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真正算起來,距離仙庭第一批道兵下界,已經過去了超過兩個月,於情於理第二批道兵都該出現了。
之前李曄沒想過會因爲封印耽誤這麼久,他其實還想在第二批道兵下界之前,就帶着妖族修士回凡間的,只是人生不如意事總是十之八九,李曄此刻也沒有太過格外的情緒。
“第二批道兵多少人,他們是否已經出動?”李曄問道。
鵬魔王道:“人數三千,實力跟之前的差不多,現在聚集在汴州城,不知是否會立即出動。不過......汴州也出現了天道秘境,朱溫帶着仙人進去了,約莫在朱溫出來之前,宣武軍不會有大的軍事行動。”
鵬魔王的判斷李曄基本認同。
然而道兵三千已經足夠橫掃凡間,李曄也無法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會等朱溫出來,“給宋嬌傳令,讓青衣衙門密切注意汴州動向。我會盡快走出這處秘境。”
現在李曄能夠做的,就是比朱溫更早從天道秘境中出來,然後解除封印符篆,底定妖族大局,隨後他才能帶着妖族修士回去抵抗道兵。
鵬魔王沉吟了一下道:“你放心,我會通知其他妖王,派遣一支修士隊伍先去平盧,幫助你的人穩定大局。萬一道兵進攻平盧,他們也能力保平盧不失。”
“那是最好不過。”
李曄點點頭,隨即眼中流露出幾分異樣之色,“不過妖族戰爭如此混亂,你們連擊退兇獸都不能,還能分兵去凡間?依照你先前所說,妖族修士都被困在幾個大城,要通過野外趕到凌雲渡,不可能不被仙人阻攔。就算最終能夠去成凡間,路上的損失也會極大。”
鵬魔王笑了笑:“好在道兵實力並不太強,送三千真人境妖族修士去凡間就差不多能夠應對。雖然路途損失會很大,但我們終歸不會元氣大傷。現在妖族跟你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放心,只要妖族不滅,我們就不會讓你失去凡間基業!”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鵬魔王的聲音格外認真莊重。
李曄感受到了鵬魔王意志,這是對方的承諾。
說起來鵬魔王算是最早支持李曄的,尤達梟本就是第一個到凡間的妖士。如此說來,鵬魔王不甘妖族一直受仙庭壓迫,改變現狀的心智也最堅定。
放到李曄這裡,他就是最堅實的那類盟友。
“多謝。”李曄認真道。
他也沒在海邊多停留。
怪異的是,當他想要渡海去島嶼的時候,原本空無一物的海面上,竟然憑空冒出一艘小舟,似緩實快的來到李曄身前。
既然有船來接,李曄也不客氣,安然踏上小舟。天道秘境向來古怪,李曄也無法窺探其本源,也就懶得擔心這船有詐,左右他不能等在海邊。
小舟無需李曄駕駛,就自行向島嶼中的雄城飛速行駛,很快來到島嶼渡口,期間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李曄離開小舟順着渡口前行,一條寬闊大道就在腳前。山腳下是一大片桃花林,他一面戒備一面走進其中。
事實證明李曄的戒備完全是多此一舉,等他穿過桃樹林走上山體石階,也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此處風景遠觀如畫,真正置身其中後就更是能夠感覺到它的美,路旁小溪潺潺,從山中蜿蜒墜落,很多潭水中都有游魚,林邊花草種類甚多,落英繽紛,亭閣樓臺掩映其中,備顯詩意雅緻。
只可惜山中無人,少了些生氣。
不知不覺間,李曄就來到了環繞山頂而建的雄城前。
城牆高大巍峨,不下二十丈,全都是白玉石構造,而且密佈符文陣法。大門更是雕刻着猛獸圖案,猙獰威猛,膽子稍小的人站在門前,都會忍不住顫慄。
城門在李曄面前徐徐打開,露出寬闊整潔的街道,兩旁的房屋鱗次櫛比,李曄順着街道向前而行,很快就來到一座城中城前。
小城構造李曄再熟悉不過,那就是皇宮的規制,只不過比起長安的皇宮,無疑要更加氣派。
皇城門同樣在李曄到來後緩緩打開。
李曄再度走進其中。
他一路來到太極殿前。
太極殿,便是皇宮主殿,不用說李曄也知道,這是皇帝舉行朝會的地方。
順着玉階走進大殿,裡面寬闊空曠,正前方的御案皇座哪怕沒有人在後面坐着,也給人莫大的威嚴感和壓迫力。李曄來到御案前,伸手撫過案桌,不由自主就走到了案桌後面。
然後他面南而坐,坐在了皇位上。
霎時間,一切都變得鮮活起來,連空氣都充滿了溫度,陽光灑進地面,在地板上熠熠生輝。
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殿瞬間站滿了服緋穿紫的大臣,李曄麾下的能臣強將們都在其中,李振、崔克禮、劉大正、上官傾城都在其中,而且還是領頭位置。他們看着李曄,目光充滿敬畏與熱切。
在太極殿外,宦官候立,皇城的宮牆上更是甲士如林,李曄甚至聽到了城中的喧譁,有車馬聲有叫賣聲有交談聲。他的目光穿過宮牆,似乎看到了繁華熱鬧的街巷,摩肩接踵的百姓正在其中行走,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計。
李振出列向李曄拱手行禮:“陛下,而今天下已定,四海昇平,國中百姓安居樂業,盛讚陛下仁德,塞外諸邦俯首稱臣,遣使朝賀,此乃我大唐百年未有之盛世,這都是陛下的功勞啊!”
羣臣聞言,紛紛附和,隨即大臣們拜倒一片,山呼萬歲。
李曄嘴角漸漸浮現出笑意,國泰民安,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麼,他奮鬥一生,就是爲了這份真龍功業。於是他站起身,輕擡雙手:“衆卿平身。”
“謝陛下!”
“臣有本要奏。”崔克禮躬身出列,用不無激動自豪的語氣道:“陛下,回鶻可汗日前已經到了長安,親自奉上詳表,以示從此以大唐爲尊。至此西域全境已經收復,臣請重建西域四鎮,以彰我大唐天威!”
中書令崔克禮,李曄腦中自然而然浮現出對方的官位,他面帶微笑,大手一揮:“準!”
“臣有本要奏。”崔克禮退下後,上官傾城起身出列,“禁軍征戰吐蕃半載,現已攻破其王城,俘虜吐蕃國王。全軍將士恨其態度桀驁,口出狂言,辱我大唐天威,請殺之,還望陛下准奏。”
李曄想起吐蕃的種種罪行,當即道:“準!”
“謝陛下!”
“臣有本要奏。”李振緊跟着出列,“契丹歸順已有多年,月前耶律阿保機病逝,其長子耶律倍請求削去國號,在王城設州,請陛下恩准。”
“準!”
......
第十五日。
鎮疆城已經不復當日全盛之貌,高峻的城牆毀去了七七八八。外城區的房屋也都成了廢墟,無數兇獸、妖士的身體充塞其中,血跡斑斑,很多地方還燃燒着烈火,黑煙升騰。
一波又一波兇獸越過城牆,四面八方攻進城中,從廢墟中呼嘯衝向被迫撤守城中要地的鎮疆城修士。戰鬥至此,鎮疆城的修士傷亡過半,還在戰鬥的也很多帶傷,只能鎮守越來越少的要地。
因爲絕大部分妖士和兇獸,都是真人境以下實力,所以現在的戰鬥以街巷、庭院爲戰場進行。廝殺極爲慘烈,街巷中橫屍塞道。妖士們沒有退路,只能殊死一搏,饒是如此,他們的地盤也在不斷收縮。
因爲兇獸們兇殘成性,完全不知道畏懼爲何物。
妖士們以城主府爲中心,呈同心圓分佈,現在彌猴王和趙伯符等大修士,就在城主府上空迎戰兇獸和仙人。
好不容易短暫打退了一波兇獸的進攻,趙伯符也渾身是傷。
他眼神狠辣,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對彌猴王道:“以最開始出現的那些兇獸、仙狗,根本不可能把我們逼到這個地步,但是這些時日以來,來援的兇獸和仙狗絡繹不絕,難道是整個領地已經只有我們一座大城了?”
如果只有最開始攻城的那些兇獸和仙人,鎮疆城不僅不會落到這個局面,還有很大可能取得戰鬥的勝利。但是因爲後續兇獸和仙人的不斷加入,數量已經快要翻了一番,這是鎮疆城始料未及的。
兇獸姑且不言,每名趕到的仙人,都能打出一張玄黃鎮妖符,那就意味着一名鎮疆城大修士的隕落。當趕到的仙人達到數百名,饒是彌猴王親自帶修士求援,鎮疆城的大修士損失依舊太大,也難怪現在會被兇獸攻進城中。
彌猴王神色陰沉,咬牙切齒:“那倒不至於。不過在妖族幾座王城中,鎮疆城距離七聖山是最近的。自從天道氣息在七聖山顯露,就不停有兇獸和仙狗馳援過來,可想而知,他們定然是調動了圍攻其他大城的力量,想要先突破我們這裡,一舉殺到七聖山!”
趙伯符聞聽此言精神一震,細細想來的確是這麼回事。
他馬上道:“也就是說,仙狗已經改變了戰略,從全面禍害妖族領地,變成了集中力量重點突破。這對其他地方的妖士來說是好事,但對我們而言,就是莫大的災難了。”
彌猴王冷哼一聲道:“仙狗要攻佔我的王城,也沒有那麼容易,這一戰我要跟他們死戰到底!”
說着,他揮手招來一名心腹,低聲吩咐道:“你去看好大唐郡主,不能讓她有半分閃失。如果萬一戰事不利,我會給你們創造機會突圍,你護着她去七聖山!”
“是!”
......
悠悠歲月如水流逝,秘境的時間一晃過了三年,李曄早已習慣了自己天下帝王的身份。他每日忙於處理政事,跟大臣們商議治理社稷的良策,接見外國使團,下達各種開疆擴土的詔令等等......
在他的治理下,天下進入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他更是憑着自己穿越者的素質,改進了天下農業、手工業的生產工具,讓生產力得到極大提高,令天下越來越富強。他還組建了一支龐大的艦隊,去海外掠奪各種財富,建立殖民地,讓大唐的天威傳遍八方。
這一日,李曄結束了一整天的隊伍,來到後花園休息。
他在小軒坐下沒有多久,嬪妃們在皇后的帶領趕了過來,鶯鶯燕燕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快樂的笑容。
李曄帶着他們離開後花園,登上龍舟到太池遊玩,一些精通詩詞的嬪妃在李曄的授意下吟詩作賦,擅長音律的嬪妃則開始撫琴起舞。
到了日暮十分,太池邊的舞臺上,則有宮廷樂隊開始演奏歌。,龍舟懸停在太池中,便於李曄和嬪妃們欣賞品評。
“皇后可還記得,小時候你我在安王府玩泥巴的時候,你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李曄坐在小塌上,問身旁身着盛裝的皇后。這皇后不是別人,正是吳悠。
皇后輕笑道:“當然記得,那是三個字。”
“哪三個字?”李曄饒有興致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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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眼含秋波凝望着李曄:“曄哥哥。”
李曄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來,皇后,共飲一杯。”
飲完了酒,自然有品階稍低的嬪妃給李曄斟滿。李曄拉着吳悠的手放在手心,細細撫摸,眼神悠遠的感慨道:“這麼多年了,難爲皇后還記得小時候的場景,事無鉅細就沒有一件出錯的。”
皇后淺笑道:“跟陛下在一起的日子,到老都不會忘掉呢。”
李曄笑了笑,語氣忽然變得複雜起來:“可惜,我卻已經忘掉了很多。”
“那是陛下政務繁忙,要操心天下大事......”皇后絲毫不以爲意,反而體貼入微的寬慰李曄。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身子一輕,就被李曄拉到了懷裡。
皇后沒有半分驚慌,反而閉上了眼睛。這樣的情況她碰見的多了,李曄常常會這樣看似粗暴的將她拉進懷中,然後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吻一番。
但是這回皇后錯了。
李曄並沒有親吻她。
不僅如此,皇后還感到胸口一陣鑽心的劇痛。
她意外而痛苦的睜開眼,就不可置信的看到,胸口不知何時已經插上了一柄削水果的小刀,沒至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