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裡一片寂靜,楊紀一邊捕獵,一邊往回趕。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遠遠看到一團火光,非常的顯眼。
“到了。”
楊紀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楊紀就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低語聲,隔得遠,聽不真切。不過,其他顯然已經到了。
“咕咕!”
突然,一陣響亮的鳥叫聲伴隨着噼啪的聲音,從樹林裡傳來。楊紀心中一動,停下腳步,擡頭望去,只見東南方方向,一隻肥碩的大鳥撲打着翅膀,從樹林裡振翅飛出,只是幾個呼吸迅速的消失在夜空中。
“這是……夜梟嗎?”
楊紀皺了皺眉。森林裡,潛藏的飛鳥何止成千上萬,這樣一隻夜梟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但不知道爲什麼,楊紀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呵!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楊紀自嘲的笑笑,很快壓下念頭,向火光亮起的地方趕去。
森林的一處空地上,篝火熊熊,陳石恩等人不止清空了周圍的枯草,而且已經在火上架上了一個烤架,正滋滋的考着一頭兔子。
兔子的皮毛已經被剝光了,抹上一層孜香、鹽巴、調料,烤的油淋淋,外焦內嫩,香氣四溢。
在烤架旁邊,其他捕獵的獐子、野兔都被處理好了,一個個竄起來,插在地上,密密麻麻,楊紀甚至還看到了一頭完整的野鹿。
顯然,他們趕到已經有一會兒。
當楊紀帶着捕獵到的三頭野兔從樹林裡出現的時候,氣氛突然寂靜了幾分,一雙雙目光從四面八方望了過來。
“你怎麼現在纔來?”
陳石恩皺着眉,微微有些不悅道。
“不好意思。在樹林裡耽擱了一點時間。”
楊紀一臉歉然道。
“耽擱了一點?哼,我還以爲你要把整個林子的獵物打過來呢。”
突然,一個剌耳的聲音傳來。孟申薊蹲坐在地上瞥了楊紀一眼,目中滿是譏諷。
這突兀的聲音聽得旁邊的方白、江劍青等人都是一怔,二人隱隱感覺到了什麼。楊紀回來的確實晚了一些,但大家第一次見面合作。還稱不上多熟悉,誰也沒那個資格資格指責誰。
二人都隱隱感覺,孟申薊的發難有些不太妥當。
“你以爲?什麼時候輪到‘你以爲’了?”
楊紀冷笑。他本來還想緩和一下,道個歉,息事寧人,畢竟自己確實回來的晚了。但是看到孟申薊後,所有的念頭立即打消的乾乾淨淨。
“你以爲這裡你說了算嗎?還是這片林子又成了你家的了,又要在這裡清場嗎?”
楊紀毫不客氣。
方白、江劍青一臉訝然。楊紀剛出現的時候,還會道歉。給人印象還是挺好的。似乎性格溫和,挺好說話。
但是輪到了孟申薊的時候,前後卻判若雲泥,截然不同。哪怕“大師兄”陳石恩就在旁邊,也毫無顧忌。
孟申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的神色,別人只覺得楊紀說的“清場”有些怪。但他卻心知肚明那是什麼意思。
這分明是暗諷兩人不久前發生在“毒潭”的事情。
“楊紀,你——”
孟申薊嘴巴一張,正要反擊。突然斜叉裡一聲厲喝傳來。
“夠了!”
陳石恩皺了皺眉。喝止了孟申薊,滿臉的不悅。他確實對楊紀有些不滿。但也僅僅是針對楊紀回來晚了這件事情本身,對事而不對人。可不是爲了讓楊紀和孟申薊在自己面前掐架。
陳石恩一發話,孟申薊立即安靜了許多。楊紀也止口不說。
陳石恩的性子剛硬耿直,不懂得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心思也沒有大家那麼靈活。但是他的武功、地位卻是實打實的。
真要惹惱了他,不管是楊紀、孟申薊。還是方白、江劍青,在場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陳石恩能獲得長老的信任,擔任這些“朝廷徵令”行動的領袖,可不僅僅是因爲他耿直。
“楊紀,即然來了。就坐下吧。”
陳石恩指了指身邊,又用隨身的長劍,從架上噴香的烤兔肉上割下最肥碩的那塊大腿,遞了過去:
“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明天剛不亮我們就要繼續出發。”
“多謝師兄。”
楊紀點了點頭,看着手中大塊的烤得焦黃脆嫩的兔腿,眼中閃過一絲恭敬的神色。
說事實,楊紀開始對於的陳石恩的印象並不是太好。不管是廣場集合時的喝斥,還是之前的責難,都讓楊紀很難對他產生多少好感。
——沒有人喜歡對你態度不好的人。
不過現在,楊紀對於陳石恩的性格又有了另外一重理解。他雖然性子剛硬耿直,說話直來直去,不懂的人情世故,但是本性卻不壞。
只是……真的是太直了點。
長途趕路,水囊是必備的。這些準備的戰馬馬背上早就準備好了。五個人就圍在篝火旁邊,一邊吃着油脂噴香的野味,一邊就着水,倒也感覺美味。
剛剛的發生事情,氣氛有些沉悶,大家自顧自吃着,誰也沒有說話。一頓晚餐吃完,滿地狼藉。
“好了。今晚就到此爲止吧,大家各自找地方睡覺,我們明早出發。”
陳石恩站起身來,扔下兔骨,十根手指油淋淋的,首先轉身離去。他的作風一向乾脆,衆人倒也慢慢習慣。
楊紀也沒耽擱,站起身來,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武人睡個覺沒有那麼多講究,但多少還是要處理一下地面那剛些剌人的荊棘和草叢。
“楊師兄,……楊師兄留步!”
突然一陣急促促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
楊紀回過頭來,只見一道熟悉身影正從後方快步趕了過來,正是這次一起同行的“方白”。
“楊師兄……”
方白放慢了腳步,微微一笑道:
“剛剛的事情不要見怪。其實我也覺得孟師兄太過苛刻了一些。不過陳師兄在。我也不好多嘴。希望楊師兄不要介懷。”
方白大約十八九歲左右,臉龐方正,相貌普普通通,隨於那種丟到人羣裡,完全分辨不出來的人。
他的年齡和楊紀差不多,只比楊紀大一點點。但對於楊紀卻用上了“師兄”的稱謂。
在此行的“朝廷徵令”任務中,除了楊紀之外,估計他的修爲是最低的。雖然也是武道四重,但看得出來,他突然破到武道四重,形成“鮮血之爐”的時間並不久。
“方師兄客氣,叫我楊紀就可以了。”
楊紀淡淡道。
“呵呵,那我就不客氣了。”
方白微微一笑,三兩步立即和楊紀並肩而行:
“楊兄在宗裡現在可是風頭人物啊。劇毒金蟾蟄伏毒潭這麼久。都沒人除得掉。楊兄上山纔不久,就代替宗門除去了此害,派中的弟子沒有不佩服的,就連派裡的大師兄們對楊兄也是青睞有加。剛剛過來,我也是心裡有虛啊。”
“方兄這是說的那裡話。”
楊紀失笑。
“不瞞楊兄,因爲我相貌太過普通,剛上山的時候,投過幾位大師兄。都沒人瞧得上我。還是我後來發奮突強,在不久前。突破了武道四重,凝聚了鮮血之爐,這才了入了長老們的法眼。加入了這次朝廷徵令的任務。”
方白說起來,感慨不已:
“那種人孤力單,獨木難支的感覺,實在是一言難盡。因此聽說我們原嶺縣也出了楊兄這樣的不世人才。心中的興奮真的一言難表……”
“原嶺縣?”
楊紀詫然,回過頭一臉疑惑道:
“方師兄,你是不是弄錯了。在下是平川縣人氏,並不是原嶺縣人。”
“啊?!”
方白一臉的錯愕,濤濤不絕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楊兄。你……,你不是原嶺縣的。宗內不是流傳,說你是來自原嶺縣棘川城的嗎?”
方白臉上難掩失態。
“宗裡有這種傳言嗎?”
楊紀一臉愕然。他還不知道居然有傳說,他成了原嶺縣的人。
“這……,楊兄,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弄錯了。”
方白臉上難掩失色:
“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我們明天再見。”
方白自知鬧了個大烏龍,渾身的不自在,連忙告辭離去。望着方白狼狽離去的背影,楊紀皺了皺眉,回過頭來,眼中若有所思。
處理一塊睡覺的地方,照顧一下馬匹,不知不覺已是很晚了。楊紀修練了一會兒,再擡頭,一輪明月已是高懸頭頂。
“唰唰!”
一陣細微的聲音突然從草叢裡傳來。
“誰?!”
楊紀猛的回頭,一雙眼睛凌厲無匹,放射出迫人的光芒,望了過去。
“師弟好耳力!”
黑暗中,江劍青一身布衣,從樹林中叢生的雜草中走了出來。
“楊師弟,這麼晚了不會打擾你吧?”
江劍青微笑道,給人一種很真誠的感覺。
“原來是江師兄,不知道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嗎?”
楊紀問道。
“剛剛方白來過?”
江劍青道。
“江師兄難道是來找方白的嗎?那麼恐怕找錯地方了。”
楊紀搖頭。
“哈哈,師弟說話真是有意思。剛剛我確實看到方白從你這邊走出去。不過,我過來倒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江劍青也笑了起來,頓了頓,正色道:
“白天長老的話,你也聽到了。派裡上下,對這次的行動都非常重視。我想着大家第一次合作,卻要一起通力完成一件任務。最好還是多多接觸,多些瞭解,這樣對於任務也有好事。——師弟也不會希望看到這次任務失敗吧?”
“當然不希望。”
楊紀搖了搖頭,道。對於江劍青的說辭,他卻是半個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