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二姑娘……”佟嬤嬤臉色不怎麼好看,福身行禮後道,“咱們府上派回朔陽老家主理修繕祖宅事宜的劉管事回來了,正在前面給夫人稟報此次修繕之事。”
“是有什麼不妥當嗎?”白卿言放下茶杯問。
“朔陽宗族的那些子人,簡直好生無恥……”佟嬤嬤說這話時氣得太陽穴都在跳,“劉管事回去的時候,竟然發現本家子的五老爺一家子都在祖宅裡住着,劉管事四處一打聽才知道,往年都是咱們府上提前送信要回去……他們才搬出來,咱們一走,他們又搬回去住!就那樣族裡還好意思說費心替咱們白府照料祖宅了,找我們夫人要好處!”
“咱們每一次回去他們都派人打掃,那分明就是怕敗露了痕跡,也好意思覥着臉邀功!”
佟嬤嬤早就在白家大喪之時,對宗族那做派和嘴臉已經厭惡至極,再聽到劉管事回來稟報朔陽宗族的事情,簡直是氣得心肝肺都疼。
白錦繡也變了臉色,將茶杯重重放在身旁黑漆小几上:“這般無恥!”
“劉管事還說,咱們宅子剛剛翻修好,劉管事人還沒走,那五老爺一家子就又住了進去,說朔陽這祖宅是白家祖上傳下來的宅子,是傳給長子嫡孫的……”佟嬤嬤揪着手中的帕子,眼眶都紅了,“說咱們白府現在已經沒有男子繼承香火,那宅子自然是要歸族裡,他們一家子在宅子裡住了多年,是得到了族長的允許!若是咱們白家女眷回去,族裡可憐白家女眷,在中間砌道牆,將祖宅讓出一小部分給白家女眷居住,還說……要將牆砌得高高的,以免……以免……我們大姑娘身上的煞氣衝撞了他們。”
白錦繡氣得一巴掌拍在桌上:“這宗族也欺人太甚了!若真是如此說法,早幹什麼去了,偏偏等我們修繕好了好不要臉來搶,真是欺我白家無人了嗎?!”
“那五老爺一家仗着在朔陽人多勢衆,已經叫了工匠在院子中間砌牆,劉管事派人死命攔住了,立刻快馬回來給夫人報信!”佟嬤嬤氣得胸口起伏極爲劇烈。
白卿言眸色沉了下來,心口似有一把火在燒着,宗族……多年來如同吸血蛀蟲在白家身上要好處!
如今眼見着白家滿門男兒都沒了,連臉都不要,淨想着怎麼從白家再撈點兒好處。
還是古老那句話說的對,升米恩鬥米仇是祖父和父親他們的寬縱,將宗族的胃口給養大了。
“長姐你要過去問問嗎?”白錦稚問。
“我換身衣裳過去。”
詳細的事情佟嬤嬤大約沒有聽全,白卿言還得親自過去問問劉管事。
還有祖宅的一應房契地契,也不知道是在宗族裡,還是當初在祖父手裡攥着。
若在祖父手裡,那麼祖母應該在去皇家清庵清修之前,全部交於母親董氏手中。
房契地契若在,那還好說,若是不在了……就得另想辦法。
白錦繡雖說已經出嫁,可對白家的事情依舊上心,她等着白卿言換了一身衣服,跟隨白卿言到董氏那裡時,劉管事還沒走。
董氏已經氣得臉色鐵青,手中的帕子都變了型,若不是教養風度還在,怕是要罵人了。
劉管事見白卿言和白錦繡進門向董氏行禮,忙站起身,眼眶一下就紅了:“大姑娘!大姑娘可算從南疆平安回來了!”
劉管事人還在朔陽的時候,每每聽到南疆戰況,都是提心吊膽,後來聽說大姑娘在南疆殺了十幾萬西涼降俘,南疆大勝,真的是既高興又擔心,他給鎮國王和鎮國公上了兩柱香,求鎮國王白威霆和鎮國公白岐山保佑大姑娘平安,還哭了一場。
如今在看到白卿言毫髮無損出現在面前,劉管事又怎麼能不激動。
“讓劉叔擔心了!”白卿言對劉管事笑道,“劉叔你坐,關於朔陽祖宅的事情,我和錦繡聽佟嬤嬤說了一些,具體如何……還請劉叔同我詳說。”
劉管事將朔陽的事情,詳細說與白卿言聽,與佟嬤嬤說的大致相同,細節上稍微完善了些。
比如,給白家看着祖宅的老管事已經被五老爺買通了,就連那個修繕圖紙,都是宗族的五老爺之前出的,爲的就是讓白府花銀子……好讓他們住的舒坦一些。
此次劉管事回去,那五老爺拿出府上的圖紙大筆那麼一揮,將住宅一分爲二,他們佔了多一半,給白家留了小一半,稱他們家住在祖宅多年用的就是那些院落,且現在白府都是孤兒寡母的,前面的院子都是留給男人家用的,也就不給白府了。
那一派施捨白家孤兒寡母的姿態,將白家祖上傳下來的宅子全然視作做他們囊中之物。
後來,宗族六老爺知道了,也要來分一杯羹,不願意讓五老爺全部佔去,兄弟倆還給打了起來。
這一打,族內的人就都全知道了,有的覺得這事兒不地道的,也有意圖來分一杯羹的,更有打着想讓董氏過繼自家子孫的,就嚷嚷着五老爺欺人太甚,雖然白家子嗣皆已身死,只要董氏若是從宗族裡挑一個過繼,嫡支就有香火了,說五老爺吃相太難看。
總之,亂的不行!
劉管事見狀,先派人攔住了要砌牆的工匠,又覺宗族裡鬧得正凶一時半會出不了事,便親自回來報信。
“母親,祖宅的地契房契可在母親這裡?”白卿言問。
董氏搖了搖頭,眉心緊皺:“若是祖宅的地契、房契都在我們府上,宗族的人也不敢如此囂張!咱們府上只有地契,房契在宗族那裡。”
原本宗族族長之位應該是由嫡支的嫡次子擔任,所以白家的房契一直都在族內,後來大戰白卿言的曾祖父那一輩嫡子全部戰死,便記了庶子在白卿言的高祖母名下當做嫡子領族長位。
按道理說,到了白卿言祖父白威霆這一代,應該是祖父的胞弟擔任族長,可偏偏祖父沒有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