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紀回到自己的居住的宮殿查看了一翻。這座黃金宮殿保存的還算是完好,只是房間中楊紀從平川城帶來的那些書藉就難以倖免了。所有的書架都被推倒,書本被甩的亂七八糟。
還好冥界的生物明顯對這些經史子集並不感興趣,所以造成的損失還不算大。
“等過段時間,找個人來收拾一下。”
楊紀心中暗暗道。
山頂上空曠無人,水池裡的水已經黑了,假山被推倒,香爐斜斜的歪倒在地上,爐灰都灑了出來。
楊紀沒有停留,拾階而上,穿過第二層所有大師兄、大師姐居住的區域,進入到山頂空曠的長老峰,再沿着一條羊腸小道往鐵冠山的最高峰而去。
鐵冠山還有沒有其他人在楊紀不知道。但是有個人,楊紀知道是一定在的。
山頂風聲呼嘯,吹在身上涼涼的。沿着這條羊腸小道而上,片刻之後,楊紀終於見到了整個冥界災劫中,唯一沒有離開過鐵冠山的守門人。
他穿着一身破舊的衣衫,滿身污垢,瘦骨嶙峋,依靠盤坐在藏經洞旁邊的峭壁上,身軀斜斜的倚着。
如果單論外表,任誰都會感覺這就是一個流浪落魄的乞丐。但任何一個人乞丐,都不可能從這次的冥界災劫中存活下來。
“小子,你終於來了。隔了幾公里,我都能聞到你的味道。”
守門人背靠峭壁,閉着眼睛道。他鬢角的亂髮在風中抖動,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但是聲音卻依舊中氣十足。充滿氣勢。
楊紀笑了笑,右手一挽,從納芥瓶中取出一罈酒來。酒是楊紀臨出發的時候,從琅琊城裡的購買的。
“前輩真是好鼻子。”
楊紀笑了笑,把酒罈放到守門人面前。拍開泥封,一股酒香立即散發出來:
“這次來也沒帶什麼東西,就帶了這瓶酒。前輩嘗一嘗吧。”
守門人沒有拒絕,鼻子抽動了一下,聞着空氣中的酒香,突然感慨不已:
“真的好像沒有喝過酒了。小子。算你有心了。”
抓過楊紀送的酒,雙手端起,仰起脖子,就着壇口喝了起來。這豪邁的樣子倒是讓楊紀吃了一驚。
守門人咕噥咕噥,一邊喝。一邊露出回憶的神色,眼中神色複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楊紀也不打擾,看着咕噥咕噥喝下去,然後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把酒罈放了下去。
“宗派裡從來沒有給你送過酒嗎?”
楊紀突然好奇道。
“哼。你也來過幾次,你什麼時候看到他們給我送過酒嗎?”
守門人看着楊紀,冷笑道。
楊紀以前是冒充過火工弟子給守門人送過飯菜的。仔細想想,那飯菜裡面還真是沒有酒。
“別說酒了。能給我送的飯換個花樣就算是不錯了?”
守門人冷冷道。
楊紀突然感慨不已。他現在才發現,守門人在山上的處境或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差一些。
“我突然有些好奇。冥界災劫足有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鐵冠山上一個人都沒有,自然不可能有人給你送你。你這幾個月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好像武聖也要吃飯的吧?”
楊紀道。
“哼,難道沒有你們鐵冠派的人,我就真的要餓死嗎?放心,這幾個月老夫都是吃肉過來的。”
守門人冷哼一聲道。
“吃肉?”
楊紀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臉色微白。大吃一驚:“你吃死人肉?”
鐵冠山上一個人都沒有,守門人要吃肉。就吃能吃惡鬼、夜叉、羅剎的屍體了。難怪上山的時候,山頂會這麼幹淨。
“放屁,你小子想到哪裡去了!”
守門人一眼就看穿了楊紀的心思,頓時勃然大怒:“老夫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去吃那些惡鬼、夜叉的屍體。你看看那是什麼?”
說着一指峭壁和藏經洞之間的角落。楊紀仔細一看,發現了一團毛茸茸、灰褐色的毛髮。
“這種羣山之中,別的東西不多。山鼠、蟑螂、蜈蚣、蜘蛛之類的東西還是很多的。我還沒那麼容易餓死。”
守門人怒道。
“哈哈哈……”
楊紀看着守門人鐵青着臉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和守門人接觸好幾次,每一次都被他佔盡優勢,最開始追殺那兩名擁有地行舟的邪道武者的時候,還被他擺了一道。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守門人氣急敗壞,吃癟的樣子。
“夠了。小子,這並沒有什麼好笑。那東西呢,你絕不會無緣無故到山頂來找我的。那東西呢,拿出來。”
守門人沉聲道。
楊紀笑了笑,點到爲止,並沒有讓守門人太難堪。
“呵呵,前輩高明。什麼都瞞不過你。”
楊紀看着守門人,施施然,一臉坦然的在他面前坐下:
“我的性格,即然當初做出了承諾,總是要做到的。即然當初達成了協議,我就會努力的替你去完成。”
說着楊紀腦海黑光一閃,死亡之手迎風而漲,迅速的由小變大。看到這隻手掌,守門人也感慨不已:
“看不出來,這段時間,你的實力增長的極快。不愧是上古儒道挑中的傳人。”
“呵呵。”
楊紀只是一笑,並沒有回答。死亡之手緩緩落到守門人身前的地上,五根鋼鐵般的粗大的手指張開,露出掌心中的一堆黑曜石來。
黑煙滾滾,一股濃郁的死亡氣息從黑曜石內散發出來。在這充斥着陽剛氣息的陌生環境內,黑曜石內的死亡氣息正在散發出來。
然而和內部依然龐大,濃縮至極的能量相比。散發出來的這點能量實在是還微不足道。
黑曜石楊紀已經接觸過好幾次了。但是每次看到那種濃郁的死亡力量,還是忌憚不已。就像黃泉水一樣。這種東西絕對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的。
一個弄不好,就會反傷自己。
“當初如果知道你要的是這種東西,也許我根本就不會答應了。”
楊紀目光變幻,看着掌心的黑曜石道。
“但你還是帶過來了,不是嗎?”
守門人笑道。並沒有看死亡之手中的黑曜石。
“沒錯。但是這場交易從一開始就不是公平、公正的。你對我隱瞞了太多的消息。”
楊紀道。
時過境遷,黑曜石已經到手。但要說楊紀沒有一點怨言,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喜歡被人愚弄。
“並不是我要故意隱瞞你。而是按照你當時的情況,至少一、二年之內,你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我根本沒有想過,你可以這麼快的完成任務。”
守門人坦率道。
“哼。不要套我的話了。這些黑曜石你拿去吧。”
楊紀冷笑道。
守門人哂然一笑,也沒有否認。看着楊紀把黑曜石送到面前,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這才伸出探入死亡之手中,抓起一顆顆黑曜石。放到身前。
滋滋!
楊紀看得仔細,守門人的皮膚接觸黑曜石立即發出汩汩的黑煙,皮膚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化。
但守門人卻渾然不覺,也毫不在意。
“小子,這株元氣草給你。”
守門人收了黑曜石,枯瘦的右手從大袖中伸出,猛然一抖,一顆看起來普普通通。若有所些枯黃的小草立即破空而出。
這株元氣草守門人的手掌後並沒有落地,而是飄浮在虛空中,載沉載浮。並不落地,一股奇異的波動以元氣草爲中心散發開來。
楊紀好奇的看着這株元氣草,眼中異彩連連。天下草木萬千,但能飄浮在虛空中的,估計也就只有這種元氣草。
憑僅這種飄浮不墜的特殊本事,這種元氣草就已經是價值連城了。更別說。它還擁有通竅的作用。
“老夫一向信守承諾,你把黑曜石帶給我。我就把元氣草給你。你也不要覺得自己吃了欠,這株元氣草和別的元氣草不一樣。老夫帶在身邊幾十年。一直都沒有讓出去。只是因爲山上元氣稀薄,老夫又血肉枯萎,所以這株元氣草纔看起來有些枯萎不堪。不過無論如何,元氣草就是元氣草,我也不細說,它的珍貴,你以後就明白。”
守門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多謝前輩。”
楊紀微微一笑,手掌一拂,發出一股血浪包裹中空中的元氣草,猛然一收,立即化爲一團流光沒入袖中,迅速的納入了納芥瓶中。
這種好東西還是納入納入納芥瓶中才安全。
守門人看着楊紀收了元氣草,眼中神色複雜。
“前輩可是捨不得?”
楊紀笑道。
“畢竟也是跟了我幾十年的東西。”
守門人淡淡道,撇過頭去,並不否認。
楊紀笑了笑,瞥了守門人一眼,倒也能理解。守門人衣衫襤褸,形容落魄,以他此時此地的處境,身上還能保有一枚元氣草,可見這枚東西對他確實意義不凡。
就像他說的,放在身上跟了幾十年的東西,情感相伴,就不僅僅是一枚元氣草那麼簡單了。
“前輩如果捨不得,我可以元氣草還給你。”
楊紀笑道。
“哼,你把老夫當什麼人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老夫怎麼可能會反悔。拿着你的元氣草,趕緊給我滾蛋吧。”
守門人微怒道。
楊紀笑了笑,卻並不走。依然盤坐在守門人對面。守門人瞧楊紀幾眼,等了片刻,卻發現楊紀壓根沒有離開的意思。
“小子,元氣草已經給你。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守門人終於忍不住怒道。
“前輩,你好像還忘了一樣東西。”
楊紀收起了笑容,認真道。
“小子,你什麼意思?”
守門人臉色微沉。
“前輩,你難道忘了嗎?除了元氣草,你好像還答應告訴我另一份文聖筆墨的下落。”
楊紀好整以瑕道。
“呵呵,我只記得用元氣草換黑曜石,這好像不在我們的交易範圍吧。”
守門人身體往後一仰,靠着峭壁,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