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月殿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沈俞氏依然驚魂未定地看着完好無損的沈寧,眼淚都流了下來,幸好滿天神佛保佑,自己這塊心肝肉平平安安的!
當她在蓬萊殿聽到刺客往棲月殿跑去時,驚恐得話都說不出來了,若不是沈安氏攙扶着她,她都要站不住了,只曉得簌簌落淚。
沈華善和沈則敬聽說沈寧在棲月殿之後,也面色驚變,沈家衆人正想不顧一切地衝出蓬萊殿去找沈寧的時候,沒想到金吾衛將領就帶着她和榮平縣主進來了。
她們兩個人衣飾完好,還一臉懵懂,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沈俞氏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那宮女傳錯話了,榮平縣主是約她在雍雅山房見面,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去過棲月殿。
“謝天謝地!多謝滿天神佛!幸好不是去棲月殿,爲娘真是擔心死了。”沈俞氏對沈寧的解釋沒有絲毫懷疑,抹乾了眼淚笑着說道。
沈寧見到沈俞氏又哭又笑的樣子,不由得有深深愧疚:讓母親擔憂至此,實在太不應該了!這是做女兒的不是!
她這副愧疚的樣子,落在了一直觀察着她的沈華善眼裡,引起了沈華善的注意。他一向知道這個孫女一向聰慧,難道棲月殿的事情和她有關?他開始將棲月殿中的事和沈寧聯繫起來,滿腹疑問。
“說說吧,棲月殿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刺客到底是誰?”書房內,沈華善語氣平平地問沈寧,壓抑着怒意。
他真的很好奇。這個孫女究竟在和苑整件事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她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不告訴家人,就擅自行動?膽子太大了!
沈華善的話一落,沈則敬和沈餘宏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着沈寧:父親(祖父)的意思是說。這京兆人人討論的大事,置五皇子跌落低谷的大事,是女兒(妹妹)的手筆嗎?怎麼可能,她尚未及笄啊!
沈寧看着沈華善那洞悉一切的眼光。微微地嘆了口氣,她就知道,她的解釋太過牽強,這事是不可能瞞過祖父的。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該是時候讓祖父和父親知道了,她仔細斟酌着措辭,將京兆官員所不知道的、上官長治心中所困惑的真相呈在沈華善等人面前。
沈寧得到宮中蚍蜉傳來的示警信息之後,推測出上官長治會利用皇后設宴的機會,對她圖謀不軌。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毀她清白。生米煮成熟飯;當沈寧*於上官長治後。她除了嫁給他之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然後再借助帝王之威。令沈家不得不支持他——這就是上官長治的打算。
憑着前世今生對他的瞭解,沈寧輕易就猜測了上官長治的打算。而她做的,就是將計就計,讓上官長治自嘗苦果。
沈寧知道上官長治必定會派人誘騙她到別處行那不軌之事的,而且還會派人前去見證這個事情,而符合這兩個條件的處所,就只有離蓬萊殿不遠處的棲月殿了!
所以她早就在棲月殿內做好了準備;當她一踏入棲月殿甫接觸上官長治的時候,就已經不着痕跡地在上官長治身上用了迷離散,趁着上官長治迷迷糊糊之際,用了一招移花接木之計——蚍蜉早就利用密道將虛鳳閣的頭牌小倌思如藏於棲月殿內,暗中觀察着棲月殿內的情況。
當上官長治的侍衛在沈寧設計之下退出棲月殿時,沈寧就利用開門查看的機會,和思如調換了身份,躲進了密道之中,再從和苑另外一個入口出來,當然蓬萊殿外的“刺客”將所有人引到棲月殿之後,也從密道逃脫了,留下了黃延慶等人見證着上官長治的荒唐事。
“這就是和苑之事的真相……”沈寧斟酌着措辭,輕描淡寫地將事情的經過道來,沒有說其中的艱險,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不願再引起祖父和父親的擔憂。
當然,更加不想讓祖父和父親覺得自己輕舉妄動,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和上官長治直面對上,她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和大意。
“棲月殿怎麼會有密道?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不然黃延慶早就順着密道追捕下去了?你怎麼知道棲月殿有密道?”聽了沈寧的描述,沈華善馬上就知道了其中的關鍵。
從沈寧的描述中,所有事情進行的關鍵就在那個密道;密道的事情,他身爲中書省重臣,都不知道密道一事,沈寧長居後宅,又怎麼會知道?
“孫女也不知道,這是永寧侯家大公子告知孫女的,是他因緣巧合在京兆城外發現了一條密道,查探之後竟然發覺這密道是通往和苑的,孫女剛好知道這一點,纔會想出這個辦法的。”沈寧說着早就準備好的話語。
這說辭她也早就和應南圖通過氣了,而且,她也認爲她和應南圖之間的來往,應該告訴祖父和父親了。
“永寧侯公子?和他又有什麼聯繫?”沈則敬被沈寧的話弄糊塗了,一時間難以消化那麼多震撼的消息。
這麼說,女兒一直和別的男人家書信往來?這是私相授受,怎麼可以?!
“是的,永寧侯家的大公子,不瞞祖父和父親,當年臺前治水的良人徐有貞,也是應公子推薦的;去年弩坊署的天才工匠胡兆昌,也是多虧了他相助才救出來的……”沈寧將應南圖爲沈家所做的事情一一說來,若是沒有他幫忙,自己和沈家必定不能這樣如意,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得多謝他!
不管祖父和父親聽了這一番說辭會有什麼反應,沈寧都認爲不能忽視應南圖在其中的重大作用,而事實也證明了,自己和應南圖聯手,事情會變得無比順利,不是嗎?
“……那虛鳳閣的小倌是怎麼回事?”沈餘宏被沈寧的話震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下意識地說了這麼一句,這是京兆人人都想知道的八卦,妻子沈成氏整天在說這個事情,他自己也很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虛鳳閣的小倌是應公子找來的,只說他一定會樂意伺候五皇子的,保證不會泄密,箇中因由我也不知道。”面對沈餘宏的疑問,沈寧也不知道,原本她是想隨便找個人替代自己的,可是應南圖卻找來了思如。
沈寧和他互換身份的時候,還以爲他是個姑娘家呢,她是事後才知道那竟然是個小倌,這比她原先計劃的效果更加好!
“……”沈華善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是應該責怪孫女膽大妄爲不合他們商量就如此行事?還是該責怪她和別人私相授受?或是,應該爲她的心思慎密道、計謀過人道一聲贊?
事實上,她這一個手筆玩得漂亮至極,沈華善自己都沒有把握能想出這麼一個計劃!想到五皇子現今的局面,想到京兆官員疑惑的一切,奇異地,沈華善沒有感到半點生氣,反而有一種深深的自豪感,這個孫女,真是沒有讓他失望!
“寧兒太過任意妄爲,禁足半月,罰抄經書半月!另外,不得再和外人私下往來!這次只是小懲大誡,切不可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寧兒,你可心服?”良久之後,沈華善宣佈了對沈寧的處置。
這個孫女雖是沒有讓他失望,卻鋒芒畢露,實在太過急進危險,他要挫一挫她的銳氣。雖則她沒有說是怎樣從五皇子身邊脫身的,可是他也想象得到當時是怎樣危急的一個狀況,若不是五皇子大意,那麼現在中計的就是她和沈家了!
這樣的大事,她竟然不和家人商量,去找一個外人相助,想到這一點,沈華善就有些生氣,幸好現在沒事,要是出了事,他們還被矇在鼓裡,這是一個沈家人的所爲嗎?是得好好教訓她纔是!
“父親……”沈則敬欲言又止,他也認爲這個女兒太任意妄爲了,可是想到女兒被禁足,他又心疼不已,可是父親的處罰又很有道理,所以他忍住了爲沈寧求情的話語。
待沈寧退出書房後,沈華善才交代道:“宏兒,吩咐如流處蒐集永寧侯大公子的所有資料,務必詳盡!我要知道他的爲人。另外,儘快找個機會,約他見上一面。”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五皇子那邊必定會將咱家視爲死敵了。離寧兒及笄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擔心五皇子會向皇上請旨賜婚。”沈則敬憂慮地說道,寧兒這次真的有些冒進了,打草驚蛇,五皇子必定對沈家諸多防範了,再用“拖”字決已經沒有用了,這就意味着沈家和五皇子即將直面對上了。
“雖然比預想中要早了一個多月,不過問題也不大。五皇子閉府思過,想必時間不會太長,若是他也被皇上圈了,二皇子就一人獨大,儲君之位非二皇子莫屬了。我估計皇上心目中屬意的人選不會是二皇子,不然早就立他了,那裡還會有那麼多紛爭?”對於沈則敬的憂慮,沈華善到沒有太大的擔心。
“那父親的意思是?”沈則敬被沈華善弄糊塗了,不是說着寧兒的婚事的嗎?怎麼轉到皇上屬意的人選上面去了?不管皇上屬意誰,沈家已經決支持十二皇子了,有什麼差別嗎?
“我的意思是,得搶在五皇子請旨賜婚之前,就將寧兒的婚事定下來,決不能讓五皇子請旨賜婚,不然,沈家就會被他牽着鼻子走了,所以我急着見一見寧兒口中那個應南圖的。”沈華說道。
想起上官長治,眼神也有些幽深,想毀了孫女兒清白?這賬,沈家和五皇子府要慢慢算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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