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不愧是城主府的管家,辦事很利落,沒多久就給李曄騰好了一座大院,而且送來了療傷丹藥,品階還不低。
大抵是熊妖也怕李曄不滿意,繼續找他的麻煩,所以他識趣的選擇了妥協。
對眼下的熊妖而言,讓李曄滿意,找不出麻煩他的理由,他才能躲着不見李曄,才能避免被氣死......
院中的樹蔭下襬了一張躺椅,李曄躺在上面很是舒坦,眯着眼享受着悠閒的時光,整個人愉悅的想要呻吟。
李曄來妖族領地,是爲了給自己組建一支修士大軍,條件便是猴子說的,嘗試幫妖族解決仙廷的壓制問題。所以他最終的目的地是七聖山。
在這之前,他得去找獅駝王要定魂鎮魄珠。當然,也可以先去七聖山,如果能夠解決妖族的問題,那麼定魂鎮魄珠獅駝王就沒道理不給。
不過李曄並不着急,如果他最終能夠揭開封印,可以帶領妖族修士回去,那麼此行就得在路上先立威,讓妖族修士甘願隨他而戰,而不是到了大唐之後,卻不服管束。
要立威,就得踩妖,熊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李曄沒道理會放過。論修爲戰力,他現在的確不如熊妖,但要收拾對手,打贏對方並不是唯一手段。
他不僅要教訓熊妖,還有去教訓彌猴王的想法......
另外,跟凡間不同,妖族領地靈氣充裕,高手衆多,法寶無數,李曄也想一路上,能夠藉此提升一下自己和吳悠的實力。若是能收攏一些幫手帶出去,那即便沒有妖族大軍,也是有用的。
李曄側身看向豹妖,對方正環抱雙臂坐在一旁,上身挺得筆直,眼睛卻是閉着的,看起來在閉目養神。
李曄對他說道:“你跟着我明目張膽找熊妖的麻煩,就不怕我離開之後,對方糾集城主府的力量報復你?”
他倆其實已經交流過一陣,李曄知道了豹妖的一些情況,所以並不奇怪對方的選擇。李曄知道,豹妖選擇做他的護衛,自然不是對他如何高看,只是單純的想要噁心熊妖而已。
豹妖睜開眼,淡淡道:“大不了不在盤風城呆,反正也呆得不開心。若不是有些不甘心,我早就走了。”
李曄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當然想要豹妖跟着他一起走,但現在就說這話,還是太早了些,火候沒到。
麻雀站在枝頭,正在觀望城主府,機警的像個崗哨。
跟豹妖的臨時投靠不同,它在吃了李曄給的丹藥後,修爲增進不少,已經很快轉變了自己的角色,至少短期內是不會離開李曄了。
李曄起身離開躺椅,走進屋子去準備煉化得自熊妖的法寶。
在他動身的時候,一直是一本正經模樣放哨的麻雀,忽然偷偷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馬上收回視線。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郡主趴在隔壁院子的二樓窗臺,看着已經沒有李曄的躺椅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半響都沒挪動一下。
熊妖境界很高,所以收集的法寶不乏精品,跟聚星閣那種什麼層次都涵蓋的商品不一樣。兩個儲物袋的法寶加起來有兩百多件,大部分都是中品法寶,上品就有四件。
一般而言,地仙境、天仙境的妖族修士,使用的大多是下品法寶;真仙境和太乙真仙境,則會使用中品法寶;到了金仙境,則有上品法寶;唯大羅金仙,手裡纔有絕品法寶,甚至是先天法寶。
李曄志在提升盧具劍的品階,所以沒有絲毫保留,兩百多件法寶都餵給了龍氣。龍氣這回比昨夜要顯得興致高一些,尤其是在看到上品法寶的時候。
等兩百多件法寶,都化作了盧具劍的養分,盧具劍提升很多,幾乎到了上品法寶的品階,但就是還差一絲。
那微不可查的一絲,讓盧具劍沒有完成質變。
李曄覺得有些可惜,同時也有些無奈:“四件上品法寶,一百多件中品法寶,還有那麼多下品法寶,就算拆解了重煉,也能煉出好幾件上品法寶來,現在竟然沒能讓盧具劍從中品提升到上品......”
情況之所以會是這樣,只有兩個解釋:要麼是龍氣這種煉法,有許多浪費和損耗;要麼就是盧具劍本身就很特殊,需要更多的材質,才能精煉出符合它需要的材料。
李曄思考了一下,大抵不會是前一種情況。因爲他沒有察覺到靈氣流溢,而法寶在被龍氣吸收了“精元”後,就成了徹底的廢品,並沒有殘留物精元。
那麼答案肯定是後一種。這種情況往往也意味着,精煉出來的法寶,會比尋常法寶要好很多。具體好到什麼程度,看它消耗的法寶品階和數量就知道了。
李曄現在手握盧具劍,感受到劍身上的磅礴力量,無端生出一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意氣。好似天地萬物,皆可一劍斬斷。
李曄摸着下巴沉吟:“看來盧具劍確實變得不一樣了,得找個機會試試它的威力......還是先讓它提升到上品再說。”
其實在跟虎妖一戰的時候,李曄就感知到了,盧具劍威力有極大提升。但是那時候他以爲,這只是盧具劍從下品到中品後,必然會有的改變,而不知道它實際上已經強過了一般的中品。
這也不能怪李曄,畢竟他之前真沒用過中品法寶......
想到要提升盧具劍到上品,李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熊妖的身影,還有對方腰間的那塊玉佩和火金紅繩......他嘴角漸漸浮現出一縷笑意。
如果小熊管家看到他這個笑容,一定會嚇得直冒冷汗,因爲那就是他眼中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過熊妖現在躲着不出面,李曄輕易見不到對方,卻是個麻煩,看來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如果找不到機會,那就只能創造機會了。
李曄思考了很多事,一直到日暮降臨的時候,才收斂了思緒。
他正要起身,忽然聽到一個集溫柔、濃情、嫵媚、清麗於一體的聲音,像是山澗清泉一般傳來,讓人聽了如聞天籟,心曠神怡。
這個聲音語調緩慢的吟唱:
“我的小魚你醒了,還記得早晨嗎?”
“昨夜你曾說,願夜幕永不開啓。”
“你的香腮邊,滑落的是你的淚,還是我的淚?”
“初吻吻別的那個季節,不是已經哭過了嗎?”
“我的指尖還殘留着,你慌亂的心跳。”
“溫潤的體香裡,那一縷長髮飄飄。”
李曄心頭一抖,盧具劍差些握不住,驚詫萬分的向門口看去。
慵懶的月光灑落門框,一個長裙及地、身材曲線凹凸有致的身影依靠在門框上,三千青絲垂落在胸前。她有着禍國殃民的美貌,眉若遠山,目似水杏,朱脣紅得嫵媚妖嬈,充滿着魅惑之意。
她含情脈脈的向李曄看來,水靈的眸子裡好似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李曄本已足夠驚訝,現在更是差些驚呆。
因爲老闆娘手裡還託着一個盤子,裡面是已經做好的一尾肥魚,在燈光和清輝下散發着溫香的熱氣......
李曄看清是老闆娘時,額頭上就冒出幾根黑線:你爲什麼要端着一盤魚,難道是爲了應詩歌的景?這造型也太奇葩了些,而且現在並不是早晨......
見李曄看過來,渾身散發着成熟風韻的老闆娘嫣然一笑,輕啓朱脣緩擡蓮步,扭着纖細的腰身向他走來,“快到用餐的時間了,奴家特意做了菜給公子送來,還有酒呢!”
李曄往老闆娘身後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讓他有些奇怪。以往每當老闆娘來魅惑他的時候,吳悠都會及時出現,但現在怎麼沒見對方人影?
等老闆娘把燒好的魚放在桌上,也沒有走開,而是眉含春.情的望着他,在等李曄的迴應。如果李曄迴應的稍微沒有距離感,好似她就會倒在李曄懷裡。
李曄沉吟了一下,問道:“這首詩是誰教給你的?”
老闆娘掩嘴嬌笑道:“哪裡是誰教的,奴家自己想的,好聽嗎?”
李曄又沉吟了一下,忽然看着老闆娘道:“魁拔?”
老闆娘愣了一下,“什麼?”
李曄深吸一口氣。
院子外的枝頭上,麻雀看着老闆娘把詩唸完,款款消失在門內的燈火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它好像在擔心着什麼,一邊的翅膀不停輕輕拍着胸口。
等了半天沒聽到預想中的動靜,麻雀的小眼睛裡滿是忐忑,暗想:“該不會露餡吧?不應該啊!唉,早知道不該教那死狐妖這首詩的,隨便抄一首古詩多好......要不是看在她把李曄給的丹藥,都分給雀爺的份上,哼......”
它搖頭晃腦的自顧自嘆了口氣,臉上竟然滿是惆悵:“都是爲了應景,應那盤該死的魚的景!唉,雀爺就是這麼優秀啊,凡事不做則已,要都便要做的最好......嗯,這是個毛病,以後得改改......”
隔院的牆壁後面,露出一個梳着雲髻的小腦袋,一雙滴溜溜的機靈眼眸,正掙得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曄的房間。麻雀的自言自語她都沒注意聽。
屋中並沒有什麼格外的動靜,在老闆娘那聲“什麼”之後,連交談聲都沒有了,靜謐得可怕。
這讓郡主有些慌,心說該不會是露餡了吧?
但這個角度郡主什麼都看不到,所以只能乾着急,但她又不好去別的地方,李曄本就坐在裡間,沒有視線更好的位置了。
屋子裡,李曄看着老闆娘,眼神變得很深邃,“郡主讓你來的?”
“郡主?沒有啊!”老闆娘的眼神慌亂的閃爍了一下,雖然掩飾得很及時,還是被李曄察覺到了。
李曄眼中露出了殺氣:“你要不說實話,我會很生氣!”
老闆娘觸及到李曄的眼神,捂着嘴啊了一聲,驚嚇不小。
郡主很惆悵,這怎麼半天沒動靜呢,不應該啊。要不要去看看?還是算了,那樣豈不是真要露餡?
老闆娘送魚,的確是吳悠授意的。她今天下午找到老闆娘,說要給對方一個伺候李曄的機會,只有今天晚上,要老闆娘不要錯過。
起初老闆娘還很詫異,以爲吳悠在戲弄她,但是她很快發現,對方並沒有那個意思。所以老闆娘更加詫異,因爲她很清楚對方嘴裡的“伺候”是什麼意思。
吳悠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她也是今天才想通。
昨夜老闆娘提出要跟着李曄的時候,李曄把決定權交給了吳悠。吳悠當時就覺得,這是李曄在尊重她王妃的身份和權力......但她並不能確認這一點,萬一李曄沒有娶她的意思呢,或者不讓她做王妃呢?
吳悠想出了一個辦法來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讓老闆娘去陪李曄。
如果李曄收了對方,那就說明他對老闆娘有意,日後老闆娘自然就是安王側妃。那麼可以左右側妃命運的女人,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安王正妃。
所以吳悠讓老闆娘去了。
她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聰明......但細想之下又有點蠢......
總之她現在就很忐忑。因爲答案即將揭曉。她趴在院牆上,仔細想這件事的時候,其實也覺得有些不妥,但到底是哪裡不妥,她又說不出來。
沒多久,她就看到李曄出來了,並且很快就發現了她。在她來不及閃躲的時候,李曄就出現在了她身後。
“完了.....完了......曄哥哥生氣了!”吳悠絕望的不敢擡頭看李曄,只能看自己的腳尖。
她剛纔可是看得很清楚,老闆娘衣着整齊,低頭跟着李曄出門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很顯然,李曄沒有收了老闆娘。
而且還極有可能發現了這件事是她在搗鬼。
所以李曄纔會出現在她面前。
吳悠揪着衣角,小臉煞白,她自知做錯了事,很識趣的小聲道歉:“曄哥哥,我錯了,你不要生氣,我再也不敢......”
她話沒說完,就身子一僵,愣在那裡。
因爲她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已經覆上了她的臉龐。
她愕然擡頭,便看到李曄正憐愛的看着她,莫說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眼中還有化不開的柔情蜜意。那是屬於男人的溫柔,只會對自己女人才有的溫柔。
吳悠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煞白的臉瞬間通紅,滾燙滾燙的。
李曄看着她認真道:“等我們回平盧,我就向你父親提親,安王妃永遠只屬於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