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暮塵挑眉輕笑道“呵呵……修煉爭的是天道機緣,一步一個腳印,百舸爭流,我需要賜予嗎?”
淦暮塵雖然不知道法界仙域的星辰法力是如何修煉而得,但從種種跡象上看,法力雖然詭異強大甚至讓人措手不及,但賜予明顯也是束縛,一旦被這種束縛所限,修爲即將無法寸進。
法力來自於信仰,取之於人而又凌駕於人之上,他的強弱則取決於所信仰崇拜你的人數量和強弱。
所以,小到一個區域,大到一個星域。普通人的力量雖然渺小,但螻蟻也是肉,積少成多。這些民衆微弱的信仰之力都匯聚於一人身上,這是不可想象的,自然也是無窮強大的。
人力有窮盡,羣衆的力量則無盡。
道分陰陽,力分內外,兩者向來相處於同一平衡狀態相互制衡。
由此,有人主修內力,也有人主修外力。無論是內修者還是外修者,道之極,都是處於同一個層面的,強弱懸殊不會太大。
一道之極盡,都是集修者畢生精力,耗無窮光陰方可得見始終。
貪多嚼不爛。
無論是內修者還是外修者,這是所有高階修道者心中共同一致的看法,並得到默認。
駁而不精,難登大道。
條條大道通神府,說得便是,窮極一道之不斷昇華。
故此,就算開始駁雜多學者,後期都會選擇一道,窮極而研。
然而,淦暮塵卻不在此兩道之中,他所修的並非單純煉體入魂之道,也非煉魂入體之道。在其中而卻又不在其中。入方內而看似非方內,所學之道,看似繁複,實則另闢蹊徑,取精華而得真我。
青星仙帝目光如炬,面色微帶驚訝大笑道“哈哈……大道至理人人都懂,可是卻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只有真正處於道中,並走出來者,纔有資格言爭天命,塞百舸。本帝觀你心火壓抑,仇恨纏身。現在的你,需要快速得到力量,而你所需要的力量本帝可以賜予你。”
淦暮塵不由覺得好笑,換着數年之前,如果他遇上這樣的機遇,他會毫不含糊。但是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因爲要變強,想方設法活下去的人了。
淦暮塵輕鬆淺笑道“呵呵……或許你是對的,但也不全對。大道的確是人走出來的沒錯,但就算是走出來的那個啊,他自己也不一定就能堪破,這正如一個書法大家寫不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字一樣。也正如你現在的處境,帝又如何?還不是無法掙脫命運在你身上留下的枷鎖。你賜予人的同時,命運也將之賜予於你。換句話說,你覺得自己掌握了命運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才正式開始轉動。不是嗎?”
青星仙帝聞言臉色有些掛不住,一個修爲低微的人與他辯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某根神經受到了某種無法言表的刺激。可是無聊的歲月讓他沉澱了太多的話,他需要一個可以傾訴且聽得懂的人。
於是,青星仙帝繼續道“小夥子,世間之大,天才何其之多,我感受到了大世來臨前的氣息。在這些與你一樣想要塞百舸的天才之中,誰沒有機緣,誰沒有大奇遇?天意弄人的同時對人也是平等的,命運給予了這些天才各種不同而又毫無強弱區別的軀體,卻又讓他們用這個與普通人不同的軀體來尋找永無休止的痛苦?爲什麼,你知道嗎?”
淦暮塵也算是博古通今之輩,對於玄學至道,他雖算不得精通,但也略知一二。聽到青星仙帝的話後,讓他不由心神一震。這最後一句話聽上去雖然平淡無奇,但絕對隱含了某些大道至理,或許說已經接近了至理的真相。
淦暮塵思忖半響後道“那又如何,界也好,帝也罷。最終還不都是命運玩弄的圈內寵物。高興的時候給予施捨,厭惡之時給予愁雲慘霧。如你,如我。不是嗎?”
青星仙帝雙目如燈,閃爍着可以毀滅一切的強烈光芒,看得出,淦暮塵的話明顯影響到了他心中的某些禁止,他的心神正在動搖。使得他時不時釋放着身上的力量,用以來詮釋自己此刻心中的不解“小夥子,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能一語道破。可惜,就算是這樣,你又能如何,沒有至強的反抗力量,談及這些又有何用!”
淦暮塵自然知道青星仙帝不會有這麼好心,他之所以說要賜予自己力量,不過是想找一雙眼睛或許他是想着佈一個局,讓自己裝進去。
淦暮塵冷笑着,既然他已經是心如明鏡又且能上當受騙“至強的力量嗎?呵呵……我只是想問問,作爲仙帝的你在無窮歲月中生不如死,而作爲界主的人也並未不會死。難道是說你們不夠強?還是說你們終究無法一手遮天。世人眼中的你們無所不能,可是,你們都改變了什麼?擊碎宇宙還是滅殺生靈呢?說到底,到最後依然沒有擺脫宿命的枷鎖,至始至終都在同類中耀武揚威,然後相互殘殺咯”
青星仙帝聞言不斷皺眉,他自詡一方強者,可是聽淦暮塵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忽然變得弱小無比,不由放低語氣“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你心之廣闊,看得比我更遠。修道本就是與人爭與天鬥,把握自己的機緣,搶奪別人的機緣爲自己所用。既然是爭奪,那麼就會有犧牲,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不過,我又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自甘墮落,心甘情願臣服於宿命的人。試問你不殺人,人就殺你,你是成全與他還是奮力抵抗?”
淦暮塵聽後冷笑道“呵呵……我說我臣服宿命了嗎?沒有吧!我說過我將來不殺人了嗎?也沒有吧!我如果自甘墮落還會出現在這裡嗎?你憑藉適才你我之間的一言一行便斷定我自甘墮落,呵呵……跟你說話,我這麼覺得這麼費勁呢?作爲強者的你,可能是習慣了斷人生死,或是習慣了主宰他人命運。我只能說,所修之道,隨心所欲,不需要賜予,也不賜予別人。”
青星仙帝被淦暮塵的問話問的一時無言以對,他算是看出來了,淦暮塵整個油鹽不進,於是道“呵呵……與你談話,本帝同樣也是無言以對,不知是我的智商有限還是你童言無序,你所說的話聽上去條條是道,其實是前後矛盾,首尾不應。之前你所說你討厭無畏的自相殘殺,可是你現在又說你追求的是隨心所欲,說白了還是以殺止殺。那麼,你所追求的又與我們有何不同呢?”
淦暮塵聞言撇了撇嘴,鄙笑道“的確是你的智商有問題,我所言並不存在矛盾,也不存在首尾不應問題,爲什麼呢?哈哈……因爲我還年輕,我的路纔剛剛開始走,你還有問題麼?”
青星仙帝聞言沉默,他想不到淦暮塵竟然會這樣回答他,的確,他在淦暮塵這個年紀的時候甚至不知道真神之上還有更高的存在,那時候,師長們爲了不打擊他們修道信心,總是說知道太多對他們沒有好處。
因爲不知道,所以行走之後驀然回首,人生殘缺,無法彌補。如果是一般修士還好,一旦涉及到了帝,界那等層面,因果加身,不是前進一步海闊天空,就是永遠墮落黑暗深淵。
法界仙域講究劫數,他們論及平衡,所作所爲都同處相互制衡的平衡點上。
在這個點上,他們佔據了高處,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是在得到信仰之力的同時也承受着莫大的因果。如所提供信仰之力的人不再信任,那麼他們將不進且退,嚴重的情況下,還可能不生即是滅。
當然,萬域是不存在這樣的因果劫數的,他們並未對任何人索取,也不許要反饋給任何人。
對機緣,各憑本事,生死勿論。生靈之間,精神不存在相互關係,強者生,弱者死。
三世往復,看似混亂,實則有序。當然,如果魂飛魄散,那也是命數。
在這裡,修爲只要境界達到,天地自然就會認可。
青星仙帝自然是知道萬域的,對法界仙域高層來說,萬域就像一處尚未被開荒過的肥沃蠻荒之地,萬域上的生靈便是他們眼中的蠻荒野人。
無統一,無組織,無秩序,所謂的星域不過是一個零散的羣居部落,毫無紀律可言。
這也是法界仙域爲何要不斷向外開展勢力的原因,無論是三大界主還是仙帝,他都常年遨遊太虛之中,尋找可以開發之地,而萬域便是被他們發現且可以開墾之地。
星域本就是宇宙中的一個點,星域上所存在的生靈智慧也許相對法界仙域有所不及,但也弱不到那裡去,戰爭一觸即發,仇恨因此生根,以至無數紀元之後,還在不死不休。
青星仙帝道“每一個強者心中都有一個完美的世界,祈求着自己所創造的世界能夠給自己的子民帶來福祉,但這個是建立在爭搶掠奪的基礎上的,沒有資源,說什麼都是枉然”
淦暮塵聞言後倒覺得這個說法還過得去,他想起了之前與刀爺淦暮神等人聊天的內容,於是道“首先言明的是,我這個人沒有歧視心裡,之所以爲敵,只因爲立場不同。說白了,無論是萬域還是法界仙域,或許我們大家都生活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個由某人規劃構建的圈,大夥爲了爭奪那所謂的天機一線和資源而打死打生。其實這是不智的”
青星仙帝所有所思道“喔,我們也曾經懷疑過有更高的存在,但卻未被證實,此話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