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國公府。
“劉仁能就是個飯桶!一個練氣二層的強者,竟然連一個剛入練氣的廢物都不能解決,真是氣煞我也!”李曜扔了手中的傳訊玉簡,瞪着目前的幕僚:“現在怎麼辦?李曄都回了長安,劉仁能還沒回信,難不成是死了?!”
儒士模樣的幕僚嘆了口氣,“按理說劉仁能不至於失手,但若是我的青玉琉璃葫是被李曄得去,劉仁能若是輕敵,失手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人在街上還看見,太玄殿的那幾名道士,被李曄帶回了安王府。”
“必須把那幾名道士搶出來!”李曜咬牙切齒,“若是那幾名道士供出我來,被李曄一狀告到長安府、宗正寺,世人都會知道我李曜謀害李曄!”
幕僚沉吟片刻,試探着問道:“如今國公外出辦差,還要兩日纔會歸來,茲事體大,要不等國公歸來再作打算?”
李曜怒氣更甚,陰沉着臉盯着幕僚:“你的意思是說,我連一個二十年不能修行的廢物都對付不了,還要父親爲我出頭?!”
幕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能說什麼。
“雖說父親外出辦差,帶走了府中的高手,但練氣一二層的賓客,也還有幾個,李曄不過剛入練氣,就算有青玉琉璃葫在手,畢竟安王府沒有其它練氣術師,他能翻騰出多大浪花來?更何況,安王府的那些屬官、護衛中,也不是沒有我的人!”
李曜迅速拿定主意,“傳令給安王府的那些人,入夜便縱火,挑起混亂,我們的人同時動手,去搶奪那幾名道士,無論如何,不能讓那幾名道士,反過來指證本公子......夜長夢多,立即去安排!”
幕僚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李曜惡狠狠道:“若事情再不順,大不了本公子親自出手便是,我就不信,那李曄還真能翻身,跟我爭奪安王爵位?真是癡人說夢!”
幕僚神色一怔,不敢再多言。
李曜作爲宗室子弟裡的天才人物,如今已經擁有練氣三層的修爲!
天下修士,年未及冠成就練氣,便是天才一流的人物,二十多歲達到練氣三層,修爲已經驚人。
如今的長安城中,練氣高段的高手並不多,其中修爲最高的,要數左右神策軍中尉,宦官劉行深與韓文約。
邢國公身爲左衛大將軍,本身有着練氣中段的修爲,但府上的賓客,達到練氣三層的還是極少。
畢竟,練氣三層,出仕就有可能官拜五品,依照大唐官律,執掌一州的刺史,也就是四品而已,這樣的高手哪會去做別人的幕僚賓客?
......
原本,李曄冠禮時沒被授予安王爵位,李曜就會馬上動手謀取王爵,按照李曄前世的經歷,李曜得手,也就是半個月之後的事。
所以當下,安王府中已經有不少人,投靠了李曜,抓緊時機向他這個“新主”搖尾乞憐。
李曜的命令,很快傳達到了安王府。
錄事參軍宋子文,護衛都頭趙行遠,管事錢仲,此刻聚集在一間偏僻屋子裡,秘密商議着施行李曜的計劃。
“自打李曄那廝從太玄頂歸來,王府就亂了套,上官傾城指使那些甲士,在府中鬧翻了天,見人就宣揚李曄在太玄頂的事蹟,現在的王府,誰看到李曄不是恭恭敬敬?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王府就真的是他李曄的了!”
錄事參軍宋子文忿忿道。
“李曄那廝也是踩了狗屎,纔會讓他得了袁天師留下的道運,一舉踏入煉氣期......成就練氣,身份立馬不一樣,王府裡的人,對李曄印象改觀,都去奉承阿諛,也是意料之中。”
護衛都頭趙行遠沉聲道。
“唉,誰能想到,一個二十年不能修行的廢物,會突然成就練氣?”管事錢仲嘆息着,“好在曜公子已經及時做出反應,今夜的事只要不耽擱,曜公子依舊佔據大勢。”
“不錯!曜公子是宗室天才,其父又是國公、左衛大將軍,勢力根深蒂固,哪像李曄,自打安王死後,府上就沒練氣術師了。只要今夜的事辦成了,以曜公子的勢力,要謀得安王爵位,仍舊是手到擒來!”宋子文說道。
“宋參軍說得沒錯,今夜這件事,正是我等立功的機會,只要我們幫曜公子辦成這件事,何愁曜公子入主安王府後,不重用我等?”趙行遠眼神堅決,“我等既已投靠了曜公子,就沒有退路!”
衆人正說着,屋外突然有說話聲,宋子文皺了皺眉,起身開門,冷聲呵斥:“何事喧譁?”
“稟參軍,世子傳話,今日在府中設宴,慶賀世子成就練氣,參軍等人也在受邀之列。”門外跑來一名警戒的人。
宋子文、趙行遠、錢仲相視一眼,不時都露出振奮之色:“今日既然有大宴,待得宴席進行,衆人醉酒之時,正是我等縱火之機!李曄真是自尋死路!”
黃昏,王府有品階的屬官、將官,都聚集到設廳。
設廳內外,燈籠高懸,絲竹聲聲,僕役、丫鬟們端着菜碟,往來穿梭,好不熱鬧。
李曄高居主位,望着不停進來道賀屬官、將官,面露微笑。
作爲重生者,李曄很清楚,此時的安王府,已經有不少人都投靠了李曜。
畢竟前世的這個時候,李曜即將將安王爵位弄到手,王府那些識時務的心懷二志者,都搶着去投靠李曜,表露忠心,以求在李曜入主安王府的時候,能夠得到重用,加官進爵。
李曄要真正掌控安王府,就必須把這些人剔除。
“王府有護衛八百,屬官小吏數十,若是得到這些人效忠,通過龍氣匯聚衆人氣運,也不知我的修爲能否更進一步,進入練氣二層。”李曄眼見衆人陸續進入堂中落座,心裡默默想道。
作爲曾今的大修士,李曄對他現在的修爲境界很不滿意
太弱小了。
因爲上官傾城的佈置,現在王府內,很多人都對李曄變得恭敬、忠心。
作爲王府世子,有了煉氣期的修爲,得到這些本就順理成章。
但李曄體內的龍氣,卻遲遲沒有動靜,李曄仔細觀察之下,發現自打回了王府,龍氣上便籠罩着一片陰霾,隱隱阻擋着衆人氣運匯聚過來。
李曄見識不凡,很快分析出了原因:“這是小人當道,氣運難聚的現象。”
身邊的忠正之士,自然會讓人主氣運昌隆,而身邊的小人,起到的作用就恰好相反。
要匯聚衆人氣運,達到“人多勢衆”的目的,就必須拔除小人。
這也很好理解,任何人身邊的人,都有好有壞。有的人德行良好,有才能有上進心,可以彼此相輔相成,氣運就會增長,自然能幫助成事;有的人品性底下,不思進取,好逸惡勞,只會拉着人玩樂,消磨鬥志,敗壞名聲,氣運就會減少,自然就是妨礙成事。
前者有益,後者有害。
對普通人而言,交友需慎重,對人主而言,聚衆也得慎重。要成事,就得親“賢”遠“佞”。
李曄心道:“要掃除龍氣上的陰霾,順利匯聚王府衆人氣運,先必須剷除這些小人——那些投靠了李曜的人。”
李曄不動聲色,與衆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堂中的歌舞,換了一茬又一茬。
兩個時辰後,宴席到了酣暢處。
這時,上官傾城上前稟報:“世子,事情都辦好了。”
李曄點點頭:“甲士進院。”
“得令。”上官傾城抱拳而下,來到設廳門口,低喝一聲:“甲士就位!”
跟隨李曄上過太玄頂的甲士,已經是李曄的心腹,此刻得了上官傾城的命令,分列涌入院子,在抄手遊廊、走廊外站定,手按刀柄,精神抖擻,氣勢洶洶,對那些坐在小案後的官吏們,虎視眈眈。
見到這等陣仗,飲酒食菜、欣賞音樂的人,都是悚然一驚。
小案後宋子文、趙行遠和站在院邊的錢仲,都是臉色一變。
少頃,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堂中高坐的李曄看去,想要知道他意欲何爲。
主座上的李曄,已經站起身,負手而立,掃視了堂中的人一眼,緩緩開口:“本世子成就練氣,本是喜事,奈何卻有些人不樂意看見,還想要害我。本世子無奈,只能擺下這鴻門宴,着令上官傾城趁機去查。如今我就要正告諸位,在座的人中,就有王府叛徒!”
衆人聽聞此言,有的詫異,有些疑惑,有的心驚,有的忐忑,不一而同。
有人從食案後起身,向李曄抱拳,卻是一名王府親軍都頭,他憤然道:“敢問世子,這些狗賊何在?卑職願爲世子,取下他們的項上人頭!”
這卻是個機靈的,趕着在李曄面前表現忠心。
宋子文、趙行遠和錢仲,隔着老遠互相看看,都察覺到了彼此的慌張。
李曄看向上官傾城,“上官將軍,你查到了哪些人?”
上官傾城掏出一本書冊,看了衆人一眼,在一雙雙緊緊注視的目光中,徐徐念道:“錄事參軍宋子文,都頭趙行遠,管事錢仲,意圖今夜在王府縱火!”
“什麼?”
“竟有這等事?”
“該死!”
“這三個狗賊何在?”
堂中的人,頓時義憤填膺,紛紛起身,目光搜尋着宋子文、趙行遠、錢仲等人。
宋子文、趙行遠、錢仲臉色大變,連忙起身,就要狡辯。
上官傾城卻沒有絲毫停頓,手一揮:“拿下!”
甲士們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將這三人撲倒,押到院中,讓他們跪下。
“冤枉啊世子!”
“我等忠心耿耿,怎會做下這等事!”
“世子說我等意欲縱火,有何證據?!”
宋子文、趙行遠、錢仲等人,不敢出手抗拒,畢竟院中甲士太多,但也都立即出聲辯解。
“要證據?我給爾等便是。”上官傾城冷笑一聲,“帶上來!”
話音方落,一隊甲士壓着一羣小吏、軍士、僕役,進到院中,不僅如此,一些甲士還將縱火之物,那些油脂、火符之類的物件,丟了一地。
看到這些人這些物什,宋子文、趙行遠、錢仲都是臉色蒼白,差些哀嚎出聲。
要在王府縱火,鬧出大動靜,達到掩護李曜偷人的目的,排場小了當然不行,自然要安排人手,準備縱火之物。
甲士押進來的人,就是宋子文、趙行遠、錢仲安排的縱火人手。
“這不可能!”三人差些驚叫起來。
他們自認爲事情做得隱秘,不會被察覺,此刻怎麼也想不通,李曄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上官傾城又如何能在短短兩個時辰之內,準確查到那些準備縱火的人,還悄無聲息將他們都控制住,並且找到了那些油脂、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