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道傳來的緊急軍情,比景興帝和朝臣們所能想象的,還要嚴重很多!
西燕集結三十萬大軍,已經壓向大永的西寧道邊境:而且帶領西燕大軍的,還是西燕皇帝司馬昊!
司馬昊親征,還是三十萬大軍,這意味着,司馬昊對西寧道、對大永是志在必得!
三十萬大軍,這樣的兵力壓境,西寧衛只有十二萬兵馬,加上安西都護府,最多隻有十七萬兵馬。大永怎麼與西燕對抗呢?
司馬昊自上位以來,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爭,卻未嘗聽聞有敗績。如今他御駕親征,西燕士兵必定氣勢如虹。這下,大永危矣!
不用朝臣們細說,景興帝也知道兵力的差異,也知道局勢的危急。
只是一瞬間,他就覺得御座下面長出了針刺,他怎麼都坐不跨實。
你這樣的人,怎麼配當一國之君?
蔣太后之前的話語,如滾滾天雷響在他耳際,景興帝只覺得頭疼‘欲’裂。
“鄭棣恆!立刻調兵,對抗西燕入侵!”景興帝說了這樣一句無用的話語。就鼻他不下旨意,鄭棣恆也在想着調兵的事宜了。
嶺南道最靠近西寧道,當務之急,就是從嶺南道調兵前往西寧道支援。
隴右道有蔣博文帶着十二萬兵馬謀反,如今西燕又帶着三十萬兵馬入侵。整個大永,已經陷於軍事戰爭中了。
高聳宏偉的宣政殿內,朝臣們都低着頭,每個人都覺得有黑沉沉的烏雲壓在頭頂。
早朝過後,鄭棣恆以最快的速度向嶺南衛發去調兵令。這時他並不知道,袁煥早已帶着河內道兵將,往西寧道進發了。
這一切,還是得從沈家接到沈餘益的密信說起。
先前就說過,沈餘益知道西燕大軍有異動,給沈華善送來了密信,所以沈華善才派人通知許慎行。
可是沒兩天,沈餘益第二封密信又來了,而且措詞緊急:“西燕必侵,早作準備!”就是這八個字,令得沈華善連夜召集了葉正純、俞正楷、應南圖等人來商量,究竟該怎麼辦。
這封密信,是先去到沈則敬那裡,纔來到嶺南道。沈則敬看過之火,火速轉至嶺南道,並且附信說明了他自己對局勢的判斷:“調嶺南衛,增援西寧衛!”
沈則敬作爲朝廷四品官員,當然知道要調動一衛士兵,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蔣博文如果不是超着突厥入侵這個空子,不是打着謀反意思,也不可能隨意動用一衛士兵。
但沈則敬還是這麼說了,這表明他認爲西寧道的局勢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嶺南衛的士兵,等不及京兆的調令了,必須馬上前往西寧道。
“敬兒如此說,你們以爲如何?”沈華善問着在場的衆人。
“侄兒相信兄長的判斷。伯父當遊說袁煥出兵,侄兒則帶着三千府兵,立刻趕往西寧道。”沈則思馬上就說回答道。他身爲武將,對軍事的把握和判斷,遠遠快於一般人。
在蔣博文謀反消息傳來的時候,沈則思很平靜,沒有想着帶着府兵殺回隴右道,他很清楚,如今的他和府兵們,對上蔣博文的十二萬人馬,完全沒有取勝的可能。
陶陽之戰,安北府兵能以少勝多,乃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佔盡了,才得以成功。那樣的勝利,沈則思絕不僥倖再有第二次。
所以他想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發展壯大自己的兵力,以期與蔣博文有一戰之力。
“孫婿也贊同岳父和叔父的計斷。當立刻調兵去西寧道,以防西燕入侵!”
應南圖馬上贊同沈則思的話語。事實上,不僅是他自己這麼認爲,連沈寧也是這麼認爲的。
在知道沈餘益的書信後,沈寧就和應南圖說了:“西燕必定會反!司馬昊野心甚大,必會超着蔣博文謀反、河內道水患的時機行事!”沈寧的心,劇烈地跳動着,爲即將到來的局勢擔憂。她有此判斷,是因爲對司馬昊此人的瞭解。能對妹妹都能同下殺手的司馬昊,怎麼會不抓緊這千裁難逢的機會?
更何況,還有前一世的經驗打底,加上沈餘益的密信,她認爲司馬昊必定已經開始行事了。
所以在沈家衆人面前,應南圖纔有此言。
“西方有破軍星動。破軍主大兵事,西燕入侵,必定會發生。孫兒卜了一卦,乃震卦,也指動‘亂’戰事,卦象大凶。”
沈餘樂在一旁補充說道。軍事、作戰等事情,他不懂,但是他知道天象、卜卦,所得出的結論,和沈則思、應南圖是相同的。
“既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全力爲西燕作準備。則思,你立刻帶着南嶺中士兵,帶上兵器司的弓弩長槍等兵器,向西寧道出發!”“我們三個老傢伙,就要約袁煥好好談一談了。”沈華善說道。三個老傢伙,當然是指他自己、葉正純和俞正楷了。只是不知道袁煥會不會買他們的帳?
因爲有了沈餘益的密信,曲江邊的庭院,還有南嶺深山中的兵器司,都快速運轉了起來。
沈則思帶着三千府兵,還有應南圖、沈餘樂等人,準備往西寧道出發了。幸好因爲兵器司的緣故,西寧道與嶺南道之間,早已經打通了商路,他們此去西寧道,可比以往節省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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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從廣州到昆州,須耗時十天,如今只要三四天,就可以到達了。
應南圖武藝高強,又對西燕、西寧道情況都很熟悉,跟隨沈則思前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沈寧靜靜地爲他收拾行裝,終於體會到那些普通夫人送丈夫出征時的心情。
在知道應南圖跟着沈則思的打算後,沈寧心中雖然有無盡憂慮,卻沒有阻止,她知道這是應南圖的選擇。
應南圖一直意在山水田野,如果沒有預見她,應南圖會選擇隱居山鼻?還是早已殞命?這樣的問題,沈寧偶爾會問自己,但很快就會自嘲自己如此無聊。
不管應南圖過去是怎樣、前世是怎樣,今生他已經和自己在一起了。他已經卷進了沈家勢力當中,與沈家密不可分了。
“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還要看着登兒長大,我還要和你去暢遊山水。”
應南圖從背後環抱着沈寧,聞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幾近呢喃地說道。
如果有得選擇?誰會想去戰場,誰會想去奔赴不知生死的地方?
誰不想留在家中溫妻暖子?可是太平之年,是要去爭取的,是要戰鬥的。不然,他所渴求的一切,都不會來臨。
“嗯,我和登兒,都會等着你平安回來”沈寧聲音低沉,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淌了下來。
應南圖一定要去西寧道,這是他的選擇,正如自己以弱‘女’之身,想要守護家族一樣,也是她的選擇。
他與她,這樣相似。
“退之,退之”沈寧只輕輕喚着應南圖的字,也幾近呢喃:隨即她轉身環抱着應南圖,汲取他身上的氣息。
衣衫半褪,一室旖旎……
而在沈餘樂忙碌地收拾衣物的時候,沈胡氏一改平時的直爽氣,絮絮叨叨地說着話。
“你說你,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整天神神化化的,什麼都不會!
你上什麼戰場?你都還沒娶親,萬一有個好歹呸呸”
沈胡氏說的,無非就是勸沈餘樂不要去西寧道。她承認她是沒有沈俞氏那樣高的覺悟,她丈夫已經在西寧道了,爲什麼嫡長子還要去西寧道?這是爲什麼?
“母親我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伯父、叔父們都會照顧我的。祖父讓我去,必定是有理由的!”
沈餘樂嘆了一口氣,看着眼淚都要流出來的沈胡氏,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慈母憂兒之心,他十分清楚。可是他也不是什麼都不行的呀,文不行武不行,可是他還會觀星象佔吉凶不是?
母親這樣說,讓他情何以堪?
“那你先給我娶子媳‘婦’生了孫兒再去……”
沈胡氏最後妥協了,說了這麼一句話。難道她不知道娶妻生子這兩件事做完了,黃‘花’菜都要涼了嗎?西寧道還有戰事可言?
沈則思,也在房間內給沈華善叩了幾個頭,向沈華善辭別。此去,乃是上戰場,是去和西燕人作戰,生死未卜,禍福難料。總得要向親人叩幾下響頭纔是。
沈則思這幾個叩頭,很重很響。沈則思的生身之父是沈得善,但是支持他去從軍,影響他至深,讓他立下保邊疆衛朝廷志向的,卻是沈華善這個伯父。
“我一再和你說了,在戰場上活下來,纔算真本事。只有活着,纔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活下來,親手斬殺蔣博文。”
沈華善這樣說道,再三叮囑的,都是讓沈則思保住‘性’命。沒有了‘性’命,就算沈則思立下了天大的功勞,在沈華善看來,也沒有什麼用處。
在即將出發去西寧道之前,夫‘婦’、母子、叔侄,都在曲江這座庭院裡話別。戰爭將來,也有溫情濃濃。
就在他們準備出發的時候,南嶺深山中傳來了一個好消息!上天,對沈家人還算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