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相互凝視,白卿言幾乎要深陷進蕭容衍純粹黝黑的深眸之中,偏偏這個男人極深的眼瞼之下的目光那般波瀾不驚,好像亂了心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白卿言垂眸,沒有血色脣角淺淺翹起:“暗衛又讓月拾給調開了?”
“嗯,月拾調開了……”蕭容衍視線落在白卿言白皙乾淨的精緻五官上,“也不知道月拾能帶着白家的暗衛兜多久,一會兒若是來不及了,可能還需要你身邊那個小婢女幫幫忙。”
說着,蕭容衍又從心口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白卿言手心裡:“今天小阿瀝給你送來的那一匣子秘藥,是燕國皇室的寶貝,讓洪大夫看一看,若是對症的話……可以用,對你的傷大有裨益!這個……是最新送到的鮫人脂,以後我每隔半個月給你送一次,新傷痊癒之後不會留疤。”
白卿言輕輕攥住手心裡的小瓷罐子,擡眸望着蕭容衍:“這東西如此珍貴,從大燕送來晉國想必也麻煩,辛苦了。”
“不麻煩,只要你用就不麻煩。”蕭容衍深深看着她,“阿寶爲何……總同我如此客氣?”
垂帷外隱隱透過來的火光映着蕭容衍輪廓鮮明的側顏,越發顯得五官深沉。
白卿言抿脣不吭聲,眼底藏不住笑意,心跳卻越來越快,胸前的傷口被撞得發疼。
蕭容衍輕輕釦住她纖瘦的肩膀,低頭緩緩朝她靠近,忍不住撫上她曲線優美纖長的頸脖,捧住她的側臉,低垂着眼睫凝視她脣角。
白卿言略有些緊張,攥住蕭容衍結實的手腕,眼睫輕顫。
蕭容衍身上強烈的氣息將她包裹其中,強勢侵入她的肺腑,擾亂她的思緒。
他手指摩挲摩挲着她的脣角,滾燙炙熱的呼吸粗重掃過她的鼻頭,心臟像是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般。
時間如同在兩人之間凝滯了一般,蕭容衍就像在故意磨人,看着她面頰耳根發燙,等待着她的動作,卻遲遲沒有吻下來。
她扣在蕭容衍手腕的纖細手指攀上蕭容衍寬厚的肩膀,輕輕碰了碰蕭容衍的脣,以往清冽的嗓音帶了幾分女兒家的柔軟,聲音極低:“這幾日,我也是想你的……”
蕭容衍眼底有笑,垂頭輕啄白卿言的脣瓣,復又擡頭望着她,手指撫了撫她光潔無暇的面龐,帶着剝繭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薄脣再次壓了上去,不再剋制在淺嘗輒止,卻也剋制着不讓自己太過放縱傷到白卿言。
白卿言手心收緊攥住蕭容衍胸前的衣襟,呼吸亂的一塌糊塗,只覺脊柱跟着顫慄,被動承受着蕭容衍的吻,臉像燒了起來,招架不住全身跟着都軟了下去。
蕭容衍怕壓着白卿言,單手撐在隱囊之上,用力攥住隱囊來剋制自己,不讓自己失了分寸。
耳邊聽到春桃朝上房而來的輕快腳步聲,蕭容衍戀戀不捨鬆開白卿言的脣,呼吸粗重,又不捨在白卿言被他吻得紅腫的脣上親了親,攥住她緊緊拽着自己領口衣襟的手,放在脣瓣親吻。
“你的小婢女回來了。”蕭容衍眼底帶着幾分揶揄的笑意,低聲道,“阿寶可想好了,此次又該如何糊弄你的小婢女。”
白卿言擡手捂着心臟跳動速度過快的心口,似有驚濤波瀾,見蕭容衍替她掖了掖被角,已經站起身,又是那個玉樹臨風舉止從容的公子。
她掌心裡全都是汗,聽到開門聲莫名有些心虛,低聲喚道:“春桃……”
“哎!”春桃聽到白卿言喚她,忙將外間的燈盞端起來,邁着小碎步撩起垂帷朝內室走來。
當春桃看清楚他們家大姑娘牀邊立着個男人,嚇得燈盞從手中滑落……
蕭容衍忙伸手接住,又將燈盞遞給春桃:“小心……”
春桃睜大了眼,想叫又不敢叫,又是這個登徒子!
靠坐在牀邊的白卿言擡手撩開牀帳,望着一臉震驚的春桃,忍着面紅耳赤,清了清嗓子低聲道:“蕭先生是來送藥的,你悄悄送蕭先生從偏門岀去,不要驚動旁人!”
春桃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這還敢驚動旁人,驚動了旁人自家姑娘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月拾還沒回來,想來不用勞煩春桃姑娘,蕭某自己走便是了!”說完,蕭容衍含笑對春桃行禮,“嚇着春桃姑娘了,實在抱歉。”
春桃看了眼自家姑娘,又看了眼蕭容衍,要是這會兒她還沒有回過味兒來,那她就是真蠢了。
春桃頓時面紅耳赤,鬧了半天……他們家大姑娘和這位蕭先生都傾心彼此,所以這蕭先生夜闖大姑娘閨閣,大姑娘才這般輕輕放過吧!
可這……可這蕭先生也太膽大妄爲了,竟然就這麼闖進來,萬一要是被人發現了,他們家大姑娘還活不活了!
春桃惱怒自己的遲鈍,也惱怒蕭容衍的大膽,皺眉朝着蕭容衍福身道:“蕭先生請!”
蕭容衍轉身有模有樣朝白卿言長揖一拜:“藥若鎮國公主用的好,可以派人來告知容衍一聲,容衍必定會再設法爲大姑娘尋得。”
“辛苦蕭先生了,春桃送蕭先生岀去。”白卿言道。
“蕭先生……”春桃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蕭容衍這才頷首隨春桃一同朝外走去,穿過垂帷時,蕭容衍依依不捨回頭看了眼白卿言才從清輝院上房出來。
“春桃姑娘留步,白大姑娘身邊不能離人,辛苦春桃姑娘照顧白大姑娘。”蕭容衍對春桃略略頷首,溫雅得體,音韻平緩,十分從容隨和。
春桃有些不放心:“還是我送蕭先生出府吧!否則要是讓旁人看到了,我們大姑娘……”
她欲言又止,擡腳朝着清輝院門外走去,悄悄拉開院門左右瞧了瞧,見四周無人這才轉過頭來請蕭容衍,誰知轉過頭來,院子中已經沒有了蕭容衍的身影。
陰雲翻滾,一陣風過,院中枯葉蕭索,有雨滴落在春桃鼻尖上……後頸的衣領裡,春桃忙縮着脖子關好了院門,一溜煙跑到廊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