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中,楊紀依舊憤恨難平。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儘快離開族內,但是隻要想起和樑伯差點被人在飯菜裡下毒害死,楊紀就難以嚥下這口氣。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已經一再容忍,但還是被步步逼迫。如果不想辦法給他們一點回擊,這樣的事情還會層出不窮。我可以離開族內,但是樑伯不行。就算是爲了樑伯,也要給他們一點教訓。”
楊紀站在房間中,腦海中此起彼伏思忖良久,當目光掠過桌上的小紀,楊紀心中一動,突然有了主意。
……
夜色寂靜,也不知道多久,黑暗的角落裡響起一陣細碎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距離楊紀柴房不遠的地方出現了兩道身影。這兩人一身護衛打扮,顯然也是楊氏宗族中的人。
兩人一動不動,有如幽靈一般默默的打量着楊紀的房間。
房間裡燈影搖曳,油燈的光芒將楊紀讀書的身影映照到窗紙上,化成一道靈動的剪影。
“失敗了。”
良久,黑暗裡響起一聲遺憾的輕語,在夜風中細不可聞。
他們是來查探楊紀生死的,但眼前的情況,顯然是失敗了。
“這小子命真大。我們這次動手非常小心,就算是一些老江湖也發現不了。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其中一人道,聲音中透着深深的迷惑。
這件事情兩人是瞞着“大夫人”私下做的。當天在大堂上,大夫人原本想對付楊紀,後來卻又“不了了之”。
兩人想着“大夫人”有着許多的顧忌,很多手段使不出來。但是他們卻沒有這種顧忌。
只要偷偷的把這件事情辦好了,日後必然會使得“大夫人”更加的器重。沒想到就這麼件“小事”居然也辦砸了。
“沒辦法,只能另外再想辦法了。”
兩人望着黑暗中楊紀的窗子,目中掠過一縷縷陰狠的光芒。
楊紀還活着,這個結果很意外的,但對兩人來說,還沒到不可補救的地步。只要楊紀還在族裡,以後有的是下手的機會。
轉過身來,兩人悄然離去。
噝!
草叢抖動,就在兩人身後,一條黑色的小蛇彈躍如飛,隱沒在草叢裡,悄悄的跟了上去。
後方,在兩人離開後,窗子吱啞一聲打開,楊紀從裡面露出頭來。
“果然來了。”
楊紀望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目中迸射出冷冰的光芒。
他在窗前的讀書,只不過是引誘這些人罷了。楊紀知道,這些人下毒之後必定會來查探自己的生死,結果不出所料。
距離隔的遠,楊紀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不過對他來說,當小紀追上去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與死人無異。
……
“袁龍”和“趙野”沒能活過這一晚。
當兩人的屍體直挺挺的出現在大夫人和中年管家的面前時,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怎麼樣?看出來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大夫人沉默良久後問道。
“看不出來。這種毒從沒有見過。”
中年管家道,眉頭皺的深深的。
因爲早年的經歷,他的見識不可謂不廣,但是兩人身上的這種劇毒,他卻從沒有見過。
堂堂的百年大族,高手衆多,居然被人摸進宗內殺了兩個人還沒有絲毫髮現,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極大的諷剌。
“小畜生!”
大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憎恨的光芒。袁龍、趙野的死,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和楊紀有關。
“我早就說過。這小子不簡單,他背後可能有高手相助,現在你信了吧!”
中年管家在背後說道。
關於楊紀背後有高人指點這件事,兩人本來還只是猜測,但是現在基本上可以確認了。
袁龍、趙野是因爲什麼誰死的,兩人心知肚明。
大夫人雖然答應把事情交給自己來辦,但心裡顯然有所不甘,急急忙忙的希望一勞永逸的解決他。要不然就不會放縱袁龍和趙野去對付楊紀。
在楊紀的飯菜中下毒,這雖然是袁龍和趙野的自做主張,但他不相信大夫人會不知道。
在這個大宗族裡幾乎沒有什麼能逃過她的眼睛。默許,就已經很說明態度了。
不過,最後結果顯然和最初的預料有很大的出入。楊紀背後的那個人居然是個用毒的高手,這由不得兩人不忌憚。
袁龍、趙野的死不止是一種報復,而且也是一種表態——兩人如果再敢繼續對楊紀下手,死的恐怕就不止兩個護衛了。
“這件事情我承認錯了。”
大夫人冷冷道:“不過,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個小畜生嗎?”
她並不在意袁龍和趙野的性命,這種護衛根本無關緊要,要多少有多少。真正讓她憤怒的是楊紀居然敢反過來威脅她。
這是不可忍受的。
“哼!我有這麼說過嗎?”
中年管家冷笑一聲,道:“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使毒的行家雖然厲害,但只要防備住那些個手段,並不見得就奈何得了我。不過,最近這段時間,那個小子那裡你就不要再下手了。”
“既然你這麼說了,就索性把這件事情一起辦了吧!”
大夫人不置可否,迅速的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來,遞了過去。
“什麼東西?”
中年管家挑了挑眉,有些訝然道。
“那小畜生今天早上送過來的,一路碾轉最後到了我的手裡。你看看吧。”
大夫人冷笑道。
“上山守墓?”
中年管家看完之後,失笑起來:
“看來袁龍和趙野的手段還是發揮了作用。他是不想留在族內,再給你下手的機會。”
“哼,翅膀還沒硬,還由不得他。”
大夫人臉上一片森然,頓了頓道:
“說吧,你的意思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中年管家沒有說話,臉上若有所思。
“嘿嘿,答應,爲什麼不答應。他如果不離開,難道我們還真的在宗族裡對他下手不成。”
片刻後,中年管家冷笑道:
“而且,不讓他出去,又怎麼引出他身後的那個人?”
“就照你說的辦吧。”
大夫人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百善孝爲先”,這是宗族大義。她心中清楚,就算她不肯,也阻撓不了多久。
……
楊紀離開宗族,上山守墓的申請終究還是被批准了下來。收到答覆的那一刻,楊紀渾身都輕了下來。
“夜長夢多,趁着族裡答應,儘快離開。”
楊紀暗暗道,開始準備上山的東西。
家裡還有去年剩下的一些晾乾的兔肉,在山上足夠支撐一段時間了。不夠的部分,以自己“徒手捉兔”的能力和小紀的幫助完全不用擔心。
至於其他的就無關緊要的。
第二天一早,囑咐完樑伯萬事小心,所有的飯菜都要用銀子檢測之後,楊紀就趁機離開了宗內。
天還沒有亮,街上霧氣濛濛,行人稀少,牆根的地方几道黑影頹然坐着,一動不動,也知是死是活。
透過重重的霧氣,依稀可以看到是幾個乞丐的臉孔。
“都是可憐人。”
楊紀從這些人身邊經過的時候,腳下停了停,有些不忍,從懷中掏出幾枚銅板,順手就扔到了過去。
銅板落在地上,發出鏗鏘的聲音,在清晨非常的響亮。
“年輕人。”
楊紀正準備邁步,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很快從霧氣裡走出來兩個枯瘦的老乞丐,其中一個人的手上還拿着楊紀剛剛扔過去的幾枚銅板,一雙烏黑的眼珠子盯着楊紀微笑,十分詭異。
楊紀心中警兆突起,他扔那幾個銅板本來只是出於憐憫隨意爲之,沒想到會引來這樣的變故。
普通的乞正顯然沒有這麼大膽,這兩個乞丐透着重重古怪。
“你們想幹什麼?”
楊紀沉聲道,拳頭在袖中微微擡起,擺出防備的姿態。
“呵,年輕人,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年長的“乞丐”微笑着擺了擺手道,他的目光明亮,此時哪裡還有一點點的乞丐樣子:
“你在楊氏宗族中的事情,我們都聽說過的。良禽擇木而棲,這樣惡毒的家族,你爲什麼還要再待下去呢?加入我們吧!只有加入到我們纔是你真正的出路。你的憤怒,你的怨恨,我們統統可以幫助你。”
“你們?——”
楊紀瞳孔一縮,警惕的看着兩人。
“不錯。只要你忠誠的信奉我主,就是我們的一員。沒有人敢欺負你,沒有嘲諷你,沒有人敢在你的飯食中下毒。——甚至你父親的東西,我們都可以幫你拿回。”
年長的“乞丐”道。
噝!
楊紀看着這兩名面容“和藹”的乞丐,心中抽倒一口涼氣。
“邪教信徒!”
楊紀腦海中閃電般的劃過一個念頭。
在大漢朝廷的宣傳中,他曾經聽說過這些人。他們信奉來自異度空間的邪惡存在,以白骨和血肉做成邪惡祭壇獲取邪惡的力量,是屬於朝廷全力鎮壓的對象。
在過去,曾經有許多誘騙無知和愚昧的百姓被誘騙進去,但這些人沒有出現過。
楊紀對這些人知道的不深,但平川縣曾經有幾個人被誘騙進去,從此人間蒸發,再沒有回來過卻是真的。
這些邪教徒曾經一度被清剿乾淨,不知道爲什麼又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