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聽聞憐月已經事成,倒是十分欣慰自己當初沒看錯人。想來有憐月在林夫人身邊,林夫人以後要操心的事兒多了,就沒那麼多閒工夫來插手兒子院子裡的事兒了吧。
姐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沒有林夫人橫加干涉,想來也更能安心養胎了。
過了幾天,果然見姐姐寫信來說,林夫人這幾日都沒有叫悅書去伺候她了,又說最近她婆婆很情緒很是低迷,還在林仕元面前哭了兩場。
廉欣娉自然不會在信中寫自己的公公,從外面接回來姨娘的事兒,這不是她一個兒媳婦可以議論的。
廉如意自然也不會將自己所做,告訴姐姐,只是她又擔心姐姐會爲林夫人擔憂,便還是決定去林府看望姐姐。
反正都在京城住着,彼此又不遠。
挑了一個天朗氣清,也不十分熱的上午,便坐着馬車到了林府。
春末夏初,京城的天兒已經有些熱了,平常人倒也還好,孕婦可能格外怕熱一些。
廉欣娉正坐在水榭中,親自畫一些小孩子的衣服樣子,並要親手來做。
廉如意來的時候,她正埋頭剪着布料。
“你來了,快來幫我看看,這肚兜上繡什麼好?”廉欣娉說着便拿出一大推花樣子。
廉如意一看就頭疼,搖搖頭,“別問我,姐姐,你知道我的。”
廉欣娉無奈的看她一眼,把花樣子放在一邊,“你也是已經成了親的人,日後這些事,難道都交給旁人去做?我聽說你的繡技,可早已不是原來那拿不出手的樣子了?”陣醫土才。
嶽姚琦曾經用一個繡工拙劣的香囊攀誣廉如意,被廉如意當場做繡,給狠狠打了耳光的事,是衆所周知的,廉欣娉當時雖已出嫁,不在孃家,這件事她卻是知道的。
廉如意搖搖頭,“有繡娘,我做這些幹什麼?”
前世她苦練繡活兒,是爲了討好慕容丘,今世便更不耐煩做這些。免得讓她想起不願回憶的過往。
她擡眼看了看,悅書正規規矩矩的站在姐姐身後,手裡奉着果盤。因爲水榭裡的桌子上堆滿了布料,她只好把果盤拿在手裡。
廉如意卻是覺出,悅書的視線似乎總是不經意的從自己身上掃過。
心中莫名其妙,卻是更不動聲色的關注起悅書來。
“姐姐生產是在七月麼?”廉如意問道。
一向不愛說話的悅書卻回答道:“大夫說了,七月末八月初,具體哪一日,還要等等再看。”
廉如意不禁訝異的看向悅書,卻見悅書也看她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去。
“哦,那便還有兩個多月的光景呢,最近林夫人待你還好麼?”廉如意看着姐姐問道。
廉欣娉點點頭,“婆婆近來操心自己院子裡的事兒,我們的事兒,倒是管的少了。”
廉如意一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湘琴卻是賊兮兮的湊近廉如意,“二小姐,你不知道吧,老爺接回來一位年輕貌美的月姨娘。聽說這位月姨娘不禁人長得漂亮,還十分有才學……林夫人最近可沒空管姑爺院子裡的事兒了。”
“湘琴——”廉欣娉斜睨了湘琴一眼,警告她不要亂嚼舌根。
湘琴吐吐舌頭,站直了身子,嘴角卻是大大的彎了起來。
廉如意忍着笑,她自是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見姐姐挺好的,又坐了會兒,她便起身要走,悅書卻是主動請纓,要送二小姐出門。
廉欣娉看了悅書一眼,點點頭,沒說話。
廉如意十分好奇,從自己一來,悅書的目光就總是在自己身上打轉,她究竟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廉如意與悅書一前一後的走着,小陶云溪跟在後面。
廉如意回頭想要問悅書是不是有什麼話時,卻發現這丫頭居然紅了臉。
這倒是奇怪了,莫非悅書不喜歡林仕元,是因爲心屬四皇子?
廉如意被腦中這個突然蹦出的想法雷得外焦裡嫩,“悅書,你跟在姐姐身邊的時候也不短了,與我也不算外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若有什麼尚不過分的要求,想來我也是不會爲難你的?”
悅書聞言立即驚喜的看向廉如意,“二小姐,奴婢……奴婢……”
彷彿只是瞬間,悅書原本有些紅的臉,此時更紅的要滴出血來。
這副欲語還休的樣子,莫非還真給自己猜中了?她真是喜歡四皇子?想要跟着自己到四皇子府上做個妾?
廉如意清了清嗓子,“呃,你莫不是……想跟我去四皇子府上?”
豈料,悅書聞言,立即擡頭,驚喜的看着廉如意,然後,點了點頭,“還求二小姐成全。”
廉如意忽覺一陣牙疼,說話都有些困難了,“你既有此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尚需等到姐姐生產之後,到時我會想姐姐言明,討要你來我身邊伺候。”
一向沉默寡言的悅書,眉眼都輕快起來,“多謝二小姐,多謝二小姐!”
廉如意覺得自己脖子都是僵硬的,點頭也點的十分困難,“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悅書輕快的福身,退走的腳步好像踩在雲朵之上,輕飄飄的。
廉如意心中滋味,卻是怪怪的。
她一向以爲自己對慕容御,並未動情,享受他的溫情,他的關懷,也曾砰然心動,但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前世教訓。
她一直以爲自己做得很好,自己把心守的很牢,他說的一世一雙人,自己從來沒信過,他說的忠貞不渝,自己從來只當笑話聽聽便罷。
爲什麼現在,只是知道悅書喜歡四皇子,並主動請纓跟着她到四皇子府上做妾時,心裡就這麼不自在呢?
慕容御恐怕連悅書是何人都不知曉,只是悅書的一廂情願,爲什麼她都覺得難受呢?好像是原本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東西被人窺伺了一般。
回府的一路上,廉如意都格外的沉默,連小陶講笑話,她都沒聽到。
小陶與云溪擔憂的眼神,她更是沒看到。
慕容御回到家,便感受到廉如意上下打量的視線。
他看了看自己,也沒系錯釦子,沒穿反衣服呀?
“娘子爲何如此看我?”慕容御上前拉住她的手。
廉如意的目光卻又落在兩人的手上。
慕容御皺眉,有些擔憂,“如意,你怎麼了?”
廉如意抽出了自己的手,她不明白,分明時常提醒自己不要犯前世同樣的錯的,究竟是什麼時候,把自己的心弄丟了呢?
“我沒事,你今晚睡書房吧。”廉如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