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就不行了,小家族沒有大的靠山,沒有龐大的資源,沒有淵遠武庫,想要在武科舉這種重要的場合勝出,博取一線功名是不可想象的。
此後的一百多年裡,楊氏一族就只出過一個武舉人。就像耗盡了宗族裡那點微薄的氣運一樣,再次沉寂了下去。
到了第三次,就是楊紀的父親楊度,同樣達到了武舉人的位置。對於楊紀來說,他現在站立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父親曾經同樣站立的地方。
太淵洲的武殿千百年不變,擂臺可能改變,但這座擂臺卻永遠不會變化。
自己最仰慕、眷戀的父親楊度在這裡中舉!
一直打壓、對付自己的楊玄覽,同樣是在這裡,在這個舞臺上的中舉!
對於楊紀來說,這裡擁有太多的意義了!
“武舉人”代表着一個頂點,一個高峰。必須要在太淵洲無數世家、勳貴、豪門,無數的郡縣天才、隱秘高手、出衆天才之中浴血奮勇的殺出一條道來,才能最後成功的登頂,金榜題名!
不知道多少人,還沒有達到頂點,就在半途之中折戟沉沙了。
在這個人生的第一個大舞臺中,在故去的父親楊度,還有死敵楊玄覽曾經登臨過的地方,楊紀同樣要在這裡證明自己!
“加油吧!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實現的!”
大阿修羅道。
他和楊紀一度是死敵,但是這個人類卻用他自己行動征服了自己,贏得了自己的尊重。即便是在冥界之中,這樣的人類也是值得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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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楊紀回過神來,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然後大步的向着擂臺走去。沿着長長階梯,楊紀登上了擂臺。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道昂揚的身影。揹着銀色的大弓,目光冷凜,神情冷漠,同樣踏上高高的擂臺。
楊紀和魏伯陽一左一右。幾乎是同時出現了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周圍。
“轟!”
人羣沸騰了,歡呼、嘶吼着兩人的名字。武殿上方,一道道璀璨的光束照射交叉照射下來,照耀在兩人身上。
這一剎那,兩人的光芒比羣星還要璀璨。
“聽一聽。聽一聽吧!這是你們的擂臺!盡情的享受吧,這是你們應得的!”
周潼一左一右,握住兩人的手掌,微笑道。
他主持過許多屆的武科舉,但這一屆卻是最讓他有成就感,也最滿足了。武科舉就像養蠱,只有最強的才能從其中脫穎而出。
毫無疑問,站在他身邊的兩位,就是這一屆武科舉成千上萬的士子中最傑出、最強大,最優秀的兩位了!
轉過頭。周潼突然舉起兩人的手臂,面朝着衆人大聲道:
“現在,讓我們一起歡呼吧!爲這兩位最強的考生!”
“轟!”
歡呼聲、喝彩、掌聲……,所有的能夠給予一個勝利者的東西全部在一瞬間彷彿山崩海嘯一樣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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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臺下,一張張臉孔熱情洋溢,而且充滿着極度欽佩和尊敬。對於擂臺上的那兩位,所有人都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和敬畏,所有的掌聲都是出自真心,那是對勝利者的嘉獎。
武科舉做不了假,誰也無法在這裡做弊。家世、背景、人情……,種種東西在這裡都毫無用處。
想要登上這個擂臺,獲得所有人的擁戴,只有一種方式。那就是用實力說話,使用自己的實力殺出一條血路,征服所有的人!
在這個擂臺上,勝利者是真正的實質名歸,沉甸甸的,沒有一絲水份!
楊紀居高臨下。默默的看着下方,心中此起彼伏,閃過無數的念頭。
儀式並沒有持續多久,周潼很快就放下了兩人的手臂。
“好了,現在讓我們來歡呼、享受這場最高層次的武道盛宴!”
周潼說着,很快轉過頭來,面向兩人,同時壓低了聲音:
“楊紀,魏伯陽,最後一場比賽,規矩你們都知道吧?不能使用陰邪、外道的手段。不能出人命,懂了嗎?”
說到最後一句特別深深看了魏伯陽一樣。楊紀他還不擔心,最擔心的還是魏伯陽。這個射陽宮的傳人手段太霸烈,太冷酷了。
在他手下,幾乎就沒有輕傷一說。能討個重傷就算是不錯了。司馬少禎就是最好的例子。
朝廷的醫療組到現在都還沒出現,顯然情況並不太多。以司馬少禎這種級別的修爲,以及那種強悍的生命力,魏伯陽能把他傷成這個樣子簡直不可思議。
“明白。”
楊紀道。
魏伯陽卻是一如即然的冷漠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甚至眼角的餘光,連近在咫尺的楊紀,看都沒看一眼,就好像一個人站在這張擂臺上一樣。
周潼還是有些不放心。武科舉已經進行到最後的尾聲了,這一屆的武科舉級別特別的高,參加的各方勢力太多。
這麼多人,這麼多勢力關注,他可不想在功敗垂成,最後鬧出什麼幺蛾子,最後發配到北海去。
“你們兩個聽着……”
周潼不放心,把武科舉的規矩還是再重複了一遍。確保了這遍程序後,這才起身離開。
“成功只是屬於真正的強者,只有最後的勝者才能摘得桂冠,加油吧!爲了你們自己,也爲了你們的前途命運!”
說完這句話,周潼迅速的離開了擂臺。
“轟隆隆!”
在周潼身後,五光十色的結界壁壘再次升了起來,像一口大鍋蓋住擂臺。魏伯陽那一箭,幾乎毀掉了一顆晶石。
這次是趁休息時間,用一顆備用晶石臨時修補的。
儘管從周潼最後一箭的威力來看,這座新的結界壁壘恐怕照樣沒什麼大用。不過,該做的還是要做,破不破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擂臺結界還是可以將兩人的戰鬥範圍限制在這個區域內。
“鐺!”
清越的鐘磬聲響起,這一次卻來得特別的快。同一時間,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洪亮的聲音也在武殿響徹:
“比賽開始!”
聲音乾脆利落。
“嗡!”
人羣的歡呼聲還沒有響起,高高的擂臺上,結界壁壘內,氣氛卻的驟的一變。之前那種鬆馳的,寬鬆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一股令人幾乎窒息的張力瀰漫虛空。
楊紀和魏伯陽幾乎是同時望向對方,氣氛劍拔弩張,透露出一股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敵意。
不用挑撥,也不用唆使,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相當緊張。
現在,武科舉到了最後一步,擋在兩人面前的,現在只有對方了。
“哼!”
魏伯陽冷笑一聲,首先發起了進攻,氣勢咄咄逼人,極其傲慢:
“剛剛我和司馬少禎的那一場戰鬥,想必你已經全部看到了。你以爲憑你的實力,擋得下我那一箭嗎?不想像死就讓一讓,太淵王並不見得每次都來得及救。而且,我聽說你和太淵王那位駙馬好像還不太對付嗎?”
“不知道到時候太淵王出手,會不會慢上那麼一拍!”
魏伯陽前一句還是直接當着楊紀的面說出來,但是後幾句就已經用了“傳音入密”。當着太淵王的面,魏伯陽還多少有些顧忌。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了。擂臺下的考生只聽到了魏伯陽前面的幾句,根本不知道他還說了其他的東西。
楊紀臉色驟變。他和魏伯陽打交道很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集。楊紀也從來沒發現魏伯陽對自己留意過。
但是楊紀沒想到,他看似漫不經心,毫不在意,但其實就連自己和楊玄覽的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遠不像他表面表現的那麼傲慢。
“忍住!楊紀,他再使用和對付司馬少禎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你!不要被他激怒了!”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
魏伯陽這個人實在是太狡猾,太難以對付了。尋尋常常的幾句話,看似是不經大腦的結果,其實每一句都藏有深意。
每一句話都是奔着一個目的去的!
更重要的是,就算你對他百般提防,但還是難以察覺。他挑拔人心的手段太高明,根本讓人察覺不出來。
司馬少禎就是上了他的當,分不清他話裡的真真假假,一招輸,滿盤招。
“我知道。”
楊紀回了大阿修羅一句。到現在爲止,魏伯陽是楊紀遇到過的最難纏,最棘手,最難以應付的對手。
不止是武技,這個人就連在人心的把握上也要超過自己。楊紀明明知道魏伯陽的用心,但卻還是不能不被他的語言所挑動。
因爲魏伯陽說的就是事實!
他根本不需要編織那些荒謬的謊言,只需要挑出幾個簡單的事情,然後挑出最壞的那個結果告訴對方就可以了。
太淵王和楊玄覽是翁婿,楊紀又是楊玄覽的死敵。爲了自己的前途,楊玄覽一直試圖從官場上拔除自己這顆釘子。
太淵王爲了楊玄覽,故意慢上半拍什麼之類的,是完全有可能的。
魏伯陽只是挑出這個可能,然後把可能變成必然,灌輸給楊紀就可以了。這種手段遠比任何的語言攻擊,或者謊言編織都要高明的多。。