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空間的制約,沒有了距離的束縛,這種劍已經沒有了速度的概念,也根本無法用“快慢”來形容,如果真要用一個詞,抱歉,世間沒有任何一個詞彙可以對其進行修飾。
則天也無法擋住這種程度的攻擊,但是她也沒有想過要擋。她同樣精通空間的奧義,一劍斬落,斬斷了和自己有關的一切。沒有光芒、沒有氣味。這一劍切斷她和外界的一切聯繫。林楓只覺得自己的氣機鎖定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切斷,隨即敵人憑空消失,徹底不見。
林楓連刺數劍,最終頹然放棄,因爲他已經失去了則天的位置,無法鎖定敵人的身影,劍再快也沒有意義。
看到林楓大發神威,逼退了則天,另外兩個劍道文明世界的人驚駭萬分,他們可沒有則天那種手段,如果林楓向他們攻擊,必然是死路一條。
可是這時候,兩道光芒從天而降,將他們籠罩起來。世界樹的每一片樹葉都發出鏗鏘的劍鳴,一束束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從世界樹中灌注到兩人體內。
灌頂?
而且是世界樹的灌頂!
那兩人愣了一瞬間,隨即狂喜不已,因爲他們腦海中浮現出許多玄而又玄的劍道力量以及劍道領悟。
這是劍道的賜予,遠不是那些“靈機一動”、“恍然大悟”能夠比擬的,他們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些劍道的奧秘,更是熟練掌握這些劍道的力量。
揮劍!
兩人距離林楓還有千步之遙,卻無端端的揮了一劍,根本看不到他們出手的動作,可是幾乎同一瞬間,林楓也揮出一劍。沒有看到任何碰撞,可是三人之間的空間閃耀起熾烈的火花。
那兩人也掌握了相同的力量,和林楓一樣的力量。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劍光閃爍,劍影紛飛,三人戰得難解難分。只是,那兩人聯手堪堪和林楓戰平,而且,即便以一敵二,林楓也只攻不守,佔盡優勢。
這已經不是尋常的劍道,也不是尋常的戰鬥,因爲雙方出劍根本沒有時間的概念,全都是心到劍至,防不勝防。
這種程度的比拼根本不是感官所能描述,也不是感官所能揣度,純粹是第六感的比拼,對未知事物的感知。
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
誰也不知道敵人的劍會從哪個角度哪個位置哪個時間點攻來,他們只是盡力趨吉避凶,消災解難。
冷殤情沒有插手林楓的戰鬥,因爲則天還在暗處,她沒有離開,也不會離開,她只是藏匿起來,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冷殤情在等待,等待則天出手,冷殤情有自信不等則天有所動作,先一步將其擊殺。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與此同時,冷殤情思索着世界樹對那兩人的灌頂,很顯然,世界樹已經做出了選擇,它雖然沒有向自己出手,卻對自己的敵人伸出了援手。
則天呢?
剛纔世界樹灌頂的時候,則天已經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了世界樹的灌頂。或許沒有,或許得到了更多的灌頂。
未知!
一切都是迷!
但是冷殤情知道,任何一個錯誤的判斷都會導致毀滅性的結果。這種一切都脫出掌控的感覺令他很不爽。
如果能預知未來該多好?
事實上,林楓現在的狀態就已經有些預知未來的味道,只是這種預知的程度很小小,很窄很窄,甚至連驚鴻一瞥都稱不上。
冷殤情明白,這是時間的力量,只可惜,時間的力量是禁忌的存在,無法觸摸,更無法掌握,劍道文明世界歷史長河中強者萬千,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觸摸到時間力量的皮毛。
既然無法預知則天的所在,那就只能等待,以不變應萬變。只希望林楓能夠斬殺那兩人。
一旁的林楓漸漸熟練了空間劍道的力量,這種極限的速度簡直就是爲他量身打造,他的兩個敵人雖然獲得了世界樹灌頂同樣明悟了這種力量,可是他們對這種力量的掌握遠遠不及林楓,他們發揮出的戰鬥力也同樣不如林楓。
嗤!
血箭飈飛,其中一人頭顱高高飛起,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愕然,隨即光芒暗淡,失去了生機。
林楓的劍凌厲無匹,足以瞬間抹殺他的三魂七魄,連重生的機會都沒有。而看到這一幕,冷殤情心中暗道可惜,如果給自己斬殺的話,殺戮、嗜血、奪魂都可以再獲增強。
這個念頭生出的一瞬間冷殤情就暗道不好,雖然他分心的時間不到萬分之一秒,可就是這萬分之一秒,一道鬼魅無比的斬殺力量憑空出現。
是則天!
冷殤情幾乎一瞬間就鎖定了她的位置,可是不等冷殤情出手,則天就再次消失不見。
林楓雖然預料到了則天的攻擊,可還是沒能完全躲過去,半邊身子被則天劈落下來,從左肩到腰側的身軀被整個卸了下來。與此同時,則天的力量侵入林楓體內,瘋狂破壞林楓的生機。
雖然沒死,但林楓的生命也已經開始倒計時。
林楓明白自己時間不多了,即便則天不出手,以自己身上的傷勢也活不了多久了,與其窩囊的死去,不如爆發出最後的光芒。
光芒四射,劍氣升騰,林楓身後浮現出一道虛影,一個朦朧的人形輪廓。
這是……
看到這一幕,冷殤情愣住了,因爲這一幕令他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沒錯,一氣化三清。不過,又有些不一樣。
“死吧!”
林楓攻擊,他的對手連忙招架,恰到好處揮出一劍攔下了林楓的攻擊,可是下一瞬,他就大驚失色,因爲一柄詭異的劍無視了他的防禦,直接刺入他的心臟,劍氣爆發,瞬間摧毀了他身體的生機。
不過這時候,則天再次出手,一劍刺入林楓後心。
噗……
林楓以劍支地,勉強的站着,看到敵人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林楓暢快的笑了。
“你以爲,我只有一把劍麼?”
冷殤情來到林楓身側,提防則天的再次出現。事實上,則天根本不用出現,因爲林楓必死無疑,他不可能爲了一個死人去冒險。
嘆息一聲,冷殤情問道:“這是什麼力量?”
“劍之魂!”
劍之魂?
冷殤情咀嚼了一下這個詞的含義,眼底浮現出一抹迷茫之色。
林楓笑了笑,用勝利者的姿態看着冷殤情,緩緩說道:“因爲,我只用一把劍,我也只有一把劍。”
林楓身死,復活幣瞬間發動,林楓裹着無敵的光芒原地復活。
瞬間移動藥劑開始傳送,可是這時候,世界樹散發出強橫的力量,無數劍氣充塞天地,將萬劍祖地每一個角落都禁錮起來。
它要甕中捉鱉,它要拿下林楓的靈魂。
這是送到嘴邊的食物,誰都奪不走。
可是這時候,林楓擡手向着世界樹的方向刺出一劍。
這是十分尋常的一劍,可是被劍鋒指着的世界樹瞬間戰慄起來,無數揮動的枝條都彷彿凝固了一樣定格在了空中。
嗤!
劍鋒入木,林楓和世界樹相隔不知千里還是萬里,可是這一劍精準的刺在了世界樹的樹幹上,而且入木三尺。
世界樹沒想到會有人攻擊自己,更沒想到這個人可以攻破自己的防禦,它憤怒,但是更加惶恐,因爲它的身軀太龐大了,防禦的難度不可估量。
世界樹身上光芒升騰,一層厚厚的光牆出現在它的體表,可是這層光牆形同虛設,林楓的攻擊紋絲不差的落在了它的樹幹上。
沒有時間的概念,那也就意味着林楓的攻擊速度是無窮大,他對世界樹造成的破壞也同樣無法估量。
更重要的,林楓的劍無比鋒銳,別人的劍切削砍刺時總會生出細微的磨損,而林楓的劍切削砍刺時非但不會磨損,反而會有磨礪的效果,世界樹就像是一個礪劍石,將林楓的劍磨礪得更加鋒銳,更加光芒四射。
而且,林楓身後的劍之魂模仿他的動作,與他一同攻擊,等同於將林楓的攻擊頻率翻倍,林楓的劍磨礪得也越發快速。
刺!
世界樹的樹幹寬厚不知幾萬裡,卻被林楓一劍刺了個對穿,冷殤情的目力可以通過這個孔洞清晰看到世界樹背後的事物。
世界樹憤怒的震顫着,隨即,一道奇特的力量散發出來,瀰漫在世界樹周圍,將它每一條枝幹,每一片樹葉都籠罩起來。
刺!
可是這次,林楓的劍受到了無形的阻力和禁錮,他的劍和劍之魂的劍全都被阻隔在世界樹邊緣,無法寸進。
冷殤情眼睛一縮,他知道,這是時間的力量,也只有時間的力量纔可以阻止林楓,破解林楓的劍。
原來這就是時間的力量……
冷殤情貪婪的感悟着那種力量。
林楓搖了搖頭,“我傷不到他!不過,它也休想攔住我!”
斬!
林楓揮劍在身前一斬,只聽布帛撕裂的聲音,林楓身前的空間彷彿鏡子一樣支離破碎,洶涌得空間亂流瞬間涌入進來。
也許,林楓的劍還無法刺破時間的力量,但林楓的劍可以輕易瓦解空間的力量,輕易破解了世界樹對他的壓制和束縛。
瞬間移動藥劑生效,林楓瞬間消失在萬劍祖地中。
世界樹憤怒了,無比的憤怒,又一個美食從嘴邊溜走了。
世界樹身周繚繞的時間力量瞬間消失不見,原本光芒四射的世界樹也立刻變得暗淡起來,
很顯然,時間的力量對它負荷極大。
“在這裡!”
冷殤情瞬間捕捉到了則天的身影,而且他驚訝的發現,則天體表繚繞着一層時間的力量。
很淺、很淡薄,但是真實存在,是時間的力量。
察覺到時間的力量,冷殤情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則天不是將自己藏匿在了空間之中,而是將自己藏匿在了時間之中。難怪之前冷殤情無論如何搜索都找不到則天的身影,無論如何鎖定都會被則天瞬間擺脫。
因爲則天和他們不在同一個時間中。
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和海角,而是這一秒和下一秒。
所有人都處在同一時間中,可是則天不同,她掌握了粗淺的時間力量,她處在比冷殤情和林楓早一點點的時間中。
則天是存在的,冷殤情他們也是存在的,他們存在於同一個世界,但是存在於不同的時間,哪怕這個時間只是億萬分之一秒,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的確是不可思議的力量,不過你這個力量太粗淺了!”
冷殤情還沒有掌握時間的力量,也僅僅是觀看到世界樹體表那種能量纔有了皮毛的領悟,但就是這皮毛的領悟,令他感知到了則天的存在,更是窺破了則天的奧秘。
林楓的劍可以刺破空間,卻刺不破時間,所以,面對時間之力守護的世界樹,林楓只能頹然放棄。
冷殤情可以做到林楓做不到的事情麼?他可以刺破時間的力量麼?
如果是世界樹發出的時間之力,冷殤情也只能頹然搖頭,至少目前他是做不到的。但是則天不同,她身上的時間之力太稀薄了,稀薄得幾乎不存在。
死吧!
一劍斬殺!
可是冷殤情愕然站住,因爲他的劍空了,他沒能斬到則天,則天的身影和氣息就這樣詭異的消失不見。
是世間的力量。
雖然只是最低級最粗淺最普通的時間力量,但是則天已經掌握了這種力量,冷殤情還徘徊在門檻外。
嗤!
一道血泉在冷殤情臉上飆射出來,如果不是冷殤情及時躲閃,這一劍怕是可以將他的頭顱砍下來。
則天的身影一閃即逝,再次藉助時間的力量消失不見。
下一秒,她又出現,一劍刺向冷殤情後心,卻被冷殤情一個背劍式擋住。冷殤情循着則天的力量反擊時,則天再次消失不見。
冷殤情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陌生的力量,強大的力量,未知的力量,這些全都是冷殤情所渴望的事物。只是,冷殤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頭緒。
時間,是禁忌的存在,縱觀整個劍道文明世界,沒有任何人領悟世間的力量,即便則天,也是得到了世界樹的賜予,才掌握了時間力量的皮毛,也僅僅是皮毛,以則天的實力和資質都無法再進一步。
冷殤情想要偷師的難度可想而知。但,冷殤情並不是只有偷師這麼一條路,他還可以殺了則天,藉助靈魂獵者的力量獲取這種力量。
只是,想要殺掉則天談何容易。
她的實力和冷殤情不相上下,更何況她掌握了時間的力量,而這種力量,足以令她穩立不敗之地。
時間……
冷殤情心中一動。
因爲他想到了極·鬼劍術·暴風式,二十四把劍形成劍陣,禁錮敵人,並且對敵人發出疾風驟雨的打擊。
以前,冷殤情一直以爲那是空間的禁錮,現在他才明白,那是時間的禁錮,換句話說就是——時間靜止!
則天的力量是時間加速,她永遠處在冷殤情的下一秒,使得冷殤情永遠抓不到她。但冷殤情也不是任人宰割。
呼……
則天鬼魅的身影再次出現,一劍直取冷殤情眉心。
冷殤情不閃不避,雙眼直直盯着則天,可是這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冷殤情周圍的事物全都靜止下來,漂流的風凝固在空中,跌落的粉塵懸浮在地面,就連世界樹不時發出的嘩啦啦響聲也都戛然而止。
以冷殤情爲中心方圓十多米的範圍內,時間靜止,所有的一切都被時間力量禁錮起來。
暴風式!
冷殤情直衝向則天,可是他使用暴風式的一瞬間,時間禁錮鬆動了一絲絲,則天瞬間消失不見。
冷殤情嘆息一聲,這是一個絕殺則天的好機會,可惜……
暴風式的動作太慢了,已經無法適應自己的需要,而且,有了這次的經歷,則天必然會小心謹慎,下次就不會輕易上當了。
下一秒的時間中,則天捂着高聳的胸脯劇烈喘息,剛纔那一瞬間,她都感受到了死神的獰笑,感受到了死亡的籠罩,任憑她有千萬種對策,可是身體被時間力量禁錮,千般手段都無濟於事,只能任人宰割。
還好,對方也是剛剛領悟這種力量,其中存在着不少的破綻,被自己僥倖的逃了出去。
下次,斷然不能再這樣馬虎大意了——則天暗暗叮囑自己。
冷殤情有了時間禁錮的能力,使得則天不敢再輕舉妄動,因爲冷殤情時時刻刻都在等着她。
兩個人幾乎是面對面,但因爲一秒之隔,兩人相處的就是既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對於冷殤情而言,他的世界裡沒有則天,而對於則天而言,她的世界裡曾經有冷殤情。
表面上看,則天佔據着主動,事實也正是如此,之前都是她主動攻擊,可是當冷殤情同樣掌握時間的力量後,她的優勢不復存在,反而時刻都會被冷殤情守株待兔。
冷靜!
耐心!
等待……
則天心中默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