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楊紀雙腿一夾,也不理會這些人,徑直往出口的方向奔騰而去。
身後衆人看着楊紀的背影神色複雜。
“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聲音喃喃自語,說出了衆人的心聲。
原本大家雖然和楊紀站在一邊,但心底其實並不認爲誰有多厲害。然而這一刻,在衆人眼中楊紀的身影突然變得高大起來,充滿了神秘感。
“走!”
衆人驅策而上,並沒有再說話,氣氛沉默了不少。
沿着蜿蜒的山道過去,三十里後,終於到了雙髻嶺的出口。
“駕!——”
走出雙髻嶺岔道口不遠,身後一聲如雷暴喝,眨眼間煙塵滾滾,幾騎人馬風馳電掣,滾滾而來。
“快走!黑風盜,黑風盜……”
“我們中埋伏了!”
“那羣混蛋!混蛋!——”
……
一羣人身上血跡斑斑,目眥欲裂,從岔道的方向敗走而來。他們神情又驚又怒,悲憤無比。
“是他們!”
韓賓一驚,連忙撥轉馬頭,迎了上去。其他幾人只遲疑了一下,也迎了上去。
“是你們!那幾個人,……那幾個人根本不是去參加科考的,他們就是黑風盜!”
六七個人認出了韓賓,迎了上去,一個個上氣不接下氣道。
“被埋伏了,被埋伏了……”
一行人悲憤無比,胸前後背、手臂大腿,很多地方都砍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連韓賓等人都不忍卒睹。
在幾人斷斷續續的敘述中,衆人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們進入岔道之後果然受到了埋頭。受先發難的,就是那幾名自稱在“雙髻嶺”裡面受到了埋伏,血跡斑斑的“倖存者”,猝不及防下,當場就被殺了幾個。
然後黑風盜的人很快從道路兩邊的樹林裡殺了出來,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衆人損失慘重。
要不是後來,後方來又了一些趕考的學子,衆人合力,奮力往外衝殺,恐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雖然能參加這次“武科考”的都不是弱者,而能達到十段,甚至武道境更是心志過人之輩,但是一下子受到這樣的打擊,對衆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一些人說起戰鬥的慘烈,甚至眼淚都忍不住流下來。一個勁的怒罵“黑風盜”混蛋、卑鄙、無恥……。
然而一翻話發泄般的說完,卻發現韓賓等人雖然有些同情,但卻並沒有很震撼的樣子。
“怎麼?你們……你們已經知道了?”
一行人看着韓賓等人驚疑不定。
“這……,我們確實是已經知道了。包括那幾個人就是黑風盜的事!”
韓賓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
岔道口瞬間冷場,六七名逃出生天的“學子”甚至連怒罵都忘了,只是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四個。
“你們知道?怎麼可能!——”
幾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們這邊剛剛從“黑風盜”的埋伏中逃出生天,根本不可能有人比他們更早知道,除非……他們和黑風盜是一夥的。
“別誤會,我們確實知道。但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韓賓說着把自己的知道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你們當初都誤會他了。他其實是在救你們,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相信他!那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根本不是你們想走的那條。”
“!!!”
一行人呆若木雞,就算是被黑風盜伏殺的屍橫遍地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這麼震驚過。
當你剛剛選擇了自己的一條“道路”的時候,這條道路甚至還沒有正式開始,對方就已經知道了你的下場,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不要怪他,當時的情況,他已經盡力了。而且,就算他說出來,你們就真的會相信嗎?那樣子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危及到他自己。”
韓賓道,眼中有些同情。
路都是自己選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看着這些人的慘狀,他有些慶幸自己選擇了和楊紀一樣的道路。
“哼!不要覺得委屈了。想想他讓你們跟他一起去的時候,你們是什麼反應!這個時候出了事情了,就想推到他身上了,臊不臊?”
臉色黎黑的少年說話卻沒那麼客氣,直接揭傷口道。
幾個血跡斑斑,傷勢不輕的“學子”原本聽了韓賓的話還情緒激動,眼睛血紅,一臉憤怒的樣子。但此時聽了黎黑少年的話,紛紛沉默下來,眼中的憤怒也消褪了不少。
的確,在聽到楊紀明明可以“救”他們卻沒有出手的時候,心裡卻實很憤怒。但是仔細想想,當初那幾個僞裝成“黑風盜”混在他們裡面,辱罵楊紀的時候,他們可沒少冷眼旁觀,幸災樂禍。
大家雖然沒有大罵,但當時看楊紀的目光也跟大罵差不多,都是跟看傻子一樣,充滿了奚落。這個時候出了事,又能怪得了誰。
“他在哪裡?”
一名受傷不輕的“學子”道,看到韓賓和麪色黎黑少年面面相覷,隨即解釋道:
“你們放心,我們不是想找他麻煩。”
籲!
四人鬆了口氣,正要介紹楊紀,一轉頭身後空蕩蕩的。楊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行事風格也和常人不同。”
面色黎黑少年見狀哂然一笑,隨即回頭道:
“放心,武科舉就在平川城裡,大家遲早有見面的時候。至於這裡的事情,你們也別想着回去報仇了,那只是意氣用事,綠林的勢力不是我們可以對抗的。當務之急,還是通知朝廷,由朝廷出面來解決這件事吧。”
“嗯。也只能這樣了。”
衆人點頭道。
大漢皇朝武威隆重,雖然邊陲之地信息閉塞,比不上皇朝腹地。但“武科舉”三年一度,關係重大。
“學子”趕考的路上出了這樣的事,朝廷不可能不出面處理。
“黑風盜”雖然勢力強大,但在朝廷面前終究是土雞瓦狗。
“駕!”
衆人一夾馬腹,急馳而去……
……
楊紀只聽了一會兒,就離了“雙髻嶺”。相比起其他參加“武科舉”的人,他的時間太緊迫了。
“只剩下最後一點時間了。”
楊紀將黑虎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一路風馳電掣的往平川城而去。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十里路程,只見一條宏偉的城池,黃磚金瓦,光芒屹屹,矗立在大地遠端。城池外人流洶涌,車水馬龍,一片繁榮的景像。
“這裡就是平川城了!”
楊紀暗暗吃驚。
這是他第一次到達平川城,那種宏偉壯觀的景像,使得楊紀居住的晉安城相形見絀,簡陋的就像農村一樣。
城門處,城牆上,處處可見鮮灰怒甲的大皇漢朝的甲士,一個個精氣飽滿,氣度威嚴,遠遠看去,一個個目光雪亮,如刀似箭,令人暗暗生凜。
而平川城裡面,更不知道有潛伏了多少武道強者。隔着很遠的距離,楊紀就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血氣從平川城裡噴吐出來,整個城池都好像在燃燒一樣。
“我以前在族裡的時候,就聽說平川城的這位將軍血氣如海,力大無比,曾經一腳震開大地,隨手扯飛兩百多名全身披掛的朝廷甲士,灼烈的血氣甚至能把手上的金鐵融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楊紀心中暗暗道。
關於鎮守平川城的這位將軍,邊隆地帶傳說很多。有說在朝廷心腹之地得罪了權貴的,有說受到同僚排擠,所有的流言蜚語都旨在說明一個,這位將軍極爲低調,而且行蹤不定,平常在平川城裡很少露面,很見到他的機率並不很大。
但是有一點是無庸置疑的,這位將軍殺伐果決、乾坤獨斷,實力極其強大。他最大的功績,是八年前剿滅了邊陲之地的一支勢力強大的邪教,當時大軍圍剿,人頭滾滾,足足七八千的邪教信徒,上至教主,下至邪教信徒,全部被殺個乾乾淨淨。
甚至連一些剛剛加入裡面,愚蠢無知的普通百姓,也被殺個乾淨。那一場圍剿,整個平川城風聲鶴唳,噤若寒蟬。
從那以後,私底下再沒有人敢背後議論那位將軍!
——大漢皇朝對於邪教的圍剿就是這麼嚴厲!
楊紀收拾心情,從黑虎上翻身下來。
“走吧!”
楊紀拍了拍黑虎的背脊,收了“小紀”,然後向城中走去。
猛獸畢竟是猛獸,兇性未泯,楊紀雖然憑藉小紀收服了它,但談到馴服野性還差的遠。而且黑虎是肉食的,楊紀也沒那麼多心思替它找吃的。
“吼!”
黑虎低吼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奔入了茫茫的羣山之中……
……
穿過甲士把持的城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高大氣派的屋宇,乾淨寬敞的青石板街道,旌旗招展的酒樓、酒肆,大街上策馬奔過的華服少年……,不過楊紀卻沒有太多心思欣賞,接連攔了幾個人後,楊紀終於問明瞭朝廷登記文生的地方。
“希望還來得及。”
楊紀心中忐忑,匆匆的向着朝廷名冊登記的地方趕了過去。
平川城的東邊臨街的地方,一座古香古色的牌坊前,擺着一個長方形的桌子,旁邊插着一杆“文以載道”的旗幟。後面幾個藤椅卻是空蕩蕩的。
“沒有人!”
楊紀看到這一幕,心中就是一涼。
“文科舉”爲了方便學生,同時也是因爲文衙太小,所以將報名的地點設置在街頭,來來往往的學生,都可以在這裡登記報名。然而現在空蕩蕩的,哪裡還看得到半個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