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沈餘宏的妻子沈成氏誕下一子,雙飛院內喜慶洋洋,這應該算是慶賀沈則敬就任京兆少尹的最好賀禮了。
在他任職京兆之前,添了一個孫子,這是很好的兆頭。沈華善也很高興,爲曾孫取了名爲沈慶敏,又令沈俞氏好好籌備,將洗三禮都辦得喜慶妥當爲上。
大理寺丞成方圓家接到報喜也極爲高興,成方圓爲外孫準備的洗三禮也極爲隆重不論。
沈慶敏尚未滿月,沈則敬就上任京兆少尹了,正式開始在京兆府任職的經歷。
初次見面,京兆尹褚時秀對沈則敬既沒過分看重也沒過分淡漠,只吩咐沈則敬要盡忠職守,和屬下好好相處,就令沈則敬自行和屬下寒暄去了。
沈則敬一一見過了京兆府的官員,對各官員的相貌性情也有了個大致的瞭解。錄事參軍事魏法鷹眼勾鼻,看樣子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至於功、倉、兵、法等六曹參軍事,倒沒有給沈則敬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
總的來說,大家都笑意晏晏,相見甚歡。
隨着沈則敬上任京兆少尹,沈華善也在考慮另外一件事了,那就是他自己致仕一事。
按照沈則敬升遷的速度,加上沈家、俞氏的謀劃,再加上宮中的容妃和十二皇子的原因,應該不用五年,沈則敬就可以官居三品了。
這也就是說,到時沈華善就必須致仕了。按照大關任官規定,子孫官居三品,父祖避官致仕。
因此,沈華善覺得致仕的問題要提上思考的日程了,在自己致仕之前,得把兒孫子侄的後路都安排好纔是。
按照俞謹之的推測,不出五年,天下必亂。所以沈華善甚是憂心。像沈家這樣的家族,大局,纔是最重要的,如果大局不穩,那麼沈家必定深受影響。
五年,五年的時間一眨眼就過了,若是天下大亂。沈家又有何處安身立命呢?爲兒孫長遠計,他也不知道在奪嫡之爭、天下將亂之時。能爲子孫計些什麼?
大亂之時,人如草芥,再多的計謀,再多的謀算,都沒有用了!這首要的和最要的,就是要保存沈家能夠繁衍生息的力量。
要怎樣才能保存家族,還能繁榮持續呢?作爲沈家的族長和官場的重臣,沈華善對這個問題的思考,是慎之又慎,以致遲遲都沒能作下決策。
這不是爲兒孫謀個官身、結個親事這樣的小事。而是將來的沈家要走的方向!身爲族長的他要指明這個方向,帶領族人堅定不移地往這個方向前進,一旦這個方向錯了,那沈家就萬劫不復了!
所以他在心裡反覆推敲、演練,不敢輕易下決定。連日來他的臉色都沒有好過,以和善著稱的他,也板着臉孔訓斥了幾位集賢殿的年輕官員。
沈華善思考的事情很多。沈則敬任京兆少尹,這就表示這幾年他只能留在京兆了,格局其實等於是被限制了,他能夠做的就是不斷累積官曆和聲望,不斷地往上!
而沈家的格局不可能限在京兆,其一,是因爲沈家必須要開拓新的領域,只靠京兆的沈華善和沈則敬,成就不了一家家族的繁榮,沈家必定要有後備支持,想到明年的春闈,沈華善打算要讓沈家子侄都出仕了,不然若是他自己和沈則敬有變,沈家連接得上的人都沒有;
其二,一旦動亂,這京兆是首當其衝的地方,也就是說,遭受到的攻擊和損失將會是最大的!這對一個家族來說,是致命的危機!所以沈家的有生力量絕對不能出現在京兆。
那麼沈家要在哪裡開創局面呢?沈華善首先考慮的就是沈家根脈所在地江南。江南富庶,然而地勢不險要,在承平之時的作用巨大,若是天下大亂,真不好說。
沈華善想起俞謹之說的南方可守。南方,到底是南到哪裡?贛州?西寧道?抑或是嶺南道?沈華善皺着眉頭在想。
他拿過輿圖一看,再聯想起西寧道、嶺南道和江南道之間的聯繫,又想起了沈則高等人在嶺南,更想起了前年的天才匠人胡兆昌,心中也漸漸有了一個主意。
雖然一時還定不了具體的方向,但沈家可以早作一些準備!待去做過之後,就能確定將來的方向了。
想到這裡,沈華善微微一笑,終於下定了一個主意:看來得往江南去多幾封書信了。
青竹居內的沈寧,是不知道沈華善的思考的,她正看着應南圖從西寧道發來的書信,看罷後,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感到很愉悅。
君悅我兮,我心知。
應南圖離開京兆已經快半年了。這半年來,每半月一封的書信,從未間斷過。
沈寧也很好奇他是通過什麼途徑將書信送來京兆的!畢竟西寧道和京兆之間相隔甚遠,更是山高路險。他從西寧道送來這麼多書信,得耗費多少人力和錢財?!清平侯府有那麼多的錢財供給他嗎?
真是想不明白啊,看來得問問了。
想到西寧道,沈寧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已經久未見面的堂兄沈餘益,沈餘益在西燕的作用日益重要,西燕據點的工作也做得十分順利,如流處經常能接到西燕傳回來的消息。
有時,在朝廷官員都還沒有得知西燕情況的時候,沈餘益就想辦法將消息傳了回來,竟然能搶在朝廷斥候之前。
比如沈家就得知,去年出使大永的西燕皇子司馬昊,現在已經是西燕太子了,又比如西燕皇帝司馬政似乎身患重病,燕都的太醫人人自危等等這樣的消息。
從長泰三十六年開始,到現在快三年了,沈餘益都沒有回過京兆。沈餘益的生母即沈則遠的王姨娘已經在懷疑了!
不過她不是懷疑沈餘益去了西燕,而是懷疑他早就出事了,不然也不會三年多了都沒有回來,雖然有書信,但那也可能是僞造的。
王姨娘曾哭喊着對沈則遠說道:“無論如何,過年之時都要看到兒子平平安安地回來,不然我也不要活了!”
沈餘益是王姨娘唯一的希望。作爲母親,她會這樣說,沈家每一個知道內情的人都瞭解,沈則敬已經在思考接替沈餘益的人選了。
要在西燕再謀一個戶籍文書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現在只能找一個和沈餘益年紀面容都相仿的沈家人去接替西燕的工作了。
這個不難找,沈家的子侄沈餘同已經從杭州來到京兆了,現在正在接受如流處的訓練。到了年末。沈家就會想辦法將沈餘同送去西燕,這樣。沈餘益就可以回來京兆了。
想到沈餘益在西寧道的艱難,沈寧不由得有絲絲敬佩。這個堂兄長,爲了沈家,的確做了很多事情。正因爲有了這些人在,這一世,命運一定會改變的,不是嗎?
沈寧自己回答了自己,是的!已經改變了!父親升任四品官,這和前世他被貶職南嶺,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自己也不再是五皇子妃。祖父在中書省任職,這一世的狀況,要比上一世好多了!每次想到這裡,沈寧就忍不住心裡鬆了一口氣。
自己重生,總算是有意義了。今生的軌跡已經和上一世不一樣了。父親高升,沈寧就開始想到祖父沈華善沒有幾年就要致仕了。
做了三年的皇后,她很清楚大永的官制。照這樣的形勢來看,父親四十五歲之前就可以做到三品官,這在大永,是極爲顯耀的事情!
當然,也會受到極大的質疑和考驗。若是祖父致仕,父親在官道上就成了沈家的領頭人,父親責任重大啊!
想必有祖父的支持,還有那麼多的沈家子侄,父親也必定會像祖父那樣,能讓沈家繁榮的。
一個家族,最怕的就是後繼無人,在祖父致仕之前,沈家的子侄也應該在大永累積官聲了,沈寧想到了這一點。
長泰三十七年的時候,沈華善壓着沈家的子侄不出仕,當時是爲了韜光養晦,免得引起朝臣和長泰帝的猜忌,也爲了避免諸皇子的拉攏。
現在情勢變了,沈寧認爲這應該改一改了,正好趁着明年春闈將沈家的子侄放到官場中去。當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自己的師傅俞正道說的時候,倒讓他哈哈一笑。
“很不錯!走一步,看三步,你能從父親高升想到祖父致仕之後的事情,眼光已經很長遠了。不過我認爲親家老爺早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你也不用和他說了。”俞正道對沈寧這個學生還是很滿意的,對她的想法表示了肯定。
“想必親家老爺致仕之前,這個奪嫡之爭也應該落下帷幕了。只要儲君人選落定,才能騰出手去應對天下的亂局。西燕事、北疆事,這些都是緊要的事情,但只能一步步來。以京兆這格局,三年可保無憂。”俞正道解釋道。
他從如流處那裡補充了很多消息,沒想到沈家在西燕也有據點。西燕皇帝病重、天子更換,這是個危險的信號,一旦西燕新君上位,還會不會和大永保持和平相處,這是個未知數!
連續兩年的天災,北疆民衆幾乎顆粒未收,現在還有安北都護府的五萬兵將和隴右衛的十萬士卒震懾着,若是谷大祖反的話,北疆岌岌可危!相比沈寧憂心沈華善致仕之後的事情,俞正道認爲認爲致仕前的事情更加重要。
“致仕是必然的,人都會有老時,不可能會長居官位。這一點,我們都應該知道,也應該無所畏懼。退了下來,總會有人接上去,之後的事情無可預料。能夠做的,就是致仕之前的準備,準備妥當,才能保證致仕之後沒有起大變化,只是一個適當的過渡和交替。”俞正道繼續提點沈寧。
在他看來,任何事情都可以當做教學的實例,所以沈華善將來致仕這個事情,也可以當做一個教例。
“多謝舅舅教誨。寧兒也沒有憂心的,只是有感而發。舅舅說的是,在祖父致仕前,纔是更加重要,得作好準備纔是。”沈寧恭敬地回答,內心感激不已。
俞正道對她的教導之心,她很清楚,也很受教。對於俞正道的話語,她是信服的。當前,纔是最重要的,準備好後路,纔是最重要的。有備,才能無患!
轉眼就到了六月暑來,沈家及京兆都一片平靜,京兆人家又開始準備一年一度的避暑事宜了。
隨着六月酷暑的,還有在隱隱發酵的危機,只是它隱藏的深,尚沒人能夠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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