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丘陵,萬里梨花,每逢春至,遊客如蟻,人來人往。
層層丘陵環抱之內是一座城池,富饒繁華,人文鼎盛。武道繁昌,建築古樸,交陌四通八達。站在城中仰望西面,百萬裡外,一座山峰直入天地。
峰之高難測,寬不知幾許。猶如一通天避雷針,無論深處大陸千萬裡何地,皆可得見,此峰便是垂懸千古的落日峰。
此城便是大陸十大名城排名其二的臨峰城,臨峰城以西九十萬裡有一橋,名曰通天橋,橋長二十萬裡,橫跨落日城與大陸之間。
橋下是一環繞落日峰的無底深淵,常年雲霧繚繞,不可見底,據傳虛神不可臨底。
橋頭有一高達百丈的巨大石碑,此碑屹立千古,沐浴滄桑,上面寫道:
萬里梨花臨峰城,請君賞花且歇息。凎化法旨須請命,四大家族莫逆行。強度天橋殺無赦,得批方也許滿虔誠。莫把生命當兒戲,百鬼夜行滅神魂。
自古以來,大陸多少雄主豪傑皆止步於此。無論他們修爲多高,實力多強。到了這裡,是龍得盤着,是虎得臥着。都只能如螻蟻般望洋興嘆,那迷茫在朦朧中之地,便是四大家族血脈傳承所居住之地。
凡是想要進入落日城者,皆需向駐紮在落日城中的皇族勢力遞上拜貼,由一皇四族駐紮城中的負責人審批通過後方可入城。
如強行橫渡通天之橋,無論虛神也好,道尊也罷,皆一律殺無赦,情節嚴重者,抄家滅族。
千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傑魂飛魄散於橋頭,使得石碑往外的石壁山谷常年陰氣極重,有百鬼夜行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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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歷史用血告訴人們,四大神將家族顏面神聖不可冒犯,否則定神魂俱滅,不得好果。
人們相望着那百萬裡之外的神仙之地,羨慕之色難掩。傳說哪裡的人皆可長生不老,個個強橫無敵,一人出而可掃天下。
可惜,遊客興趣嫣然卻只能望而止步。沒有人膽敢上前半步,用生命冒險。
也因爲如此,多少文人墨客逗留,武道強者不捨離去,都等着在所謂的機緣巧合。臨峰城的人文武道才得以如此繁華昌盛,經濟僅次落日城。
山花爛漫,繁星點點,清風明月,高亭數人,指指點點,好不自在。
亭子外的梨花樹下,千人直立,氣息有意無意震得落花亂舞,這些人,清一色都是洞天巔峰好手,個個殺氣極重。
忽然,一道黑影至臨峰城方向疾馳而來,他速度奇快,踏着梨樹頂端,踩着飄飛的樹葉,一躍百丈。
黑衣人在亭子下方的臺階停了下來,他跪地報道“報,少爺,無量城剛剛傳來消息,無量神宗已被夷爲平地,雞犬未留,連……”
“連什麼?說”亭子上傳來一道少年的急切之聲,震得方外梨花林一片深寒。
“連方圓百里的無量羣山都消失了”來人話語有些支支吾吾,半響未能將話語說盡。
“退下”司徒隨風聞言趔趄後退,無力後靠在亭子的護欄之上。
“完了,完了”無量神宗大長老包老實也是後退靠在停子左邊石柱上,自言自語。
亭子內,氣氛變得詭異緊張。
“我早就說過,四大家族顏面不可侵犯。不過是爾等修養千年,自信膨脹。自以爲可以力敵,簡直就是自取滅亡”劉曉菲面色不改,雙眼露出藍色之光,殺氣震盪繼續道“淦家鎮向來文通今古,武道通天,太陽極道更是一等一的經法,連蕭滿江臨近通天橋時都只能下地。哼……皇族都不敢輕舉妄動的家族,你包老實卻敢?”
亭子外面,梨花被劉曉菲的殺氣震得成片飄落,滿天飛舞,原本通幽的梨花山道,一時堆滿花瓣,一片雪白。
砰……
包老實雙腿發軟,猛然跪地,亭子地板被他的雙膝頂得粉碎,包實在猶如受驚的山貓顫聲道“前輩饒命,饒命啊!……”
“哼,早知今日何不當初呢?你還有話說嗎?如果沒有,可以自裁了”劉曉菲目光冰冷,她慢慢轉身看向天外明月,精緻的臉龐上,神色比月色更顯得冰冷。
“師妹不可,無量神宗既然已滅,談論是非功罪已經毫無意義。無量神宗如今只剩下我們師兄妹三人相依爲命。大師兄如由此自裁謝罪,我們實力定將大跌,得不償失。整個宗門,除了師尊,大師兄的威望最高,沒有他,我們如何籠絡流落在外的無量神宗之人。我們怎麼爲師尊和百萬同門報仇”司徒隨風言辭相辯,神情急切。
劉曉菲臉色露出殺氣道 “呵呵……你讓一個罪人去統領無量神宗的殘兵敗將,你還想着爲死去的人復仇?你腦殘還是腦渣?”
司徒隨風被劉曉菲的話刺入心底,夜色下一臉難堪,他聲音倒是不卑不亢道“師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前者已逝,我們又何必再做犧牲呢?”
劉曉菲突然怒呵道“你司徒家向來以謀略定天下,這個道理你還需要我來教你嗎?無量神宗乃是我劉氏宗族和皇族一起扶持,發展兩千年方有今天規模。如今所有心血付諸東流,總得有人來頂下這一切罪過,而這個人便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包實在。因爲包實在的一時魯莽,害死我百萬子弟兵,更有強者隕落無數。不殺之,不足以平高層心中之憤”劉曉菲轉身看向司徒隨風道“要不然,你來替他頂下”
司徒隨風頓時無言以對,劉曉菲此言句句在理,如上面怪罪下來,此中確實需要有人來頂罪,而這個人不會是自己。如今,他也無能爲力,只能忍痛割愛了。
“前輩這是確定要先殺包某人而後快嗎?”包實在忽然站起身來,語氣變得陰沉。
劉曉菲聞言轉身,雙目變得有些意外道“怎麼,你想造反?”
“呵呵……造反?無量神宗都已經覆滅,包某人身爲半步虛神之人卻只能頂罪替死,你不覺得可笑嗎?”向來對劉曉菲恭敬有加的包實在語氣變得冰冷起來,整個小亭子內的氣氛一下子深寒刺骨。
劉曉菲眯着眼道“事是你惹出來的,難道你還想讓我們兩人承擔不成?”
包實在陰沉着臉,聲音忽然加大分唄道“夠了,我包某人想走,就算是你真身來了也無用。不過,在我走之前,有些話我得說清楚”
“大膽,包實在,你膽子是越來越肥了哈,竟敢公然叛離,你這是想死嗎?”劉曉菲毫不退卻,也是一聲怒斥。
“夠了,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操你孃的,你想要我死,難道還需要我引進頸待戮嗎?反正前後都要死,難道還不讓老子把話說盡”包實在站起身來,殺氣瀰漫。
“大師兄,你?”司徒隨風臉色大變,這樣的窩裡鬥,他始料未及。
包實在向司徒隨風丟了一塊玉石,然後看着劉曉菲大笑道“哈哈……我包實在爲一生都貢獻給了宗門,但如今居然成了棄子,……真是可笑,小師弟,麻煩你將這顆錄音石放給劉前輩聽聽,我到底錯在哪裡?”
錄音石,一種上古稀有的玉石,可以將對話的內容錄於其中,魂氣能量並可以激活。
劉曉菲面色不變,他從司徒隨風手中拿過那塊玉石,月光下,那塊玉石散發着藍色霧氣,顯得有些神秘。
劉曉菲手中魂氣繚繞,瞬間將玉石包裹在內,並有聲音響起。
“徒兒,你跟隨爲師多久了”
“師尊,怎麼啦?”這是包老實的聲音,這個聲音稍微停頓後繼續道“我是十三歲跟隨師傅的,那時候師傅你四十五歲,呵呵……至今已是兩千九百二十七年”
“呵呵……這你都記得啊!”歐陽初晨的聲音繼續道“那時候我還未到魂海境,你死皮賴臉要跟我修魂練武,想起來真是歲月不可回啊!”
包實在的聲音繼續響起道“是啊,那天我餓得暈倒,是師尊救了我,從那一刻開始就是我的新生”
……
兩人的對話內容很長,兩個時辰後,劉曉菲臉色大變道“歐陽初晨,你竟然癡武到了此等境界”
包老實笑道“癡武?我和師尊在大陸上廝殺,流離失所,沒有功法武技,我們就去搶。沒有修煉資源我們就去奪,在死人堆裡獲得新生,在遍體鱗傷後創造無量大道”包老實看向劉曉菲道“可是,當我們以爲好日子到了的時候,皇族的人來了。再後來,你劉家的人也來了,再再後來,司徒家,王家,柳家的人都來了。我們還以爲淦家也會來,但是他們沒有?”包老實淺笑自嘲道“我們就像被放養山野的牛羊,飢餓枯瘦的時候無人問津,而肥頭大腦的時候卻被猛虎惡狼虎視眈眈”包實在慢慢將披散的頭髮慢慢紮了起來,露出他剛強堅毅的後頸脖子,最爲顯眼的是他脖子上密密匝匝的刀疤劍痕,他怒道“你們憑什麼來指手畫腳,又憑什麼來號令我無量神宗。美其名曰賜福,都是司馬昭之心罷了哈哈……滅了也好,從此包某人逍遙天地,誰他孃的都別想命令我”
包實在說着徒手一揮,虛空裂開一道縫隙,他踏步而行,踩落梨花無數,殘花敗葉飛舞。
“包實在,你找死”
劉曉菲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一道風華絕代的二八女子便憑空出現,屹立在裂縫之前。
劉曉菲的身影竟然化爲一道藍色光線,沒入女子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