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見長瀾和長茂?兩個孩子……還在掃尾嗎?”崔氏突然開口問。
關於董長瀾“戰死”之死,董老太君知道其中乾坤,但董清嶽未將此事告知崔氏,在外駐紮之時……董清嶽對旁人稱怕董老太君知道嫡長孫戰死撐不住,讓所有人都瞞着董家上下。
董葶芸和董葶枝兩個人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這些日子都不敢大聲說話,尤其是董葶芸也不敢往董老太君身邊湊了,生怕自己忍不住將嫡長兄戰死之事告知祖母,若是祖母屆時有個三長兩短該怎麼辦!
且,她是一個庶女,若是因她祖母出事……父親說不準便會直接將她送入清庵,永世不許再踏入董家半步。
董老太君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回頭看了眼崔氏,和什麼都還不知道懵懵懂懂的小崔氏,道:“男人家做正經事情,你就別多問了!”
說完,董老太君朝着董清嶽使了眼色,意思讓董清嶽好歹回去和崔氏透透風,崔氏本就不是一個要強撐得住的,萬一以爲兒子真的不在了,哭出個好歹來,將來長瀾還不知道要怎麼自責。
董清嶽對董老太君點了點頭。
送董老太君回院子之後,董清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要向朝廷送奏疏,陳情此次大戰登州損失慘重,求朝廷爲百姓減免賦稅,撥糧賑災。
實際上登州的糧食早已經被董長瀾帶走了一半,此次又專程留於城中讓白卿瑜劫走不少,雖說登州還有餘糧,可能借這個機會向朝廷伸手,又爲何不向朝廷伸手。
除此之外,董清嶽還在奏摺之中爲白卿言請功,他稱……此次若非白卿言謀劃得當,怕是暫時無法奪回登州,若是如此……登州百姓失去故里只能變成流民,前往其他城縣,給各地治安造成麻煩。
當日入夜之後,帶着三千輕騎去追南戎潰兵的董長茂假裝重傷回城,稱三千輕騎悉數被南戎伏兵絞殺,爲護他逃生,三千輕騎無一生還,而實際上這三千輕騎董長茂完完整整交給了董長瀾。
董長茂全身是血在登州官員和百姓的注視之下,被人擡入董府,傳府醫救治。
董長茂爲了戲做的真一些,竟也真的敢對自己下狠心,自行在身上留了不少傷,所幸都未傷及要害。
董清嶽連夜又上摺子,摺子中明貶暗贊南戎鬼面將軍用兵如神,和以往的南戎將領不同,似乎深諳兵法,登州軍不敵。
小崔氏見董長茂重傷回府,卻不見董長瀾,坐不住來了崔氏這裡,想要同崔氏打聽打聽消息,卻被崔氏的貼身嬤嬤攔在了門外,說是董清嶽在裡面有事同崔氏說。
小崔氏一聽這話臉色煞白,差點兒沒站穩,幸虧身邊的貼身婢子將她扶住:“少夫人!”
董長茂重傷回府,公公便來找婆母說事……還遣走了屋內的婢女,該不會是……長瀾出事了吧!
“容姐兒……”
小崔氏突然聽到白卿言喚她的聲音,轉頭朝白卿言望去,忙上前對白卿言行禮之後,聲音微顫:“表姐……長茂重傷回府,父親便去找母親說事,是不是長瀾出了什麼事?表姐……若是長瀾有什麼事,你可千萬不能瞞着我!”
不是小崔氏擔心,而是她太瞭解董長瀾了,若是董長瀾和董長茂在一處遇襲,董長瀾定然會拼死護下弟弟董長茂,將生機留給董長茂。
只因……他是嫡長!
白卿言輕輕攥住小崔氏冰涼打顫的手,道:“我來正是來找你說此事,你隨我來……”
小崔氏一聽這話,猶如天塌一般,小臉兒煞白攥住白卿言的手,雙腳像是被釘在地上一般,無法挪動分毫:“長瀾……長瀾真的出事了?”
見小崔氏這副樣子,白卿言側頭吩咐春桃和小崔氏身邊的婢女退下,低聲同小崔氏道:“長瀾好好的沒事,就連長茂身上的傷,都是他爲了做戲自己弄的!”
小崔氏不解望着白卿言。
白卿言對小崔氏笑了笑,牽着小崔氏的手來到長廊之中,扶着她坐下:“此次朝廷拖欠登州軍糧餉之事你也知道,若是在這樣下去,將來……董家遲早會落得白家一樣的下場!所以舅舅需要長瀾去做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且不能用長瀾的身份,爲了不讓旁人發現端倪,所以……舅舅讓長瀾假死,讓長茂假裝重傷!”
原本,白卿言並不贊同將此事告訴小崔氏,倒不是信不過,只是覺得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董長瀾便越安全。
可是……外祖母卻說,小崔氏信得過,且必需告訴小崔氏,因爲小崔氏已經有了身孕,這纔剛懷上,若是不告訴她,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白卿言雖然不足夠了解小崔氏,可她足夠相信自己的外祖母,所以今日一聽說小崔氏來找崔氏,她便跟了過來,親自爲小崔氏解惑。
“假死?!”小崔氏睜大了眼,情緒激動地站起身來,似是不相信以爲白卿言騙她,眼淚如同斷線。
“容姐兒,白卿言以我白家英靈發誓,長瀾安然無恙!今日我同你所言如有半字不實,白卿言不得好死!”白卿言握住小崔氏的手,再次扶着她坐下,“你信我!”
白卿言如此鄭重發誓,小崔氏哪有不信的道理,忙慌亂失措的用帕子擦去眼淚,用力握住白卿言的手哭出聲來:“不是的表姐,我不是不信你!我就是害怕……”
說着,小崔氏小心翼翼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緊緊咬着脣,擡頭看着立在長廊燈下的白卿言,哽咽道:“我知道,父親、長瀾還有表姐都是做大事的人,我是個後宅婦道人家,表姐和長瀾不會對我明言要去做何事,在情理之中,我不是那不懂事的,可長瀾他應當親自對我說纔是!我們是夫妻……難不成他連我都信不過嗎?”
見小崔氏的帕子已經快被揪爛,白卿言將自己帕子遞給小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