡緩緩走着,三月桃花時節,壽王府的花園中亦有許多花不懼初春寒冷,悄然盛放。
淡淡花香縈繞,廉如意深吸幾口氣,頓覺神清氣爽,剛纔那反胃之感,已經沒有了。
不過剛纔已經吃了些東西,飯前又吃了董嬤嬤做的點心,味道香甜不膩,十分可口,她便貪嘴多吃了幾塊,現在到是一點都不餓。
“我沒事了,姐姐回去,再用點飯吧?”
“不了,我也不餓,趁着初一睡了,我陪陪你吧。”
姐妹兩人攜手,緩緩漫步在花園之中。
自兩人嫁人,各自成家之後,如此攜手漫步的時光還真是少有,於是都十分珍惜,姐妹兩人能從先前關係緊張到冰釋前嫌,再到相互扶持,一路也是幾經波折,能到今天,委實不易。
廉如意想到前世種種,更覺今世真是一切都好,倘若能拉下賢王,爲父親解毒,再爲母親報了仇,便更好了。
兩人攜着手走在花園中的青石道上,雖默默無言,卻此時無聲勝有聲。
薛姨娘出了花廳,漫無目的的走着,身後卻是跟着小陶。
小陶也不說話,薛姨娘要去哪裡她也不攔着,就是亦步亦趨的跟着她。
薛姨娘無奈的回頭看着小陶,見還是上次廉如意帶自己去賢王府時,跟在自己身邊那單純好騙的丫頭,便笑了笑,“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小陶是麼?”
小陶點點頭,“姨娘記性真好。”
“我只想飯後走走,你不用這麼跟着我了吧?”
“姨娘初次來壽王府,迷了路就不好了,奴婢跟着指個路也是好的。”
小陶笑得天真無邪。
薛姨娘也拿她沒辦法,人家怎麼說也是壽王府,王妃身邊的丫鬟,自己不過是將軍府的姨娘,倒還真不能在她面前擺什麼主子的譜。
“王妃是去哪裡了?剛纔用膳之時,我見王妃臉色不太好,不知現在怎樣了?我能否去看看王妃?”薛姨娘看着小陶,微笑着問道。
“奴婢不知道,姨娘就在院子裡散散步吧,王妃若想見您,必會遣人來請的。”小陶搖着腦袋,實誠的說道。
薛姨娘無法,只好在壽王府走着。
心中卻是想到此來的目的。
前天夜裡,黑衣人第一次親自找到她,交代她要除去廉如意腹中孩子,但要留下廉如意的命在。
她極力促使馬姨娘求了廉世召帶她前來壽王府恭賀,自己也順勢同行。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的。
算起來,廉如意自從懷孕以來,就鮮少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了。想來壽王和她都十分小心的保護這個孩子。
黑衣人交代的任務,她不能不完成。
剛纔她已經藉着敬酒的機會,靠近了廉如意的桌子,並藉機將能使她落胎的藥投入飯菜當中。
她知道廉如意不會飲酒,敬酒不過是個幌子。
可沒想到,廉如意後來一口飯菜都沒吃,就離了桌。
如今,還需找到機會動手,說不得什麼時候,廉世召就要離開壽王府,自己再想下手,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