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李之節生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若白卿言對李之節動了心,那結果如何……確實不好說。
太子心中憂慮面上卻不顯,笑着端起酒杯欣賞歌舞,彷彿已被舞姬曼妙的舞姿吸引。
跪於白卿言身側的女婢規規矩矩低垂着眉眼,拎着酒壺要爲白卿言斟酒:“將軍,奴婢爲您斟酒……”
白卿言目視舞姬,身側沈青竹的聲音入耳,她不動聲色道:“換杯茶吧!我不飲酒。”
“是!”女婢退下,很快端了一杯熱茶上來,放於白卿言木案之前,又躬身悄悄立在一旁。
她端起茶杯,揭起杯蓋徐徐往茶杯中吹了口熱氣,沈青竹在茶杯蓋上寫了一個九字又圈了起來。
小九被囚……
她只覺心臟突突跳了起來,一瞬的功夫,她被這個消息震的半個身子都麻了!
西涼皇帝遇刺身亡,以致西涼女帝倉促登基,難道是小九做的?!
入西涼皇宮行刺,的確是小九的作風,不知小九現下如何?可受刑了?
不要緊!被囚受刑都不要緊!只要他還活着就好!
活着,她就有辦法救出小九!
白卿言不動聲色輕輕抿了一口茶,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如此……便端看一會兒李之節會不會用小九作爲議和籌碼了。
若李之節以小九爲議和籌碼,在明面而上提出來,那麼大晉議和使臣同太子無論如何都會換回小九,畢竟皇室一向喜歡將面子功夫做好,絕不會願意臣民看到大晉皇室不願意換回……爲晉國征戰被敵國俘虜的戰將!
更何況鎮國公府滿門爲民戰死沙場,若是小九被俘……可就是白家明面上的獨苗了。
但,若是李之節知道晉國君臣相疑之事,要拿小九私下同太子做什麼交易,那小九活命之機便渺然。
如此,那她就只有拼着和西涼撕破臉,強行救人了。
白卿言端着茶杯,望着舞姿輕盈的舞姬眯眼,西涼到底要如何用小九,她得想辦法試一試啊……
“平陽公主到……”
帳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唱報聲,正在跳舞的舞姬整齊有序停下舞步,規規矩矩彎着腰退至大帳兩側。
李之節忙放下酒杯,他下意識朝着白卿言方向看了眼,只見白卿言身子挺拔坐於席位中,未飲酒端着茶杯正喝茶,一舉一動間端莊雍容,冷冽逼人的氣質不沾染塵世煙塵,清澈如冰。
白卿言長相的確實堪稱絕色,極清極豔,李天馥雖然五官上不如白卿言,但若說到嫵媚……白卿言確是沒有辦法與李天馥相匹敵。
李天馥天生嬌媚入骨,是能無形中勾得男人心頭髮癢的媚骨天成。
李之節雖然好美,也只是喜歡欣賞各色美人兒,絕不是個貪色的小人,所以他寵着這位堂妹,可絕不是因爲生了什麼骯髒的心思。
李之節起身笑着看向帳口的方向,挑着瑞獸鏤空銅製香爐的宮婢撩起幔帳,香霧嫋嫋妖嬈中,用金色薄紗遮了半張臉的李天馥入帳,濃密的睫毛如同扇子,一雙水汪汪的眼仁媚意十足。
幾乎是出於女性天生的直覺,李天馥下意識就朝坐於晉國太子下首仙鶴琉璃燈之下的白卿言望去。
暖澄色的幽光勾勒着那女子動人心魄的精緻輪廓,她長髮係數高高束起於發頂,未施粉黛,不曾佩戴任何髮飾珠翠,卻比這一室華貴更明豔奪目。
驚鴻美貌明明古韻柔美,可那雙黑白分明的幽邃深眸,宛如浩淼星空絲塵不染,帶着冷肅逼人的寒意,一身卓爾不羣的傲然之氣。
能來這大帳一身戎裝,想來她應該就是那位讓雲大將軍慘敗的殺神小白帥……白卿言吧!
李天馥一向自負美貌,她還以爲白卿言應當是一個膀大腰圓,長相粗野的女子,誰能想到這小白帥……還是個絕色美人兒!
李天馥心中不高興,慢條斯理解開身上火紅披風,衣衫裝扮到頗有大晉之風,一身雪青色金花掐牙斜襟衣裙,腰繫赤色絲攢花結長穗束腰,罩了件同她面紗一色的輕紗,烏雲般的秀髮挽了個飛雲髻,鬢髮帶了鑲珠雲紋玲瓏青玉華勝,細腕帶了對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步履間玉佩一同系在腰間的清脆鈴鐺作響,當真是人未到聲先聞。
“公主!”李之節笑着對李天馥行禮後,又向太子介紹,“這位便是我們陛下的胞妹,平陽公主。”
“太子殿下!”李天馥淺淺福身垂眸對太子行禮,聲若鳥啼,讓人酥麻入骨。
太子眯了眯眼,笑着朝立在大帳中央的李天馥頷首:“公主殿下不必多禮,請入座……”
坐於太子下方的白卿言,擡眼朝着李天馥望去,這位平陽公主步履間香氣瀰漫飄散,白卿言隱約嗅到了她身上幽甜的香氣。
李天馥坐下,摘了面紗露出濃桃豔李之姿,美目驕橫朝白卿言望去,帶着幾分天之驕女的傲慢:“你就是列國瘋傳的殺神……白卿言?”
被點名,她看向李天馥,略略頷首行禮:“公主殿下,在下實不敢……”
不等白卿言說完,李天馥冷笑一聲,語氣難掩諷刺:“你小小年紀就不怕天譴折福,竟敢自稱一個神字?!好不要臉!”
白卿言擡眸,西涼公主李天馥率先撕破臉,倒是給了她可以試探西涼打算如何利用小九的機會,所以她並不生氣。
張端睿表情沉了下來,抱拳道:“西涼公主,可要慎言啊!”
李天馥一向嬌縱慣了,哪裡知道什麼慎言,此時看到白卿言就想到自己是因爲白卿言大勝所以才必需得來和親,對白卿言更是恨之入骨。
太子垂眸掩住眼底笑意,他與方老當初出的謀劃,要就是這個結果。
李天馥脣角浮現出一抹勾魂奪魄的淺笑:“你焚殺我西涼十幾萬降俘,難不成就是爲了揚你一個殺神之名?白家好歹是聞名列國的忠義之家,你祖父要知道你爲一己私名焚殺降俘導致白家風評在列國一夜臭不可聞,棺材板還蓋的住嗎?!”
白卿言臉色沉了下來。
“公主!”李之節臉色微變大聲喚了李天馥一聲,忙起身對白卿言長揖告罪,“白將軍勿怪,公主殿下自幼被先皇嬌寵長大,略有些口無遮攔,還望白將軍大人大量,千萬不要同公主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