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楊府內宅,楊勇驚得一蹦三尺,差點從牀上跳了起來:
“楊紀到市集賣了三十多張皮毛,賺了二百多個銅板。你們的消息沒有搞錯?他真的有這麼厲害?”
楊勇一臉驚疑,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兩個護衛在騙他。
楊紀會打獵?他怎麼不知道?而且三十張皮毛,什麼時候就可以賣出這麼高的價錢了?
兩百多個銅板?那豈不是相當於二兩銀子多,這比他每個月的零花錢都多了!
他什麼時候有這種本事?!
“勇少爺,消息沒錯。是市集上一家店鋪的老闆告訴我們的。楊紀賣皮毛的那家店鋪平時和他不對付,所以平時的時候都是暗暗留心,這回就是被他親眼看到的。那些皮毛大部分都是完整的,一點皮毛都沒撕破,所以賣得極貴。”
一名護衛道。
“而且,楊紀這段時間神神秘秘的,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弄些什麼。指不定就是在學習打獵。”
另一名護衛道。
兩人自從上次失職,導致楊勇被打昏,顏面大失,就一直在尋找着補償機會。這回終於找到了。
楊勇恨恨的坐在那裡,臉色陰睛不定。
砰!
楊勇突然一拳猛的砸在牀沿,巨大的聲音倒是把兩個護衛嚇了一跳。
“混蛋,二百多個銅板,這他媽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還怎麼對付他!”
楊勇神色猙獰,憤怒的就好像要擇人而噬一樣。
楊紀這次的奉銀只有二十個銅板,最多也只能支持個十多天。這件事情他知道的清清楚楚,要不然也不會趁火打劫去威逼老管家了。
沒有人能靠二十個銅板熬過一整個寒冬,如果沒有意外,明年的開春,他基本就可以在柴房裡發現兩個人的屍體了,也能出了自己的一口惡氣。
但是這算什麼?
打獵?二百多個銅板?……
楊勇一想到自己這次受了這麼大的屈辱,傷勢到現在都還沒好。而楊紀那個王八旦居然還能在那裡撇開肘子賺大錢,心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火燒火燒的。
“哎喲!”
正是激動的時候,突然內腑一動,立即疼得楊勇大叫起來。
“少爺。”
“少爺!……”
兩個護衛爭先恐後,連忙過來攙扶。
“混蛋,混蛋!……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
楊勇一看到兩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腿就是一腳,咆哮道:
“老子被人打了,你們兩個屁都沒放一個。老子養你們兩個廢物,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兩人哪裡敢反抗,乖乖的站在那裡,任由楊勇一腳腳踹在身上、臉上,哪怕鼻青臉腫,也不敢動上一動。
人打夠了,氣也消了,但是楊勇心中恨意卻是一點沒少,“不甘啊!真是不甘啊!……”
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吃過虧?
如今被人打得重傷躺在牀上,這口氣哪裡咽得下?特別是這次對楊紀的審判之後,大夫人還下了令,在楊紀十六歲之前,族裡誰也不許擅自動他。
楊勇心中的怨氣就更是難平。
要是楊紀過得悲慘也就罷了,但是這個王八旦居然還活得這麼滋潤,對於躺在牀上的自己來說,豈不是更大的諷剌。
“勇少爺,大夫人那裡雖然不許我們這段時間輕舉妄動。不過,如果你心中怨氣難平,……我們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他。”
護衛黃虎突然小心翼翼道。
“你什麼意思?”
楊勇瞳孔一縮,突然轉過頭來。
“勇少爺,大夫人讓我們這段時間不要輕舉妄動,……其實是爲了避嫌,也好等將來楊紀十六歲後,騰出手來收拾他。”
黃虎斟字酌句,看到楊勇一臉認真的盯着他,立即膽氣壯了不少:
“我們雖然沒辦法對付他,但是對付他並不見得需要我們親自出手……”
“繼續說。”
楊勇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雖然不學無術,但並非完全的魯莽之輩。
“我也是無意中得到的消息。前段時間,楊紀爲了救一個叫做楊二牛的智障,在街上得罪了一夥厲害的混混。那些人聽說一直想要對付他。勇少爺,你說我們如果把楊紀的消息捅給他們……”
做人不能太聰明,黃虎點到即止,沒有繼續往下說。
“混混?”
楊勇若有所思,他雖然修爲不行,但對於街上的三教九流,知道的卻是一清二楚,“是周狂那些人!”
黃虎點了點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們借刀殺人?”
楊勇難得的臉上露出一絲慎重的神色:
“這可不是小事,要是查出來和我有關係,只怕大夫人都保不住我。”
楊勇還沒有喪失理智,他雖然想要楊紀死,但絕對不想自己親自動手,更不想楊紀的死和自己扯上關係。
在任何大宗族,殺害同族都非同小可,是絕對無法忍受的重罪,哪怕大夫人都保不住他。
“少爺,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周狂那些人心狠手辣,即便沒有我們,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楊紀要是出了事情,那也是他自己招惹下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兩個護衛“善解人意”道。
“嘿嘿,好!說得好!”
楊勇聞言眼神大亮,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哈哈大笑:
“周狂乾的事,又跟我有什麼關係。——黃虎,趙江,你們兩個混蛋,少爺我果然沒有白養你們!”
“不過這樣可不夠。給我點二兩銀子……,不,十兩銀子——拿送去給周狂,就說是勇少爺我給他的喝酒錢。順便讓他替我教訓教訓一下楊紀那小子,相信周狂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另外,記得告訴他們,那小子扎手,讓他多帶點人。”
楊勇陰陰冷笑道。
使陰招下絆子,他可是自認老祖宗,根本不需要人教。
“周狂那些傢伙手段毒辣,背後的關係又錯綜複雜。平常連我都不太願意招惹。……他們真要是下重手,打死了楊紀那小子,那也是他命薄,可怪不了我。”
楊勇眼中顯出陰陰的光芒,十兩銀子雖然讓人有些肉痛,幾乎掏空了他一直以來偷偷存的“私房錢”,但能出了這口惡氣也值了!
“少爺英明!”
兩名護衛聞言齊齊彎下腰來,大聲拍馬屁。
……
楊紀每天都過得很平淡,除了狩獵射箭之外,每天都會到那塊凹地去看看看,一語不發的扔一隻獵物給大岩石下的冠王蛇,然後趁天黑之前返回家中。
如此往返,簡單而辛苦!
三天之後,楊紀前往深山的時候,城門口一個懶漢斜斜的倚在那裡,默默的注視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楊紀背弓帶箭,消失前往大山的方向,這才猛的跳起,一掃頹廢,轉身走進了另一條小路。
“大哥,已經打探的清楚。楊紀帶了弓箭,確實出門打獵去了。”
“懶漢”躬着身子,滿眼的伶俐,哪裡還有一點點的頹廢。
“好!幹得好!”
小屋裡,周狂雙眼一亮,將手中的牙籤一丟,猛的站了起來,在他周圍八九個身體強壯、體格強大的大漢同時目露兇光。
“出來混遲早要還,那個小雜種上次仗着宗族的勢力當街削我的面子,這次老子要讓他血濺三步,也好讓十里八鄉的人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場!——我們走!”
手一揮,周狂帶着一羣人砰的一聲,踢開房門,浩浩蕩蕩的闖出城去。
“大哥,你要的東西帶來了。”
出城不遠,黑影一閃,四五個呼吸三四段,滿臉橫肉的地痞高手從草叢裡跳了出來,每個手裡都拿了幾個厚厚的大板子,板子後面還帶了板手。
兩羣人聚在一起,周狂挑過一塊板子,用手指彈了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好,鐵木做的木板!有了這個東西就更加的萬無一失。就算那小子箭術再厲害,也奈何不了這東西。”
周狂眼中現出惡狠狠的光芒,吼叫道:
“發下去,兄弟們人手一個。——這回,我要讓那個小雜種死的好看!”
周狂絕非四肢發達大腦簡單之輩,自從得到楊勇警告不要小覷楊紀,免得陰溝裡翻船,周狂就收起了所有的僥倖和漫不經心。
楊勇是什麼人,周狂知道的清清楚楚。雖然在平川縣裡名不見經傳,但混混圈裡卻是響噹噹、渾身帶剌的人物,不比他差多少。
這種人出手狠辣、下陰招、使絆子,做事無顧忌,屬於那種生平絕不肯吃虧的類型。混混圈子裡,被他整過的也不少。
這樣人物居然在楊紀手裡吃了虧,還要向他求助,再加上楊紀居然還擅長箭術,這一切瞬間就改寫了周狂心中對於楊紀的印象,也對他起了很大的忌憚。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就是周狂對於這次行動的要求,也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大哥,那小子會射箭,那我們要不要也帶點弓箭啊?”
一名呼吸二段的混混突然道。
周狂沒有說話,只是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着他,直到他訕訕,不由自主的後退才道:
“沒有腦子的東西,這裡到底是你會射箭,還是我會射箭?不會射箭,帶什麼弓箭?”
街頭的混混哪裡會去練習射獵,那樣和良民有什麼區別?
帶了弓箭,不知道用,人家站在那裡都射不中,帶了又有什麼用?
“走!”
周狂也懶得多說,一揮手,帶着十多個人一起向城外深山而去。一路遠遠的跟着,等衆人趕到山腳下的時候,正好看到楊紀化做一道黑影消失在大山裡。
“大哥,要不要追進去?”
一名混混道。
“不用!”
周狂眼珠子一轉,立即搖了搖頭:
“山這麼大,我們去哪裡找他?而且我們這麼多人追進去,一旦有個風吹草動讓他起了警覺逃之夭夭,以後還去哪裡找他。萬一他不出門,老子豈不是永遠沒機會了?”
楊紀的機敏,周狂可是親身體會過。他一向也自問是個人物,上次在街上卻當面被楊紀幾句話鎮住,嚇得溜走。
這樣的人物如果不是十拿九穩,讓他有了警覺,以後根本沒有機會。
“大哥,那怎麼辦?”
一羣人頓時沒了主意,都望着他。
周狂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兄弟,沒有說話,眼中露出思忖的神色。
他這次帶在身邊的都是混混中的高手,呼吸二段、三段、四段、連五段的人都有,雖然實力不是很高,但勝在人多。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過人多”,在達到“武道境”之前,人數在“呼吸境”依然擁有絕對的優勢。
按照呼吸段數的劃分,普通人是呼吸二段,呼吸四段的人,力量和體力是普通人的兩倍,呼吸六段的高手力量和體力也不過是普通人的三倍。
楊勇雖然在混混中赫赫有名,又有呼吸五段的修爲,但撐死了也就是能同時對付三個人而已。
他這回召集了十多個人,其中還有不少好手。這麼多人一擁而上,別說是呼吸六段七段,就算是九段、十段的人,也照樣讓他吃個暗虧,栽倒在手裡。
“我們不進山,就在這裡等着!”
周狂神色猙獰道:
“下山就他媽這一條道,那小子遲早要從這裡下山。兄弟們就在這裡等着,到時候老子要讓那小子血流滿地,屍橫於此!”
“大哥高明。”
衆人齊起高呼,一下散了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