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婆緊閉着的眼慢慢撐開一道細縫,縫隙內的眼眸閃過一道寒光,隨後用那沉重的眼皮將雙眸閉上,嘴脣微動平靜道“閣下並非有緣人,退下吧!”
熟悉的身影,勾起了逝去的記憶。
鏽劍出現在淦曉澀手中,淦暮塵眯着眼左手輕輕將淦曉澀緊握劍的右手扣住,低聲道“靜觀其變,稍安勿躁”
馬小白神情有些緊張的警備着,身上甚至亮起來淡淡藍光,盯着對面,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這人的着裝太熟悉,就跟當初西來客酒樓上的那羣人一樣,氣息強大,最少也是登天的修魂者強者,深不可測。
幾人歷經了丹鳳城的與修魂者之戰,對身穿盔甲者都很敏感。
蕭侯右手撩了撩至其額頭盔圈內蓬出的髮絲,身上,散發出藍色青光,將其籠罩得神聖無比,那手中玉籤也籠罩繚繞着魂氣,強大的魂氣至周圍而來,席捲得在場的人羣頓時東歪西倒。
蕭侯看到滿地打滾的四街民衆,彷彿高高在上的主宰之王,轉眼看向四周狼狽的人羣大聲冷笑道“哈哈……你們有誰打算與我爭奪這算命籤嗎?”蕭侯笑完後才發現地上有五人不動如山的蹲在原地,五人身上籠罩着金藍色的淡淡光罩,這才皺眉道“咦,居然有人能擋住我的五行罡氣,真是稀奇了”
“我說了,你並非有緣人,滾吧”柳婆婆緊閉的嘴脣動了動,面色毫無波動,話語卻開始充滿了不耐煩。
蕭侯轉身看向滿臉皺褶的柳婆婆,怎麼看這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毫不理會輕笑道“呵呵,籤已在我手中,我自然便是有緣之人,你這是想親自毀掉自己一月一算的諾言嗎?”
柳婆婆胸脯有些起伏不定,彷彿對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開始厭煩起來,語言也變得不再客氣道“籤選有緣人,你強行奪取,就不會遭遇天譴報應嗎?”
“誰啊,滾下去”
“就是,就算你是武皇強者也不能破了規矩”
“看他人摸人樣,卻吐着畜生纔有的思想”
“當四街是什麼地方,簡直是放肆之極”
……
一時間,四街響起來了嘈雜的謾罵批評之聲。
都說民衆的力量是強大的,可是,無知的人們卻將這位從天而降的人當成了凡人武修中的武皇強者。
對於四街的武皇強者,那可都是大衆心目中的一派宗師形象,爲人處世都讓人敬佩,維護着四街的和平,但對於偶爾從外面前來四街搗亂,破壞四街寧靜的強者,人們報以激勵的抗議,如當初與淦曉澀大戰東街的陳換生,時至今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還在背地裡指責着,也正是如此,四街才集資發佈查找孩子失蹤的任務。
“哈……強者當把握自己的機緣,搶奪別人的機緣,與人爭,與天爭,與地爭,天譴報應只正對弱小者,我便是天”蕭侯不以爲然,作爲高高在上的強者,對於這些螻蟻的指責謾罵,他全當是對他的祈禱和祝福了。
忽然,他感到緊握玉籤的右手一陣灼痛,本能是低頭一看,自己右手掌中的玉籤居然火紅如高溫後的鐵塊,手掌正在冒着肉香,玉簽上的火焰順着其手掌漫延而上。
“啊……這是什麼?”
蕭侯一陣刺痛,丟掉手中玉籤,他本能的一聲疼叫,身上亮起了五色之光,五色斑斕之光將正在焚燒其手掌的熊熊烈火融入體內。
然而,蕭侯再次將玉籤抓在手中,突然,剛剛吸收融合了的手中火焰,在他身上亂串了起來,體內頓時傳來陣陣劇痛,他面色突變,很決絕的將已經融入身體內的少許火焰逼出了體外。
場中,憤怒的四街民衆目瞪口呆,這樣強大的功法讓所有人木然,就算強大如四街原教館主,也沒有這等神能!
只有五人知道,世間有無上功法,比如皇朝的五行帝經,據說可以呑噬融合萬物屬性,看樣子,蕭侯鐵定是皇朝之人無疑了。
“滾吧,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這是越界,挑釁,這是死罪”柳婆婆嘴眼緊閉,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在蕭侯掙扎之際,玉籤終於至其手中掙脫出來,跟最初一樣,繼續向人羣漂移着,尋找着。
蕭侯的右掌被灼得通紅,整個牛排狀,他看了柳婆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場的人羣,身體自然慢慢淡化,然後消失在了原地,只有一句話在所有人耳中響起“死罪,誰人能定吾之罪,真是笑話”
好狂的話語,相對四街平和的百姓來說,這是赤裸裸的挑釁,癲狂的挑釁。
四街擁有最超前的能量武器,可以瞬間將一座山夷平,擁有號稱可以滅殺神靈的滅魂弩,誰人膽敢放肆?
可是,現在四街的高層都知道,隨着天氣變化,一切都在變化着,天地彷彿不再像以前那樣安定平衡了。
對於蕭侯的消失,人們都知道,這是對方以極速離開的原因,因速度太快,看似淡化消失,實則是化爲光線離去了,只不過是凡人肉眼難辨而已。
“走了,看樣子吃了苦頭”淦曉澀低語。
“果然跟你說的一樣,這柳婆婆當真深不可測”馬小白雙手輕輕捏了捏自己的白色袍子傳音道。
“嘿嘿,有點意思”淦暮塵緊閉着眼,嘴脣動了動。
“走,我們跟上去看看”淦曉澀說完,身形已遠在藍天之上。
對面,落日峰一層西邊,再過去數裡,便就離開了遺忘村的邊界,那裡,一朵浮動的雲層擋在了前方,一個白影站雲層外,凝視着。
原本安靜漂浮着的雲海忽然翻涌卷舒着,彷彿被突如其來的勁風帶動,又如平靜大海中忽然興起的浪潮,在這浪潮深處,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若隱若現,那身子彷彿與雲海融爲了一體。
“請出示通行令牌和前來遺忘村的原因,皇朝派你來遺忘村何事?”柳婆婆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語氣有些不可辯駁,彷彿像是在審判着犯了大罪的犯人,威嚴不可侵犯。
“是你?”蕭侯轉身看着身後有些佝僂的虛影,面容有些驚訝。
“我在問你話,我耐心有限,作爲聖者,不請自來,你來這裡做什麼?說”雲層中,柳婆婆睜開雙眸,那雙眸子,有熊熊烈火在燃燒着。
聖者?柳婆婆的一句話驚呆了遠處的淦曉澀兩人,來者居然是至高無上的聖者,這裡的聖者跟凡人武修的武聖不一樣,武聖可斷江河湖泊,可毀山破地,一怒之下,血流成河,
當初的斷橋外,衆聖空中之戰,地面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那五個洞坑,至今猶在,深不見底。
“大陸是皇朝的大陸,哪裡去不得,倒是你?又是何人?”蕭侯看着雲層深處的佝僂身影,作爲聖人,面色絲毫不畏懼。
“你找死嗎?凎化大帝之令中規定,四大家族之地外人不得隨意踏入,作爲聖者,不去破天涯支援前線,無故擅自闖入凡人之地,此乃死罪”柳婆婆身形閃爍,最後化成一俊郎的十八九歲藍衫少年。
蕭侯臉色終於出現了變化,這柳婆婆居然是一個少年所化,而且還知道破天涯此等大事,一個凡人知道這麼多,怎不叫人懷疑。
柳婆婆強大的氣息席捲天地,稀疏的流雲,四處肆虐的狂風都停止了流動,就連遠在遠處的淦曉澀兩人也受到波及,此刻已是滿臉驚容,眼珠子圓睜。
淦曉澀低語道“她發現我們了”
馬小白與其並肩道“她對我們沒有敵意,這是爲何?”
淦曉澀瞟了遠處一眼道“我們本來就是遺忘村四大家族的人,看樣子,你這腦子還需得再進化進化”
馬小白翻白眼道“你瞧不起馬?”
淦曉澀不再言語,她知道一匹馬理論不會有什麼結果。
對面,蕭侯不爲所動,如今大陸上的強者盡數都在破天涯,沒有出世的也都在閉死關之中,他可不會相信一個少年能給自己定罪,於是笑道“易容?絕命柳婆婆?哈……令牌我沒有?給我定罪,想殺我,就憑你?既然你這麼愛管閒事,那麼今天就絕命於此吧”
“找死”柳婆婆俊郎的少年面容上有些露出不快,右手慢慢伸出,口中有些遺憾道“殺一個皇朝高階聖者卻是有點不捨,不過,藐視大帝規則者死”
蕭侯看到柳婆婆欲要出手,披風往後一甩,身上亮起強大五色斑斕光芒,一步向前,風起雲涌,他居然準備殺柳婆婆滅口。
淦曉澀兩人盯着前方,神經繃緊,他們知道柳婆婆很強,但是能否戰得過高階聖人,這還是未知數,實在不行,只能助柳婆婆一臂之力,圍殺之。
兩人戒備着,心中爲這突然的變化感到驚訝,皇朝居然有聖者到了遺忘村,這是一個很壞的結果。
當初冰鈴鐺可是說過,皇朝的強者都在破天涯,看來,冰鈴鐺知道的還是不夠多,皇朝的爭權暗流果然十分渾濁。
“我最後問你一遍,來遺忘村所爲何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柳婆婆看着向自己撲來的蕭侯,聲音加大了數十個分唄,右手一揮,身後的雲層瞬時將兩人遮掩住,唯獨聲音至雲層中了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